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钟城内,众人都在纷纷议论着师潇湘和董贞那场惨烈的乐斗。其中最权威的说法自然是那些裁判们了。
    兵者,诡道也,乐斗,亦诡道也。董贞示之以弱,诱敌深入,然后彻底封锁退路,与师潇湘同归于尽。师潇湘不求胜,先求败,步步为营,小心谨慎,然而还是没能预料到董贞那同归于尽的心思。于是两人同归于尽,筝断琴崩,打成平手。
    这一战,师潇湘其实并没有错,换了其他跟她一样实力的人也会是这个结果的。
    因此,这一战无论从结果还是过程上看,她们两人都是打成平手的。
    在热议了一段时间后,那些外行人的情绪就开始淡下去了,然后,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至于那些乐道之人,他们则是纷纷闭关,因为师潇湘和董贞的这场惨烈的乐斗真的给了他们很大的启发。黄钟城音乐大会是五千年一次,可这种级别的乐斗说是两万年,甚至是几万年一遇都不为过。
    因为有绮绿看着,所以方子轩和厉无心随后就离开了。不过他们没有马上离开黄钟城,虽说董贞应该没事,可是不亲眼看到她痊愈,方子轩和厉无心都放不下心来,尤其是方子轩,甚至他还想,如果董贞真因此而留下什么隐患的话,那他就用生之意境帮董贞治疗伤势,这不单是因为方子轩欠董贞一个天大的人情,更因为方子轩相信董贞的为人。
    西门柔和李君玉等人跟方子轩他们一样,都没有马上离开黄钟城,而是留了下来,一是他们要参悟那一场乐斗的所得,二是他们要等师潇湘痊愈。
    好久之后,西门柔和李君玉出关了,接着,他们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师潇湘,然后得知师潇湘还在疗伤之中,那场乐斗,她跟董贞所受到的伤不单是肉体那么简单,更是心神和灵魂上的,肉体的伤容易痊愈,但是心神和灵魂的伤就只能慢慢恢复了。
    随着一些人的离开,黄钟城逐渐恢复了一般大城市的面貌。
    除了偶尔去绮绿那边看看情况之外,方子轩基本都是在房间里面修炼的。直到有一天,厉无心来找他,和厉无心一起来的还有绮绿。
    一看到绮绿,方子轩马上问道:“董姑娘好了?”
    “嗯。”绮绿勉强点了点头,他本来只是通知厉无心的,可厉无心要拉上方子轩,那她没办法。
    三人离开客栈,很快就来到了小院子里面,然后,方子轩和厉无心就在后院看到了董贞。
    这时候的她脸色红润,一看就知道是真的恢复过来了。
    “董姑娘,你没事就好了。”方子轩道。
    “有劳方公子挂心了。”董贞道。
    “董姑娘,那你们打算离开了吗?”方子轩道。
    “嗯,在黄钟城也呆好久了。”董贞道。
    “那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离开?”厉无心道。
    “半个月后吧。”董贞道:“方公子,绿儿,你们出去一下,我有点事跟厉公子说。”
    方子轩顿时觉得奇怪了,支开自己正常,但是居然还要支开绮绿这个贴身侍女,她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跟厉无心说?
    绮绿也觉得有点奇怪,不过她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就离开了,方子轩也跟着离开了。
    待两人走出去之后,董贞拿出灵石布下一个隔音阵法,虽然这个小院子自带隔音阵法,但董贞似乎觉得不放心,接着她道:“厉公子,你觉得你付出如此大的代价,值得么?”
    对于董贞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厉无心愣了一下,然后道:“什么意思?”
    “厉公子,我觉得你应该认真考虑清楚,不然,你能承受得住那个后果么?”董贞道。
    厉无心心中不禁微微一颤,然后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厉公子,难道你忘记了么?我看人不单会用眼,更会用心。不是么?”董贞接着说出了三个字。
    一听这三个字,厉无心顿时脸色剧变,不过她带着面具,董贞并没能看到他的这个脸色。
    “你别胡说。”厉无心色厉内荏道。
    “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不然我也不会把绿儿支开了。”董贞接着又说出了那三个字。
    “你。”厉无心看着董贞,身体在微微颤抖着。
    “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何要这样做,可是,你觉得值得么?”董贞道。
    厉无心没有回话,只是死死地盯着董贞。
    好久之后,他才语气坚定道:“值!”
    “那你想过最坏的结果么?这一次,如果不是方公子帮你的话,你已经死了,那下一次呢?下下一次呢?你确定你能活着并及时凑齐那些药么?那条路,一旦走远了就真的没法回头的了,不是么?”董贞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厉无心这次没有否认董贞的话。
    “我说过了,我看人不单是用眼,还会用心去看。眼会骗人,但是心不会。”董贞道:“厉公子,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可那个代价真是太大了,如果你爹娘知道的话,我想他们一定不会同意你这么做的。不是么?”
    “既然你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做,那你就别劝我。”厉无心道,这是他第一次用这种语气跟董贞说话。
    “你明知道后果还坚持这样做?”董贞道。
    “嗯。”厉无心重重点了一下头。
    “既然如此,那我觉得你最好离方公子远一点。不然,你会害了他的。”董贞道。
    “害了他?你这话什么意思?”厉无心不解道。
    “这一点你自己慢慢想。你确定你这样做,最后还能给方公子他想要的东西么?方公子不是那些清心寡欲的圣贤,他的资质虽然很惊人,但在性格上终究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他也有他所追求的东西,比如说西门柔姑娘。”董贞道:“厉公子,作为你的朋友,在离开前我就送你两件礼物吧。”
    说完,董贞就从储储物戒指里面拿出一个盒子递给厉无心。
    厉无心接过并打开一看,发现里面是一株灵药。
    好一会之后,厉无心才道:“这是,山豆根?”
    “嗯。鸦胆子,苦,寒,有毒,归肝经。山豆根,苦,寒,有毒,归肺经。我想,这是你需要的,不是么?”董贞道。
    厉无心定定地看着董贞,好一会之后才道:“谢谢。”
    说完,厉无心盖上盒子,然后极其郑重地把盒子收入自己的储物戒指中。
    “这山豆根与我无用,我能碰巧遇到它,或许,这是天意吧。”董贞道。
    “天意么?那你刚才又劝我?”厉无心道。
    “作为朋友,总该先劝了再说。不行了,就只能尽力帮你了。”董贞道:“这是第一件礼物。第二件礼物,那就是你放开心神听我弹奏一曲,这就当是我送你山豆根的回礼吧。”
    说完,董贞就走出凉亭,然后拿出桌椅和一把古琴,接着弹奏起来。
    之前那把古琴是断弦了,但董贞身上有备用的。
    厉无心犹豫了一下,然后彻底放开自己的心神。
    琴声悠悠,彻底放开心神的厉无心很快就沉醉其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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