苗振宗和周武定以有心算无心,不但一举刺杀王尚礼,事先还张开一张大网,把他的部队全部包围,王尚礼死后,这些西军士兵群龙无首,只好投降。
    带着王尚礼的首级,还有周武定和刚刚收编的两千多名士兵,苗振宗返回山口,向谭啸、周国栋复命,谭啸和周武定不打不相识,知道这个人还是很有几分本事的,见他归降也是大喜,又狠狠夸奖了苗振宗一番。
    既然已经下水,干脆就再干个大的,苗振宗和周武定再次请战,愿率本部人马去攻打威清卫,把包胜亭等云南兵也装进口袋,谭啸命他们先去休息,然后和周国栋、刘体纯商量一番,都觉得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苗振宗和周武定再次叛变的可能性也很小,就答应了他们的要求。
    所谓兵贵神速,刘文秀刚刚战败,其他的西军还不知详情,大胆使用苗振宗和周武定这支降军,可以浑水摸鱼,最大化的扩大战果,苗振宗和周武定敢去攻打威清卫,肯定也不是准备强攻,而是利用这个敌我难辨的混乱时机发起突袭,他们两个现在手上都沾了血,哪怕离开楚军的控制范围,也不敢轻易叛变。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军只有五万人,不可能包打天下,肯定要重用这些降将。”
    “不给他们铠甲就行了,如果苗振宗和周武定有异心,转手就灭了他们。”
    谭啸等人商量既定,就给苗振宗和周武定的部队补充了一批武器,缴获的刀枪让他们随便挑,皮甲也给了一些,铠甲和棉甲却一件不给,又让他们两人自己去挑选部队,把王尚礼、卢明臣和高文贵的铁杆嫡系剔除出来,又从其他俘虏中挑选了三千多人补充进去,部队总数扩充到八千人,由苗振宗和周武定各自率领四千人,在山上露营休息一晚,第二天一早向贵阳以西的威清卫进军。
    凌晨时分,苗振宗和周武定率部出发。
    谭啸率领镇筸兵、宁州兵等部,共计一万楚军,跟随苗振宗和周武定出发,作为后援和接应。
    周国栋和刘体纯率领其他的楚军主力,顺着官道向山下大营进军,刘文秀现在生死未卜,仍然是最重要的目标,必须把他消灭,才能彻底锁定胜局。
    出兵!
    天色未亮,万余楚军顺着官道向山下大营前进,昨天早些时候,刘体纯和周国栋已经先后派去数千先头部队,楚军的船队也送去了两波援兵,总计近万人马虎视眈眈的守着刘文秀的山下大营,再加上这万余楚军主力,对刘文秀的残兵败将来说,堪称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启禀两位将军,西贼已经弃营逃走了。”
    周国栋和刘体纯刚刚走到半路,先头部队派人来报,大约就在楚军下山的同时,西军趁着夜色的掩护,放火烧营,全线突围,先头部队正在四下追杀逃敌。
    周国栋又惊又喜,错愕问道:“啊,怎么会搞成这样?”
    根据斥候探报,西军的山下大营修建的非常坚固,就像一座小小的城池,里面存放着大批的粮草物资,没理由这么轻易放弃。刘文秀进山的时候部队总数超过六万人,除去战损和降兵俘虏,这一片山区里还有两三万逃散的西军,他的山下大营立在那里,不但可以收拢溃兵,还能吸引楚军主力,尽可能的掩护其他部队突围,现在弃营逃走,却是全线溃败的节奏,山下大营里的数千残兵败将和几万辅兵,都会在楚军的追杀下折损殆尽。
    这对楚军来说,肯定是非常有利的一件好事,但是刘文秀久经沙场,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周将军有所不知,刘文秀已经死了!”那个报信的军官兴奋地说道,他们核对了多名俘虏的口供,确认刘文秀枪伤恶化,昨天晚上半夜的时候就已去世,西军因此军心大乱,祁三升无奈之下,只好全线突围。
    “刘文秀竟然死了……好!死得好!”
    周国栋和刘体纯都是喜出望外,刘文秀不但是一位经验丰富的统帅,而且在西军中威信很高,除了孙可望和李定国之外,只有他能号令西军各部,统一指挥云贵四川和广西的战事,他既然兵败身死,这几个省的西军就会变成一盘散沙,任由楚军往来驰骋,无力阻挡。
    “全速前进,追击逃敌!”
    刘文秀的山下大营有好几万人马,虽然大多数都是辅兵和辎重部队,也不能任由他们轻易逃走,周国栋和刘体纯命令部队轻装前进,全速追击,尽可能的扩大战果。
    沿着南明河一直追出去三十里,成千上万的西军当了俘虏,只有祁三升不见踪迹,审问俘虏后得知,祁三升突围后就带着一支亲兵向西南方向全速奔逃,冲破楚军的拦截,把西军大部队远远甩在后面,已经逃往安顺、普安方向。
    “这厮倒生了两条飞毛腿,罢了,再追也追不上,由他去吧。”
    周国栋和刘体纯并不在意,刘文秀的十五万大军都扔在贵阳,跑了一个祁三升无关大局,他们掉过头来开始搜山,追剿残敌,同时挑选精兵强将,乘船分批赶往贵阳以东的渡口,以及城北的鸦关,对刘文秀的东路军和北路军发起反击。
    “西军如果不跑,你们就盯着他,等主力赶到后再发起总攻,西军如果逃跑,就紧紧咬住他,不脱掉几层皮别想溜……”
    楚军控制着南明河水路,来回调兵很容易,刘文秀的南路主力覆灭之后,周国栋和刘体纯的胃口变得更大,盯上了其他几路西军。
    在俘虏的指引下,很快找到了刘文秀的尸骸,他被祁三升草草安葬,立了一座坟,周国栋下令开棺验尸,确认就是刘文秀无疑,命人将其重新厚葬,还在他的坟前上了一炷香……
    接下来的几天,楚军横扫贵阳周围。
    谭啸在苗振宗、周武定的配合下,将刘文秀的西路军一网打尽,包胜亭等将领或死或逃,逃走的溃兵只有一千多人,另外两个方向,刘文秀的东路军也被击溃,残兵败将三千多人逃往凯里,在楚军的追击下又乘船逃往下游的冯双礼军中,才终于脱险,北路四川来的西军见势不妙,抢先一步撤退,还是遭到楚军的凶狠追杀,损失惨重,一万五千人的部队,最后只剩六千多人逃回四川。
    贵阳之战至此落下大幕,楚军以五万人的兵力,不但击败了刘文秀的十五万大军,而且打了一个漂亮的歼灭战,刘文秀的十万南路军几乎被全歼,其他几路西军也折损大半,撤出来的部队仍然保持建制的只有几千人,其他的溃兵要么当了俘虏,要么已经逃散,而且大多都是没有战斗力的辅兵,对楚军不再构成威胁。
    除了苗振宗和周武定之外,还有一些西军将领被迫投降,和苗振宗、周武定并列,楚军一口气抓了好几万人的俘虏,全杀了不合适,全放了不愿意,全都关着更是一个大麻烦,于是就对这些俘虏进行筛选,分别处置。
    张献忠时代的军官和老兵被单独挑出来,编为一营,关押在贵阳城中,严加看管,这几年刚刚加入西军的云贵四川的本地人都塞给苗振宗和周武定等一干降将,苗振宗和周武定的部队因此迅速膨胀,手下都有一万左右的战兵,只是严重缺乏铠甲,另外还有一个营的俘虏出自隆武朝廷的降兵,他们原本是驻守贵州、广西的部队,或者是桂林之战中的勤王军,被西军打败后被俘投降,对西军的认同度最低,可以用来补充楚军的伤亡。
    除了战兵之外,西军俘虏中大多都是辅兵,谭啸和周国栋从中挑选了四万多人的精壮,扩编自己的辎重部队,剩下的一万多个辅兵直接遣散,每人发了一百文铜钱的遣散费,以免他们骚扰百姓,同时也可以对外展示楚军是一支仁义之师。
    经过十几天的休整,西征军不但恢复了战斗力,而且变得比以前更加强大,加上苗振宗、周武定等降将,以及五万多人的辅兵,贵阳一带的楚军已经超过十三万人,对云贵一带的西军构成了绝对优势。
    楚军随即兵分两路,谭啸率一部镇守贵阳,同时配合袁宗第,夹击冯双礼,周国栋和刘体纯率领西征军的主力,沿着“入滇东路”向西南方向进军,走安顺,过镇宁,直扑贵州云南交界处的普安州。
    他们手下共有三万战兵,五万余辅兵,以及苗振宗、周武定的两万余降军,总计十万大军,浩浩荡荡的杀向云南。
    向云南进军!
    苗振宗和周武定是两个合格的带路党,自告奋勇担任先锋,一路上不但逢山开路,遇水搭桥,还主动招降沿途各个州县司卫的守军,安顺州、普定卫、西堡司、镇宁州、顶营司……几乎都是不战而降,楚军一路直抵安南卫,距离普安州只有一步之遥,云南也遥遥在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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