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叶喜欢喝茶,尤其是万金难求的绝品孤茶。
    就拿普济寺后山的那棵云雾茶树举例,相传是活佛济公游历人间时亲手所种。仅此一棵,再无第二。
    每年的清明前夕,寺中会有专门的僧人前来采摘。
    两米高的茶树,枝繁叶茂,取下的嫩叶经过揉捻发酵炭火烘烤后,成茶竟然不足半斤。
    普通人想喝一杯云雾茶无疑是痴人说梦,市面上也根本买不到。
    然而迦叶身为佛门下一任接班人,又与现任普济寺主持方丈交情匪浅,自然能享受常人可望而不可及的稀罕物。
    此刻,后殿厢房内,油灯跳跃光线明亮。
    迦叶盘腿静坐松软的蒲团上,手里捧着杯清茶,双眼紧闭,面露回味。
    对面的风清扬抿唇赞叹道:“不愧是华夏十大名茶之一,入嘴尽显苦涩,咽下却徒增甘甜。”
    “茶香充斥口腔久久不散,使人心旷神怡,心绪安宁。”
    “最重要的是茶水中的三气,佛气,精气,以及晨露中的天地灵气。”
    “三气中和,多一分不多,少一分不少。”
    “长期饮用此茶者,好处妙不可言。”
    风清扬毫不掩饰心中的觊觎,微笑着说道:“我拿运宗的红泉茶与你换上二两如何?”
    “不换。”迦叶睁眼拒绝道:“运宗的红泉茶虽说同样是华夏十大名茶之一,但茶味上却不如云雾茶来的深厚。”
    “清雅寡淡,如同白水,我是喝不下去的。”
    “再则,我修的是佛门术法,云雾茶内的三气对我有用。你运宗弟子沾了佛气只会自毁道行,何必以身犯险。”
    顿了顿,迦叶继续说道:“你要是能拿二两金眉跟我换,我可以多送你一两云雾茶。”
    风清扬笑容冻结道:“昆仑金眉茶一年不过二两成品,我一个运宗少宗主能有这么大面子求来谷琦剑的宝贝?你也太高看我了。”
    迦叶神情玩味道:“今时不同往日,有昆仑弟子落在我们手中,别说区区二两金眉茶,便是讨要那长在昆仑主峰的金眉茶树,他谷琦剑能不给?敢不给?”
    风清扬意有所动道:“这似乎是个不错的主意。”
    迦叶哈哈大笑,举着茶盏招呼道:“喝茶喝茶,相信好消息就快来了。”
    风清扬眉宇舒展,神态惬意。
    “嘎吱。”
    厢房的木门被人推开,那位被迦叶当成绝对心腹的中年和尚脚步匆忙的踏入。
    “如何?”迦叶率先发问,眼冒精光。
    风清扬放下手中的杯盏,屏气凝神,侧耳倾听。
    “死了。”中年和尚脸色灰白,嗓音虚浮道:“全,全都死了。”
    “死得好。”迦叶当即起身,兴奋的小脸通红道:“如此说来,龙凰气运已然到手咯?”
    “迦叶兄足智多谋,此次的截杀之计圆满落幕。与你合作真是我风某之福,运宗之幸。”风清扬击掌叫绝道:“昆仑三十三剑和身怀龙凰命格的灵心陨落,日后的昆仑必将一退到底。”
    “气运之争不管他谷琦剑是真的袖手旁观,还是故弄玄虚的坐山观虎斗,经此一劫,昆仑再无争运的资格。”
    “人算不如天算,任谁都想不到昆仑会有今日的惨状。”风清扬痛快地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舒坦道:“完整的龙凰气运,你我各抢一斗,足以维持山门两百年的根基。”
    迦叶踢开蒲团,仰天长啸,激动之情难以抑制。
    躬身站立的中年和尚跪地不起,痛哭流涕道:“死的不是灵心和昆仑三十三剑,是佛门与运宗的八位长老。”
    “什,什么?”风清扬略微失神,手里的杯盏应声落地,摔得四分五裂。
    他一个踉跄,以俯身之势冲到中年和尚的面前,伸手揪住对方的衣袍,脸部狰狞道:“你,你说什么。”
    “刚接到探子传来的消息,有个神秘老头突然出手援助灵心一方,打死了八位长老。”中年和尚面对失去理智的风清扬并无惧怕之意,哀伤满满道:“连元神都没有放过,神魂俱灭。”
    “混蛋。”风清扬一脚踹了上去,嘶声吼道:“这不可能,绝不可能。”
    “哇。”
    中年和尚口吐鲜血,狼狈地缩在地上。
    迦叶愤声道:“你够了,打我的人,你是当我不存在吗?”
    风清扬失魂落魄地背靠墙壁,置若罔闻道:“运宗死了四位长老。”
    迦叶双眼欲裂道:“佛门一样死了四位长老。”
    “当初合作的时候我就全盘告知于你,半路截杀灵心是有风险的。”
    “风险和机遇并存,赌的就是那冥冥中一线契机。”
    “现在不是咱俩窝里横的时候,你也没资格怪我。”
    迦叶厉声喝道:“天底下哪有包赢的赌局,如果能包赢,我凭什么找你联手。”
    冷静下来的风清扬蹲在地上,目光涣散道:“昆仑明明没有了底牌,为何会出现这样的意外?”
    迦叶心浮气躁,瞪着自己的心腹催促道:“你,继续说,把探子报来的线索一字一句的重复出来,记住,一个字都不许漏。”
    满嘴是血的中年和尚挣扎着起身,咳嗽道:“那个神秘老人戴着面具,没人能看清他的容貌。”
    “我们的探子离得比较远,听不清交战中说了什么。”
    “只看到佛门至宝金刚身和运宗至宝十二盏拘魂灯尽数被那个老人摧毁,连一招都没挡住。”
    风清扬猛地抬头,难以置信道:“两大至宝,八位武力十一层的长老,都困不住一个老人?”
    中年和尚应声道:“对,探子是这么说的。”
    迦叶看向风清扬,两人对视,齐声惊呼道:“谷琦剑?”
    “一定是谷琦剑。”风清扬肯定道:“除了他,没人会相助昆仑,不惜得罪运宗与佛门两派。”
    “别人更没那个实力毁掉两派至宝斩杀八位长老。”
    迦叶沉思反驳道:“不应该啊,谷琦剑坐守昆仑,岂敢弃昆仑于不顾?”
    “如今的昆仑只剩谷琦剑坐镇京都,摆出空城计就不怕遭人偷袭毁了山门气运?”
    “更何况六脉早有约定,各派掌教是不允许现身插手气运之争的。这份约定没人敢擅自破坏,哪怕是暗着都不行。”
    迦叶自负道:“谁敢毁约,谁就得散去山门九成气运,这和灭亡有什么区别?”
    “赌赢了还好说,赌输了呢?谷琦剑再大的本事也不敢拿整个昆仑当赌注,他不敢,其余五脉的领头人同样不敢。”
    “所以自约定开始的那一天,这群老东西就只能躲在后面为看重的弟子出谋划策。如玄门的凌霄子,道门的宫苏格,包括我师傅,你父亲,都是这样。”
    “华夏大地有无数双眼睛,谷琦剑能瞒过我们的盯梢不代表能蒙蔽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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