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清坐在他身边叹了一口气,“我本是这座山下关西村的村民,因为战乱才会逃命到这里,对了,我名叫庄清,原本是关西镇慈安堂的一位坐诊大夫。”
    说完她好奇的看向靳晟,等待着他的自我介绍,没想到靳晟根本没有说话的意思,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
    庄清觉得没趣便自顾自的熬药去了,靳晟看着她如同男子般的做派,对她的话半信半疑。
    这女人通身的气派跟如玉的相貌跟整年劳作的村妇根本不沾边,倒是这行为举止确实不似一般女子……
    关西村外,靳焱沉着脸站在一座小坟前,墓碑上“庄清”两个字狠狠的刺痛着他的心。
    一旁的安岳跪在地上,头低得快要碰到地上了,气氛凝重得可怕。
    靳焱的手在墓碑摸索,一直停留在那两个字上,胸口憋着一口气,眼神空洞。
    “属下翻遍了整个村庄,只在这里看到了庄姑娘的……是属下无能,您尽管处置!”
    安岳看着靳焱整个人失魂的样子,心里揪着疼,恨不得靳焱将心中的悲痛发泄出来。
    靳焱淡漠的眸子里染上了水汽,手掌突然用力,将墓碑一掌拍得粉碎。
    “少爷!”安岳心里一惊,看着墓碑碎片将靳焱的手划伤,但他躲也不躲,任由手被划破,血很快将手染红。
    “给我挖开,我不信里面是她,就算……我也要带走!”
    靳焱的眼眶猩红,成婚当天抛下庄清离开后他整日心神不宁,直到得知西魏攻破边城的消息他更是顾不得许多,直接赶了过来。
    却没想到,找遍整个村庄,却只找到了这个坟。
    他悲痛,不甘,整个心就像被人掏空了一般,痛到难以喘息。
    她怎么能这样离去,她不是该冲到他面前狠狠的给上他两巴掌,这才是她啊,靳焱弯下腰剧烈的咳嗽起来,整个眼眶血红一片。
    “我这就去。”安岳从地上起来,根本不敢费时间去找工具,蹲在坟边用刀快速的铲着。
    铲到下面,依旧没见棺材类的木板阻挡,靳焱看着,面上有了一丝生气,眼神直直的盯着坟坑。
    果然,庄清根本不在里面!只有一个小木盒,靳焱欣喜若狂,接过安岳递过来的木盒打开一看,只有一只庄清的木簪安静的躺在盒里。
    靳焱将木簪紧紧攥在手里,安岳松下一口气,连忙说道,“庄姑娘那么聪明,一定吉人天相。”
    “她一定不会有事的。”靳焱将木簪放进怀里,沉声道,“村里其他人有幸存的抓过来,我要问个清楚!”
    安岳皱了皱眉,为难道,“村子里所有的人都不见了,据我昨天抓的那个士兵说,这个村子早在兵乱的前两天就全村迁移了,他们扑了个空。”
    安岳说完一脸的忐忑,靳焱却突然大笑起来,“她活着,她一定还活着!”
    “是,庄姑娘自然吉人天相。”安岳摸不准靳焱立刻的心情,只能捡着确定他听了能开心的话重复道。
    靳焱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只要她还活着,尽管这天大地大,他一定要找到她,将这未完的婚礼千倍百倍的偿还给她!
    安岳看着靳焱轻快的背影,连叹了好几声气,担忧的跟了上去。
    茅草屋里,庄清给靳晟换了一次药,摸了摸他的额头松了一口气,“烧总算是退了。”
    靳晟感受到她的触碰皱了皱眉,忍不住问,“你平时诊治的时候也是这样看诊的吗?”
    “自然。”庄清点了点头,注意到他脸上的怪异便一本正经的教育道,“你不必觉得这不合规矩,医者仁心,有些时候我们看到什么,取决于我们的内心。”
    靳晟冷笑一声,“世间万物,皆是眼睛先看到,才到心里,心怎能越过眼睛看到东西。”
    “光凭眼睛看东西,就是心盲了。”庄清坐在桌子上,正色道,“比如你是旁人,见我与你在此屋的相处,会想到什么?”
    靳晟思索之后面上一凛,脸色难看,庄清看在眼里嗤笑一声,“定然觉得我跟你多半都是苟且之人,可你我清楚,我们之间并无越矩。”
    “所以。”庄清收敛了笑意,接着说,“这就取决于我们的心,眼睛会骗人,可心不会。”
    说完她将桌上剩下的兔腿撕掉一半放在嘴里嚼着,一副“你明白了什么“的样子看着靳晟。
    靳晟虽然刚开始不以为意,但想到最后便颇为赞同,“你不是说你是村民,那这些道理又是从何处听来的?”
    庄清白了他一眼,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虽然念书少,但是我还有脑子啊。”
    靳晟愣了愣,随后意外的一笑,饶有兴趣的问,“既然如此,我想问问你如何看待玄晋国跟西魏的这场战争?看看你这有脑子的人跟旁人的见解有何不同。”
    庄清听够冷笑一声,一脸的不以为意,靳晟更加感兴趣,追问好几次庄清才出声道,“自古开战受苦的都是百姓罢了,尸横遍野,满目疮痍,还需要何见解。”
    “可这或许并不是君主所愿,是无奈之举呢?”靳晟眼里一闪而过的失望。
    庄清摇了摇头,“若是为了保家卫国,自无话可说,只不过时间越久,百姓苦难深重,时间一久必失民心,而战役的长久不在君主,而是战场上的众将士。”
    “不错。”靳晟点头赞同,“原本西魏攻打边城并不足以为惧,可恨奸臣当道,生生将边城送了出去。”
    庄清摸了摸鼻子,“像这类贼人,就应不惜代价让他生不如死,不为泄愤,只用来告诫所有守将,这样做不仅不会得荣,还会死于非命,永背骂名。”
    靳晟听着他的话,茅塞顿开,原本他还在当心某些城守心存异心,告诫重了会失去将心,轻了又起不到敲打的作用,庄清说的这个方法不用开口,便能起到警示的作用。
    “受教了。”靳晟当即对庄清刮目相看,没想到她不但医术高明,谋划也能信手拈来,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起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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