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彤妈一巴掌拍在她腰上。
    彤小镜哀嚎一声:“疼!”
    “知道疼就好!快点儿!少不把你妈的话放耳朵里。”
    “我哪儿敢哪?”
    真是暴君一大枚。彤小镜苦着脸心里那个冒泡泡不断。随手把数字往镜台上一丢,既然不得不见那就见呗,不过,休想她要梳妆打扮十八回,窈窕淑女装起来。
    一扭身开门就出去。
    彤妈拿了发箍在她身后道:“瞧你那一头乱糟糟,也不理理!”
    “这叫刚起床发型,最近可红火了!”彤小镜强词夺理,边说边大步往客厅走。她就要蓬头垢面不修边幅,最好一眼就能把人给吓爪哇国去。省得她还得费口舌在那和陌生人哈拉,最后还得想法子怎么不露痕迹的委婉拒绝,简直浪费时间。
    这边动歪脑筋边说话,转眼的就到客厅。彤小镜头半昂着,以很痞子的姿态往连着客厅的门边上一倚,两手抱胸,一直小腿曲着,故意吊儿郎当的朝那坐在长椅上背对着她的男士道:“嘿!先生,你好。我是彤小镜!”
    话一出口差点佩服自己的演技,太有那什么感觉了。瞬间让她想起演技派女星包租婆。
    而后,那人一回头,彤小镜稍稍浮起的自豪感瞬时就像被人当面揍了一拳。加上母上大人在她后脑勺拍的那一记,简直前后夹击,死无葬身之地了。
    半天阖不上嘴,下一瞬收回点意识,她转身就往里面走。
    “去哪儿?回来!”在下一秒,跟在后头的母上大人就把她拦住,抓着她的腕子就往客厅拖。彤小镜死活挣不开,有些哀怨的低低喊了声“老妈”。
    “小镜她也打算这几天回j市去,既然你来了,就带着她一块儿去吧。她这个人糊里糊涂的,我也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回去。别又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在那长椅上一坐,隔着长长的餐桌,彤妈一使劲儿,彤小镜被迫在她边上坐下。彤妈带了点小,敛藏起在家面对丈夫女儿的气势,一副平常妇女爱家护女的好姿态。彤小镜低着头,鼓起腮帮子一声不吭,直当自己是团空气。
    “好的,我会照顾好小镜,彤阿姨你放心。”
    马丁点头答应,继而朝彤小镜那低垂的脑袋看了一眼。
    彤小镜暗想,她老妈这回是要她卖了,跟着马丁回j市能有好事么?马丁和那谁是什么关系她也不是没和老妈说过,居然还让她跟着马丁走,还不知道走哪户人家去呢?随即抬眼扫了马丁一眼,即刻道:“我不回去。”
    毫无商量的,这回就算是母上大人强迫她也不干!
    “小镜……”
    “马哥我知道你对我很好,可是不要再见某个人你也应该知道。j市我会回去,不过不需要你担心,我自己能搞定。暂时,我不想和任何人打交道。对不起了!”
    不等马丁把话说出来,彤小镜一叠声跟竹筒倒豆子似的全吐光了,说完站起来就要走人。被彤妈一个手劲拉着又坐下来,彤小镜朝她目前看过去,脸上瞬时起了许多委屈和不甘愿。
    “别什么事都由着性子来,好歹你听小马把话说完再讲。”
    说时对马丁点了点头道:“小马你把事儿给说说。”
    彤小镜紧蹙的眉间染上疑惑,却仍旧是一副怎么着也不能撼动她决心的倔样子。马丁有些无可奈何的略略吸了口气,喝了口水才道:“不是我想见你,也不是安东让我来把你骗回去,小镜,陈爷爷住院了。”
    “住院?”
    陈安东爷爷一向健康活跃得比十八二十的小伙子还能闹腾,住院?彤小镜瞪大了眼睛,有一些些意料之外和不敢置信:“出了什么事?”
    “车祸。”
    马丁沉下脸去,以手遮了半边面孔,叫他整个人都陷在阴郁里。彤小镜不禁心上一揪,甫论陈安东怎么样,陈爷爷待她确实很好,帮她解决了诸多难题,如今住院,照理她是该去瞧瞧。
    “严不严重?”
    她有一些些小心翼翼的伏下身,趴在桌面上去看马丁。却依旧看不到马丁的正脸,他似乎有点太过悲痛,手挡着眼角一下的位置,彤小镜暗猜,不知道是不是在掉眼泪。陈爷爷和马爷爷一向一道开车的,不知道……
    “那你爷爷呢?”
    马丁越加偏侧了身去,将半个身都隐在窗帘挡着的那片阴影在,声音略略带哑,似乎是竭力压抑似的:“我爷爷没事。那天安东开了记者会到晚上也不见你的消息,陈爷爷急了,就一个人偷偷开了车出去……”
    及下,马丁似是伤痛到说不下去的境地,只是沉默。彤小镜愧疚极了,是她求着老妈别告诉任何人她在家的,也是她坚持不联络任何可能会告知陈安东她消息的人,结果……倘若她早点叫陈爷爷知道她在哪里,就不会出这种事了。
    万分愧疚像一百只罪责的手使劲揪着她心口似的。她愧愧惭惭的半转过身看向母上大人,低低喊了声:“老妈……”
    母上大人究竟是母上大人,自然是极端了解她的心意,拍了拍她的手背就道:“去吧,去看看。”
    之后便进房里去拿出一只收拾好的行李箱递到彤小镜面前:“快走吧,有段路呢,别弄得到那儿都天黑了。”
    那颜色鲜艳到要亮瞎24k钛合金狗眼的大红色,像一根针似的扎到彤小镜脑袋里某根大概算迟钝的神经上。她有些木木然的由着母上大人从椅子上拖起来,眨着一点点迷惘的眼奇怪道:“妈,你怎么手脚这么快,好像知道我要走一样?”
    马丁立在一边的身体微怔了怔,有些下意识的往彤妈看了一眼。彤妈到底是久经沙场,吃盐比彤小镜吃米还多的人物,自然一笑道:“你老-妈做事利索又不是这一回两回,哪像你,一天到晚不知道魂都丢在哪里!”
    说着拿手指去戳她的脑门。彤小镜不过一句下意识的问话换来一句吐槽外加一记“暴力”,立即识时务的闭嘴,握住那耀眼到人恐慌的大红色行李箱跟到马丁身边。
    “那我们先走了,彤阿姨再见。”
    “好好好,再见,路上小心。”彤妈笑着挥手,继而凑过去在马丁耳边低声说了一句不知道是什么话。马丁谦恭的直点头答应。
    彤小镜那揣在心上的奇怪又被撩起来,闪着一双疑惑的眼道:“老妈你和马哥说什么呢?”
    “没什么,路上注意了,到了给我来个电话。”
    随即两手一推把两人往门外一搡。彤小镜直觉母上大人有迫不及待赶她走人的意思,才要再说一两句抱怨抱怨,那门很适宜的“砰”一声撞上,把她一句话堵在喉咙口,末了只能讪讪的对着门说一声“哦”。
    真是太让人摸不到头脑了。
    快天黑的时候他们到了j市,彤小镜把东西搬到房里,胡乱洗了把脸就拿包出门打算和马丁去机场买票飞b市。
    马丁正在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吃的,彤小镜凑过来道:“走吧,马哥。”
    马丁有些奇怪,回头看她:“去哪里?”
    彤小镜更奇怪:“去看陈爷爷啊!”
    有些僵硬的别过头去,马丁翻着橱柜里的几包泡面,开了炉子把开水放上去:“那也不急在一时。”
    “可是,”彤小镜有点儿着急,从门这边绕过来站到马丁身边道:“我想早点儿去看他老人家。”
    马丁不说话,沉着脸低头专注着那一壶开水。
    贸贸然的尴尬就冒起来了,彤小镜有些无措的把手背在身后,十根手指纠缠在一起。舌尖抵在牙齿缝上,她有些迟疑的指了指外面:“那,我去外面等你煮好面……”
    按在水壶盖子上的手像是烫着了,佯佯的拿下来,马丁转过身来正面彤小镜:“我问件事,你老实回答我。”
    才往边上走了两步,彤小镜退回来,犹疑道:“什么事?”
    “其实,”马丁似下了极大的决心,顿了顿道,“其实你想快点飞过去是不是为了见安东。”
    尽管他替陈安东极力奔走,然而在这样单独相处的夜晚,马丁不得不承认他心底里仍旧未有覆灭的心思又一次死灰复燃,蠢蠢欲动。将所有兄弟情谊,所谓道德,所谓责任和义务放置脑后,他再一次想要争取一回。这最后一次,在他未曾用尽全力追求的旅途里,请允许他的自作主张,即便是乘虚而入,倘若她愿意,那有何不可?
    彤小镜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有些难看,不悦和矛盾即时浮现,她立刻背转过身,佯装好笑:“哪有的事?要不是陈爷爷出事,我都不可能跟你回来,你也知道的。”
    随即扳着门她极快的跑了出去,不肯再和马丁谈论一句。
    而这一举动已经足够明显,无论她怎样否认,马丁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虽然在预料之内,失望、失落总在所难免。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她从未给他希望,如此即便是一次次的拒绝也好过从云端掉落沼泽。马丁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这种心情,预料之中的失落还是意料之外的没那么痛苦难过。像经常头痛的人吃惯了止痛药,他似乎开始对这种状况开始产生麻木状,打开水壶盖子,烧开的水如潜龙在水不断翻滚着,他心底里却不过涟漪而已,骇浪倒还不至于。
    她敢发誓,举三根手指头对着灯火发誓,她真没有要去见陈安东的意思。见过一次鬼已经怕黑了,那种要生要死的难过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惊悚害怕,心里揪得紧紧的,再来一次?饶了她吧,她老人家还想多活年呢。
    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胡乱塞了些饼干之类的零食,照理说有份香喷喷的泡面可以充饥也是不错的,但是,她这段时间是被老妈的好菜好汤养刁了,实在吃不下,这不,还是急匆匆连夜跑到机场等着上机去j市了。马丁自刚刚和她说过那段奇怪的话以后就闷不吭声的,总叫人心里不大舒坦。彤小镜抱着不算大的背包在怀里,靠在候机室的椅子上斜着眼睛看马丁,瞧着像是安安分分睡觉的样子,直觉却告诉她,他在假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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