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晟不理会她的话,只警告似的说道,“今日我惩罚你,便是为了让这帐中人知道,我的人代表的便是我,即便是郡主,亲王,也永远不能凌驾于我之上。”
    赵姝一听这话,脸上带着惊慌,连忙摇头,“殿下,您误会了,无论是我还是父王都没有这个意思!”
    “不管有没有,以后管住你的手。”靳晟走到她身旁,低声说,“否则你这得来的一纸婚约,我会让它提前结束。”
    赵姝当即楞在了原地,眼泪都仿佛停下了,她晃过神来连忙摇头,“不可能的,这是圣上定下的……”
    “你大可以试试。”
    靳晟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赵姝不知在原地跪了多久才被人扶走。
    她当晚回到帐中,不似之前那般被靳晟责罚之后大吵大闹,反而是写了一封信,将它交与了王府带回来的妈妈。
    “张嬷,这封信您必须赶快送到我父亲手上,千万别让别人知道了。”
    张嬷嬷是宫里带出来的人,一看赵姝的反常便不敢耽误,应了一声便快速离去了。
    赵姝看着她的背影,脸上未干的泪痕被她如数擦尽,目光阴沉。
    原本她以为靳晟对庄清的宠爱不过是男人情窦初开时的昏头,可今日他为了庄清敲打她,甚至不惜扯到她父亲身上。
    赵姝终于有了真正危机的感觉,她直觉道,这个女人只要存在,靳晟便一定会想尽办法,将她捧上高位,绝对不会让她屈于人下。
    如果真到那时……赵姝不敢想象的闭上了眼睛,她必须未雨绸缪。
    边城正值八月,天气炎热,整天闷得人呼吸困难,偶尔淅沥的下一场雨,便觉得清爽不少。
    庄清看着帐外飘着的细雨,胡乱的扒了几口饭便又回到了谢子焱的床榻边。
    她伸手摸了摸谢子焱额头的温度,庄清原本紧皱的眉便又加深了几分。
    “水……”谢子焱微弱的声音传来,庄清连忙端起旁边的茶杯,将手放在谢子焱的下巴处,将茶杯里的水沿着他的唇慢慢倒了进去。
    谢子焱喝的很慢,庄清的手便一直举着,大概因为神经太过紧张,她直到谢子焱喝完才发觉手臂已经发麻。
    庄清喂完水,便将冰水里的纱布拧半干放在谢子焱的脖颈处,这样反复了两个时辰,一盆冰水都有了温度。
    她便将另一盆正在融化的冰盆拿来,反复如此,桌上的药她也没有空下,几乎隔三个时辰便会给谢子焱喂下一碗。
    庄清生怕一不注意谢子焱有任何突发的情况,加上要时不时换纱布喂药,这几日都没有回过营帐,都守在谢子焱床榻前,连瞌睡都不敢打。
    “庄姑娘,你要不然先回去休息吧,这里就让老夫踢着守着如何?”
    谢莳知道她一旦遇上病患,便要整夜不眠不休的,知道她不放心旁人看着,但怕她身体熬不住,遂劝道。
    庄清摇了摇头,“您年事已高,如何禁得起这样熬,况且,我不亲自看着,实在放心不下。”
    就她熬的这几夜若能换回一条命,就算再多熬几夜她也情愿。
    谢莳见她决意如此,也不再多说什么,看着床上的谢子焱叹着气离开了。
    床榻上的靳焱侧眼看她,随即又失去意识,直到夜晚庄清给他换药时又再一次痛醒。
    “你忍着点。”
    庄清知道他已经醒了过来,这样的痛,任是昏迷得再沉也会瞬间清醒过来,但无论时起初处理伤口,还是接下来每日一次的换药,他最多将脸深深埋进床褥里,但从未吭过一声。
    “面具大哥。若是觉得痛便说出来,没关系的。”
    庄清见过许多病患,若是吵吵闹闹喊个不停她心里会觉得踏实,而谢子焱这样一声不吭的反而让她心里不是滋味。
    靳焱将头侧过来看着她,一双深邃的眼睛此刻布满了红血丝,庄清清楚的看到了里面的隐忍。
    终是不忍的别来头,转移话题道,“面具大哥,上次你说你家在京城,家里有谁呢?”
    靳焱沉默半响,最后说道,“原本有的……现在没了。”
    庄清趁机加快换药的动作,没有去深究他话里的意思,很快便又问道,“我上次跟你说我有个跟你长得跟相似的故人也在京城,我想向你问问你认不认识他。”
    靳焱的身形一顿,庄清紧着的眉头皱了皱。
    “你……你说说看。”
    靳焱紧紧攥着床褥,冷汗浸湿了床褥大半。
    庄清闷着气,手快速的将伤口最后一片的药敷好,松了一口气站起身说道,“谢襄,身量与你差不多,声音温厚,性格……世上最好的人便是他那样的。”
    靳焱怔怔的听完,心里顿时五味陈杂,起初因为庄清跟靳晟亲密的相处生出的闷气就此凭空消失,剩下的所有便只有欢喜,从未感受过的欢喜。
    “没关系,京城那么大你没见过也是有可能的。”庄清见他沉默许久,便以为他不认识,出口安慰道,毕竟靳晟这样的权势在京城寻了这么久也没个消息。
    靳焱侧着的头稍稍抬起,将翻涌的情绪收回心里,问道,“既然是故人为什么失去了消息?”
    听庄清说的话是没有责怪他的,但却被责怪他更让他难受,哪个女子受得了,成婚当天新郎官不告而别……
    果然,庄清的表情明显有些不自然,她一向坦荡,所以一旦敷衍人的时候一眼就会被看穿。
    “他有难言之隐吧。”
    庄清酝酿许久,对谢子焱说出了她认为最容易理解的理由,若是真要问她原由,她也无法答出,这也算是她心里的答案了。
    靳焱将头埋回床褥里,翻江倒海的愧疚将他彻底淹没,他有千言万语想说却开不了口。
    是他决定将她抛下的,这句话,他如何说得出口……
    夜,过得很漫长,对于这几日的靳晟来说,庄清没有回营帐,他几乎彻夜望着那张空荡荡的书桌不能入睡。
    若不是她在救治谢子焱,他几乎要不管不顾的将她带回来。
    这时有士兵掀营入帐,靳晟躺在床上问道,“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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