冻萌萌木了脸,张老头还敢惦记着她的猪。
    “我的。”
    张虎天,“…是,是你的,我不贪走,冻村长你放心。”
    冻萌萌看他一眼,低头准备吃烤兔子。
    她边上的龙哼了声,被冻萌萌看了眼,不敢再作妖。
    “师座,这里有烤出来的猪腰子,要来一个吗?”
    几个兵哥欢快的喊。
    张虎天看眼仍在一堆的肉,心里高兴也心酸,是他没本事,自己的兵跟着他吃不饱,看着朝他举着黑漆漆玩意的兵,张虎天在这微妙的气氛中抽身,“猪腰子,这可是好东西,我瞅瞅。”
    这一天的训练场,飘满了肉香味,隔着的几天里,兵哥们闻着训练场的肉香味,操练得更有力了。
    张老四有个好兄弟,两人是一个班里走出来的,那是战友生死情,这两天因为自己的兵都吃上了肉,张虎天的脸色好了,整日里笑眯眯的。
    他兄弟就是在他这笑眯眯好心情的时候找上门的。
    但是,看着进门的好兄弟,张虎天连日来的好心情荡然无存,胸口冒着怒意。
    “老驴,你这遇到什么事了?两个月没见,你咋地长这个样了?”
    老驴狗搂着,能看得到的地方骨瘦如柴,像是只有一层皮包裹着骨头,张虎天眉头拧着,好兄弟看着就不正常,只怕是遇到了诡异的事了。
    老驴苦笑,他进来之前,都是带着帽子的,在老兄弟面前,他也没什么好遮掩的,把帽子摘下来。
    张虎天倒吸一口凉气。
    眼睛都看直了。
    那是惊惧的。
    “你——”
    老驴看到好兄弟在见到他头顶时候的不适,将帽子戴了回去,扯了扯笑容,但他的脸就像只有一层皮包着,扯动的也是那一层皮,看着人头皮发麻。
    张虎天的瞳孔缩了缩,攥紧了双拳。
    好兄弟这几年到底都经历了什么?
    老驴喝了口水,才淡淡的出声,“吓到了吧?我现在这个样子很丑,更不要说头顶的东西了。”
    他现在的淡然是经历了多少次的崩溃和发疯换来的,谁也不知道。
    张虎天沉默。要说没有被好兄弟吓到,那是假话,而好兄弟之间,最不屑于这种假话。
    但其他的话,他说不出口,在这个空档他说不出口。
    老驴耻笑一声,这种笑声就像是空鼓的声音,没有温度,是能从人的毛孔里钻到骨子里的凉意,张虎天的眼睛猩红。
    老驴开口,“我来找你,就是来跟你见最后一面的,我这幅鬼样子,没多少日头活了。老虎,咱们那个班,现在就剩下你跟我了,过不久,就是你了。”
    张虎天很生气,硬邦邦的开口,“说什么胡话,我们都能活的好好的。”
    提到曾经出生入死的一帮兄弟,张虎天伤感着。
    老驴呵呵笑,“成,都能活的好好的。”他那只只有皮包骨一样的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递过去,“我身上就剩着这点子东西,也用不着留给我那些不孝子孙,你帮我收着,找到机会,上交给国家吧,好歹也是点纪念。”
    信封很薄。
    但胜在千金连城。
    这里面,是一些清单。
    张虎天没接,他知道是什么,打仗的那些年,老驴这人运气贼好,当年被桑国人逼到睡死人墓,没想到带出来的还是些远古时候的东西。
    那些东西是真正的宝贝。
    当年老驴也想着把那些宝贝送出去,至少得送到他们上峰手里,结果没等送出去,上峰就挂了。
    那个年代动荡不安,百姓惶恐度日,谁还在意这些个宝贝啊,送了几次没送出去,老驴就找了个地方把东西给藏了起来。
    这些年,就更不敢把东西拿出来面世了。
    动荡年,破四旧——
    呵!
    张虎天讥讽,对某些吃饱撑着搞事脑壳瓦特了的嘲讽着,声音拔高了些,“上交个屁,这都什么时期你看不懂?好好收着。”
    老驴只是笑,但他这笑太渗人了,张虎天赶紧摆手,“得了,你别笑了,你脸上那层皮都要笑掉了。”
    老驴哈哈大笑,笑畅快了才收住声,“你放心,不会让你看到我被剥皮的。”他幽幽开口,“我那几个儿子,不知道从哪听到的风声,说我手里藏着这些东西,要把我抓起来批斗。”
    张虎天一拳头砸在桌上,“你他娘的咋没把他给锤死?啊,批斗老子?你给的脸啊。”
    老驴呵呵笑。
    他就喜欢看好兄弟这凶起来的气势,当年不知道吓唬住了多少小鬼子。
    “咳咳——”肺里一阵发痒和疼痛,老驴捂住嘴干咳。
    张虎天骂人的气势戛然而止,他直勾勾的盯着好兄弟捂着嘴的手指缝里,挪动的东西。
    张虎天本能的生理性反胃,肃然,“你等着,我去给你找个人来。”
    转身要走。
    太着急,差点勾住椅子脚摔跟头。
    老驴咳得撕心裂肺,仿佛又经历过了一遍那阴暗的日子,猩红的眼睛看着踉跄着跑出去的好兄弟,老驴想阻止,但是他开不了口,咳得说不出话来。
    冻萌萌从窗户上下来,跳到老驴面前的桌上坐着,他捂住嘴的手指缝里的东西像是感受到了天敌,急切的往宿主的嘴里溜进去。
    眨眼消失得干干净净。
    老驴的咳嗽声瞬间没了。连他自己都惊诧了,他这种情况每次咳嗽让他生不如死的过程都得持续两三个小时,直到他剩下最后一丝气息后才肯放过他。
    但今天……
    老驴捂住嘴的手没有放下来,他像是在等着待会咳嗽的到来,神色呆呆的。
    冻萌萌,“你的身上好多鬼。”
    老驴,“……”
    没有焦距的眼神渐渐的落到了面前出声的小女娃身上,他忍不住咽了咽唾沫,他的喉咙太疼了,就像是被钝刀子割血管一样,折磨着的疼,咽下去的唾沫经过割开的血管,尖锐的疼痛让他眼前发黑,尽管这种疼痛他早就习惯了。
    “你…你怎么知道的?”
    他的身体里藏着很多很多的鬼,这些鬼怪把他的身体当成了房子住着,喝着他的血肉,掌管着他的身体。
    太痛苦了。
    这种感觉太痛苦了。
    老驴捂着脸。
    冻萌萌哼哼,“我能看见鬼啊。”
    她还有好几个鬼崽崽呢,鬼汉子也有了。
    老驴,“……”
    木然的看着这小女娃,他扯了扯嘴角,“小女娃快些离开吧,离开这里。”
    他不想害了眼前这个小女娃,她长得实在是太好了,他不忍心看到她被那些恶鬼缠住的下场。
    也还好,那些恶鬼是跟着他的,没有要害旁人。
    还好。
    还好。
    冻萌萌往边上蹲,面前这个身上只有骨头和皮的老汉子身上臭烘烘的,她不喜欢这种味道,要离得远远的。
    “你头上的东西在吱吱吱的叫,真吵。”
    冻萌萌直勾勾的看着他戴着帽子的头顶,帽子地下头顶上一个个冒出来的丑陋的玩意现在开始闹腾了,它们只有一张嘴,在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冻萌萌被这几个丑东西给吓的身上的毛都要炸起来。
    主要是太丑。
    还喜欢叽叽哇哇。
    老驴僵住,已经对生活没有了期待没有了向往没有了生气的眼瞳是不可置信的,他盯紧了面前这个木着张好看的小脸盯着他帽子看的小女娃,手指头微微颤抖。
    “小女娃在说什么?什么吱吱吱的叫声?你听到了什么?”
    冻萌萌黑着脸指着他的头,“它们在吵架。”还想要打架。
    来来去去就那么瞎比比的几句。
    真吵。
    老驴,“…吵、架?”
    他目瞪口呆。
    过了这么多年生不如死的日子,他知道自己头顶上长了七个丑陋令人作恶的脓包,这种脓包还能清晰的看到里面的脓水,比溃烂还要让人恶心。
    他曾经一度的因为这种脓包想结束生命。
    太痛苦了。
    但是…
    他死不成。
    每次死过去后又能在痛苦中活过来,且每次的痛苦比上一回结束生命带来的痛苦还要痛十分。
    后来他学乖了。
    也不敢了。
    自暴自弃,想着总有一天这些个恶心他的折磨他的东西,能放过他…
    但他真的想不到,他头上折磨了他这么多年的脓包还能长出嘴来吵架的。
    “蠢货。”
    “闭嘴。”
    “在说话我弄死你。”
    “这具身体太差劲了,我就说直接弄死找过一个。”
    “闭嘴。”
    “闭嘴。”
    冻萌萌,“……”
    小脸全黑了。
    老驴也听到了从他头顶上传来的尖锐阴森的声音,整个人都懵了,胸口一颤颤的,整个身体都在抖,抖动的时候身上的那层皮仿佛要脱落下来一样。
    要是有个在这,估计得被他这渗人的样子吓疯。
    冻萌萌看他一眼,的确是蠢货,被人骑到头顶上了还这么怂,他头顶山的丑陋东西似乎是刚刚醒来的样子,瞎叨叨个没完。
    偏偏一个个都喜欢在哪吼‘闭嘴’。
    冻萌萌,“闭嘴。”
    瞎比比着争论谁也不服谁的一群丑陋玩意有那么一瞬是安静的,这声吼出来的‘闭嘴’跟它们嘴里冒出来的‘闭嘴’,有点不一样。
    这声闭嘴,让它们感觉到要被人从这脑袋上给挖出来。
    丑陋团子,“…谁、谁吼的。”
    装神弄鬼算个屁,有本事出来单挑。
    帽子嗖的砸在地上。
    丑陋团子嗖的转头,齐刷刷的朝帽子拿走的方向看过去,然后,它们就看到它们这辈子的克星。
    这克星黑着小脸盯着它们,“我吼的,有意见?”
    有意见这个词是从张老头嘴里学的,他的兵这几天在训练场吃肉,张老头开会的时候,吼得最多的一个词就是‘有意见?’,一群吃肉的兵只能怂怂的喊‘没意见’。
    张老头就嘚瑟了。
    冻萌萌也嘚瑟,殷勤的盯着这些个丑陋玩意,长得太丑,她不乐意看,赶紧说完‘没意见’,她要跑了。
    丑陋团子,“……”
    瑟瑟发抖。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它们这种十恶不赦比厉鬼还要恶的东西,为什么会在头一次见面的小女娃身上感到害怕。
    这种害怕好像是从它们的脓包里面感受的。
    丑陋团子很后悔,它们睡觉睡得好好的,到底是为什么要冒出来搞事的?
    冻萌萌,“说。”
    丑陋团子,“?!”说什么?
    什么都不想说,只想重新去脓包里继续沉眠,再也不敢冒出来当十恶不赦的恶鬼了。
    再也不敢了。
    冻萌萌的小脸更难看了,手指头痒痒,想把这些个丑东西给弄得死透透的。
    说句‘没意见’很难?
    那群兵喊得贼响亮了,张老头听着那群兵响亮的声音,笑眯眯的,浑身都是舒坦。
    到她冻姐这里,就只会瑟瑟发抖。
    冻萌萌非常生气,“全都别抖了,嘴巴里都要冒出黄液了。”
    比当初在冻家村堵着她骂她是妖孽,要替天行道把她给收了的一身是虫子的老婆子还恶心。
    冻萌萌往后退了两步。
    丑陋团子,“……”
    老驴,“……”
    我是谁,我在哪,到底发生了什么?
    张虎天急匆匆的跑回来,跟着他一起回来的还有自己的儿子,没找到冻村长,可急死人了。
    他好兄弟等着救命啊。
    张虎天急得要骂人,“我说你就是个蠢驴,你上赶着要当冻村长的头号徒弟,你连她人上哪去了都不知道?你说你这些年去学了什么本事?啊?看个人都看不住。”
    张老四老神在在的跟在亲爹身后,亲爹显然比热锅上的蚂蚁还要着急,而且没了方寸,由着他骂了。
    至于他这些年学的本事?
    在冻村长面前,那就是个屁。
    更何况亲爹你不知道,跟在冻村长身后是不能成功上位当她的头号徒弟的,现在首要目标就是得把冻村长养在食堂边上的那十只粉色猪崽崽给养精细了。
    不能有一点骚味。
    张老四看到站在亲爹办公桌上的冻村长,眉目一喜,亲爹还在他前面念叨没看到冻村长,他赶紧抽了抽亲爹的衣服。
    快别说下去了,爹。
    我真怕你会挨打。
    张虎天阴沉着脸,看到好兄弟惨状,他的心情糟糕透顶,“拉拉扯扯个屁,我跟你说,你驴叔这事儿你得好好看看,他这不是普通的毛病,我总觉得跟你学的那东西有关。”
    张老四,“冻村长,你今天长高了啊。”
    声音很欣喜雀跃。
    张虎天嗖的转头,眼神一颤,就看到了站在他办公桌上直勾勾盯着他们父子两的冻村长。
    张虎天,“……”
    我刚刚没说什么不要脸能被打的话吧?肯定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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