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房间后,没有沐浴,没有换衣,只脱了鞋,水震便抱着孙儿合衣躺下,将孩子拥在怀中,如珍似宝,片刻也舍不得放开。
    门外,绿萼站成一根柱子,默默的陪守着。
    夏夜漫长。
    水震了无睡意,就着淡淡的灯光,细细的欣赏着孙子的睡容,眼里的怜爱柔如春水,又好似生怕一眨眼人会跑掉一样,连眼珠都舍不得转动,手指一遍一遍的抚过孙儿的眉、眼、唇、小脸,就如抚着稀世珍宝。
    夜一点一点的移向天明。
    当报晓的鸡鸣声啼破寂夜,一直没合眼的水震,手指竟开始轻颤,并随着催更的鸡鸣声而越来越厉害。
    时辰静走,鸡啼声如比赛似的一声比一声急,一声比一声嘹亮,再过后,便是此起彼伏,阵阵如歌,也意味即将天明。
    水震轻轻的人放枕在枕上,手指再一次抚过孩子的眉眼,起身,深深的,深深的凝视孙儿一眼,眼中有水光盈动。
    慢慢转身,背对着床,深吸口气,准备走时,忍不住回首,深凝一遍后,终于转头大步走向门而去,在到屏风处时,猛的顿身,又一次蓦然回首,一滴泪自眼角缓缓滴落。
    回眸,抬手一拭,将泪拭净,咬咬牙,身形一掠奔至门前,无声开门,跨步而出,再深深的凝视一眼弯腰恭送的绿萼,闪身掠入蒙蒙晨光中。
    身如飞鹤,去势如虹,再没回头!
    绿萼在房外独自伫立良久,直至天色发白时才进入房间,如往常般坐在屏风后的桌旁,默默等候小主子。
    天色由鱼肚白转为大亮。
    水啸醒来时,感觉心里特焦燥,在打量过四周一遍,又暗自细细的回忆睡前发生的事,沉思一会儿自行起床穿鞋坐到梳台前。
    绿萼本来是想跟小主子说话的,一看到小主子又是皱眉又是沉思的样子,立即噤音,轻手轻脚的帮着梳头。
    “绿萼姐姐,你有事瞒着我。”盯着镜子看了半晌,水啸幽幽的出声,语气是无比的确定。
    这么快就发觉了?公子总是这么的敏锐。
    “公子,大爷今早有事远行,说可能要一二年才回来。”心知瞒不过,微一怔后,绿萼松开左手掌心中的发丝,悄然的取出昨晚主子所交托的东西呈送到小主子眼前:“这个是大爷让绿萼交给公子的东西,公子一看就知。”
    远行?
    原来如此。
    心跳一顿,水啸愣怔后又了然,她醒来是便觉心烦意乱,内心焦燥,总感觉有些不对劲,原来是血脉相连的一种感应。
    小心的捏起浅银色镶着一点碧绿石的戒指,神思有些空茫。
    昨日才见二表哥重伤归来,老爷子这个时候突然远行,其原因,不必说她也能猜出一二,想来定是老爷因外孙之事而联想到孙子,为孙子的将来,他才如此急切的离开。
    虽猜不出是寻药还是其他,她唯一能确定的是,一切的出发点必然是为水十九,之所以不将人带在身边,大约也是出于安全考虑,才将人放在河氏世家。
    都说可怜天下父母心,祖父祖母之心又何曾不可怜?
    想到老爷子,不禁又联到自己的父母亲人,水啸顿觉心底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一齐涌上心头,一时眼眶竟微微发红。
    绿萼见小主子不问也不闹,暗中紧张了,在偷偷观瞧一顿,确定是真的平静而无其他异样后,悬着的心才落地。
    水啸确实很平静,直到梳洗好,再次换过一身衣服后也没多问,那表情那神色,跟往常没半分异样。
    只是,等到早膳的时候,她就不淡定了。
    今日的早膳,河可盼河可依自然没缺席的,却多出了一个人,一直与河可依关系甚好的河可坤竟也赫然在桌。
    河可依仍是风风火火的性子,与河可盼将水啸夹在中间,也不管食不言的臭规矩,一边喝着清粥、吃着精致的配菜,一边东拉西扯的嚷嚷;河可坤则保持着灿烂的笑容,频频的摸浑打科。
    “小表弟,外公有事离开还有表姐们呢,有我护着你,别怕。”说着说着,河可依一揽自家表弟,豪爽至极的拍着胸口打包票。
    完了!
    一直没出声的水啸,暗中一声惊呼,心跳就漏了半拍。
    只一瞬间,她就明白,姑姑、表姐们也知道老爷子远行的事,而且,素来心思单纯的小表姐也没守住秘密,已经透露给河可坤。
    她她终于明白河可坤为何自踏入松字精舍后,不仅没暗中甩她冷眼,还笑得那般灿烂了,原来是示威,或许,也极有可能是逮着了机会,准备有所行动了。
    心一沉,就沉到了谷底,水啸表面还是平静如厮,静静的用餐。
    “有竹公子、少宗主在,哪用得着你这个黄毛丫头,吃你的东西。”河可盼无奈的看看一向没心计的妹妹,没好气的提醒。
    水啸的余光瞥到河可坤的笑容冷了冷,一时也无比的确定那人绝对是只狼,只要逮到机会就会攻击,唯有她的小表姐还蒙在鼓中,与狼共舞而不知。
    而河可依则因长姐教训不敢违,吐吐舌头,赶紧的用粥塞住自己的嘴。
    用膳后,歇息一刻钟,河可依在吃了水啸一顿嫩豆腐后,才嘟嘟嚷嚷老大不乐意的去进行每日必修的功课。
    河可盼却坐着没动。
    水啸先是惊疑了一下,随即猛然想起大表姐即将外出历炼的事来,心又沉了沉。
    “小表弟,说实在的,我并不担心你,我只担心可依。”确认人已离开四君子院后,河可盼才忧色冲冲的嗌出一声叹息。
    原来大表姐也知道?
    “身边伴着一只狼,确实是值得担心。”水啸心有戚戚的一点头,那种人在身边,等同于放着一颗定时炸弹,能不担心么?
    “我猜着你是个明白人,还真是如此,也请在我外出后,表弟能暗中照料一二。”河可盼回眸,直视着人,眼中闪着晶光。
    “我,尽力吧。”本想说“我无能为力”,一看到表姐的目光,水啸霍然又想起姐姐的眼神来,情不自禁的就改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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