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从左往右,依次站着江顾川、程砚墨、韩湛、颜江。他们的站位顺序,决定了他们接下来的朗诵顺序。
    江顾川是个模样很秀气,浑身散发着书卷气息的年轻男子,浅蓝色的西装把他衬得年轻而英俊。话筒无限放大他温柔的好嗓子,悼念词被他念得富有渲染力。
    第二个朗诵的人是程砚墨。在那副银框眼镜的伪装下,程砚墨这人看上去有种低调内敛的矜贵感。和江顾川温柔如春风的声音不同,程砚墨的嗓音很冷,如清凉的泉水滴在光滑的石板上,铿锵中带着寒意。
    但今晚程砚墨并不是大家关注的焦点,真正让所有人都关注的人,是站在第三位的那个男人。那个男人身高直逼一米九,穿着白色手工毛衣也挡不住强势气场。
    退伍多年,韩湛仍然习惯蓄着一头寸头。寸头之下,他的眉骨高而又锐利。韩湛有一对浓黑的剑眉,远看锋利逼人,却又有一双柔情似水的蓝某,凝视镜头时深邃柔情。
    论五官长相,台上四人皆有自己的风格,但在侧面镜头的捕捉下,韩湛的脸部线条是具有立体感的,因此也更显得他气场强大。
    “夜深了,你听,是谁家的孩子在哭着喊妈妈...”韩湛的嗓音很低沉,磁性十足,他一开口,底下就有年轻的女孩子兴奋地用手捂住耳朵,心道:我耳朵要怀孕了。
    如果耳朵能怀孕,宋瓷现在已经给韩湛生了一个足球队。
    她们只听过韩湛专心致志朗诵的声音,只有她听过他夜深人静时伏在她后背,发出满足喟叹时的喘声。只有她听过他哭泣时声音哽咽的声音。
    六分钟后,四个美男子低调地下了台,台下的观众还在低声地议论着韩湛的身份容貌与声音。
    零点十五分,晚会散场。
    宋瓷等其他人都走了,这才拿着包起身。
    一转身,宋瓷就看见站在出口大门下的韩湛。他还穿着她亲手编织的熊猫毛衣,望着她时,眉眼温顺,做错事后的韩湛都不敢直视宋瓷。
    他想朝她走近,却又没有抬腿的勇气。
    宋瓷拎着裙边,走到韩湛的面前,她穿着高跟鞋还得微微仰头才能直视韩湛的眼睛。
    宋瓷:“今晚之后,大家都知道你是谁了。”
    韩湛盯着宋瓷的红唇与妩媚的双眼,他说:“不管我是谁,我都只是你的丈夫。”他小心翼翼地将右手伸出去,皮革手套轻轻地捏住宋瓷的左手。
    宋瓷可以面无表情地甩掉韩湛的左手,但她永远舍不得拿开韩湛的右手。
    韩湛深知宋瓷有多疼他。他试着走近宋瓷,微微低头,嘴凑到宋瓷耳旁低声说:“瓷宝,书房的地板好硬。今天晚上,我想回房间睡。”
    没有人知道,风光霸气的韩总裁,每晚都睡在书房的地板上。
    冷战了几天,宋瓷的气也消得差不多了。她说:“睡床可以,别睡我。”
    韩湛扬了扬眉,有些失望,但很快就又振作起来。“好!”
    两人牵着手往外走,快到出口处,韩湛却拉着宋瓷去了负一楼。“外面可能会有记者,我们走地下车库。”韩湛今晚登台表演朗诵,等同于对所有人宣布了他的身份。
    谁都看得出来,宙斯国际即将超越川东国际,成为国内的龙头企业。而站在巨龙头顶的韩湛,自当万众瞩目。今夜,不知道有多少媒体闻风出动,想要堵着韩湛采访几句。
    两人来到地下车库,坐进了梁博的车。
    梁博早就收到消息,知道韩先生今晚要坐他的车躲避记者。
    等韩湛跟宋瓷坐上车,梁博立马将刚收到的微信消息递到韩湛面前,“韩先生你看这照片,果然有一群记者堵在门口。”
    韩湛漫不经心的瞥了眼梁博的手机,那照片应该是梁博的经纪人拍摄的,在出口处,果然挤着十多个全副武装的记者。
    宋瓷说:“好险,幸好走了地下车库。”
    “走吧。”
    梁博坐在副驾驶,他的助理负责开车。韩湛目光在宋瓷与梁博的身上反复扫视,但那两个人,一个在刷微博,一个在打瞌睡,都没有注意到韩湛的表情。
    “梁博。”
    正埋头刷微博的男生突然听到韩湛叫自己,他闻声回过身来望着韩湛,微卷的头发遮住了那双亮闪闪的眼睛。“韩先生,您有什么指示?”
    韩湛偏头看了眼已经睡着了的宋瓷,轻声问道:“梁先生,我们宋瓷很漂亮,是不是?”他声音听上去很轻,也很温柔,只是那双灰蓝色的双眼里面,却像是覆盖着一层寒冰。
    梁博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二缺货了,韩湛这话听上去没头没脑的,但他却明白了韩湛的意思。梁博求生欲很强,他点了点头,说:“韩夫人当然好看,与韩先生真的很登对。”
    见梁博听懂了自己的暗示,韩湛脸上的神色没有那么阴沉了,略晴朗了一些。
    “既然知道她是韩夫人,那私下里还是要懂得避嫌。”鬼知道当他在北战的手机里看到宋瓷跟梁博头靠头,笑得灿烂如花的合影时,心里有多堵得慌。
    梁博立马就想到了今天中午的合影,他赶紧举起右手发誓:“韩先生请放心,我以后一定做到避嫌!”
    “嗯。”韩湛就没再说话了。
    一路无话,到了韩湛小区门口,梁博的助理把车停下。
    韩湛下了车,站在车旁将御寒的风衣外套穿上,然后绕到另一侧打开宋瓷那边的车门。
    韩湛弯腰拿起宋瓷的晚宴包,把那只小巧精致的包包塞到他宽大的风衣口袋里,这才动作温柔地将宋瓷抱在怀里,出了车子。
    梁博目睹韩湛抱着宋瓷离开的背影,他说:“哼哼,你说这男人怎么这么可怕?”
    助理哼哼搓了搓手臂,他说:“博儿啊,开车这一路,我这手臂肌肉都是紧绷的。这个韩先生好可怕啊,明明看着也不是个可怕的人啊。”
    梁博直摇头,“你懂什么,这叫气场,气场是什么,杀人于无形!”
    哼哼赶紧启动车子,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韩先生,这么晚才回来啊?”保安认得韩湛,见韩湛怀里抱着一个人不方便开门,便主动帮韩湛将门打开。
    韩湛点了点头,对保安道了一声谢,就抱着宋瓷往他们自己那栋楼走。宋瓷睡得很沉,一路回家竟然都没有醒。到了家门口,韩湛不得不叫醒宋瓷,因为他得开门了。
    被韩湛放在地上,宋瓷就醒了。她背靠着墙站,身上披着一件黑色的长风衣,慵懒的长发妍丽的红唇,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欲’。
    韩湛盯着这幅模样的宋瓷看了一会儿,这才掏出钥匙开门。
    韩湛突然说:“我们换把锁好了,这种锁还是不方便。”
    宋瓷懒洋洋地抬头,斜着睨了眼韩湛,就又低下头去,像是不愿搭理他,多看一眼都是嫌弃。
    韩湛将门拉开,他先打开灯,这才示意宋瓷进屋。
    宋瓷拎着裙子进屋,高跟鞋在地上发出噔噔的声音。
    她没有换鞋子,鞋底也不脏,就那么进了客厅。
    韩湛换了鞋,一抬头,就看见宋瓷站在客厅中间脱外套。
    黑色的外套从她白嫩的肩膀上滑下,衣摆拽在地上,她微微扬着头,长发洒在肩后,灯光下,宋瓷皮肤白得发光。韩湛盯着她,喉结骨没忍住上下地滚动了几次。
    他低下头,藏住满眼的欲色,怕吓到了宋瓷。
    韩湛弯腰捡起宋瓷的外套,一抬头,就发现宋瓷正盯着他,不知为何双眼眯着。韩湛问她:“为什么这么看我?”
    宋瓷突然说:“韩湛。”
    她微微仰头,脸颊贴近韩湛的脸,呼吸洒在韩湛耳蜗里,有些痒。宋瓷:“你有没有想过,倘若有一天我们分开了。我不仅会跟梁博一起吃饭,我可能还会跟张博、李博一起吃饭。我们不仅会一起吃饭,我们还会接吻,会做...”爱字还没有说出口,宋瓷的喉咙就被韩湛用左手捏住。
    那只手捏着宋瓷又白又细的喉咙,稍微用力就能捏断。
    韩湛的大拇指抵在宋瓷下巴上,他左手捏着宋瓷的喉咙往上抬,宋瓷被迫仰头,仰视着韩湛。
    韩湛的眼睛,不知何时红了。韩湛骤然低头一口咬住宋瓷,动作粗暴眼神邪佞而偏执。
    宋瓷被韩湛推着脚步踉跄的朝后腿,她背靠在冰冷的电视墙上。
    宋瓷在韩湛眼里看到了狼一般的狠。
    她双腿被韩湛抬起,搁在了他的腿上。
    宋瓷心有些凉。
    她想,如果韩湛再继续下去,她就再也不原谅他了。就在宋瓷以为韩湛会彻底失控时,韩湛却突然停了下来。
    双手捧着宋瓷的脸,韩湛粗粝的左手大拇指按在宋瓷眼尾旁,他低头靠着宋瓷的额头,韩湛态度卑微地认错:“宋瓷,我跟你道歉,我不该骗你,不该那么卑鄙。你说得对,不管是爱一个人,还是利用一个人,都应该坦坦荡荡。”
    “韩哥让你失望了,对不起。”
    那句‘韩哥让你失望了’,击中了宋瓷的心。
    宋瓷突然泪流不止。
    “韩湛,你知不知道,在我心里你有多好。我以前一直认为,如果这世上真的有天使,那天使一定是我心里韩湛的样子。”
    “当我知道你的卑鄙心思后,我心中的的天使崩塌了。韩湛,我那么敬仰你,你怎么能那么坏呢?你大可以明明白白利用我,但欺骗我的感情,你算什么男人!”韩湛是真的让宋瓷失望了。
    宋瓷这番话像是一把锤子,将韩湛钉在了沙发上,动弹不得。
    他的脑子里面一片空白。
    她说,她把他当做天使。
    但他亲手摧毁了那个天使。
    “韩湛!”宋瓷揪住韩湛毛衣的衣襟,她头埋在韩湛怀里,哭着说:“韩湛,你把我的天使还给我,好不好。”
    闻言,韩湛心都要碎了。
    “对不起瓷宝,对不起。是我鬼迷心窍,是我心术不正,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骗你了。”韩湛抱着宋瓷走到沙发上坐下,他像搂抱孩子一样搂抱着宋瓷。“你能不能原谅这个卑鄙的我呢?就给我这一次机会,好不好?”
    宋瓷在他的怀里闷闷不乐,没有说话。
    这一夜,宋瓷倒是准许韩湛回房睡觉了。躺在熟悉的充满了宋瓷的体香的床上,韩湛紧绷了好几天的精神这才放轻松下来。
    在宋瓷的身边,韩湛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韩湛起床晨练后,准备上班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一下,是短信。
    下属从来不会给韩湛发短信,有事汇报都是打电话直接说。韩湛打开短信箱,看见短信来自于宋瓷。他惊讶地抬头朝二楼看了一眼,宋瓷可能还在房间睡着,他没看到人。
    韩湛打开信箱,看到宋瓷说:【我会不会原谅你,就看你表现了。】
    韩湛眉目瞬间弯了起来。
    他来到主卧门口,敲了敲房门。里面宋瓷没有作声,但韩湛知道宋瓷醒着。他告诉宋瓷:“我上班去了,晚上应该不加班。我煮了鳕鱼海苔饺子,你赶快起来吃。”
    韩湛走后,宋瓷赶紧打开门下楼来。
    厨房里的灶台上果然放着一碗饺子,宋瓷将饺子端到餐厅里,一边吃一边刷微博。
    如她所料,#宙斯国际ceo韩湛#已经成了微博上最热门的话题。宋瓷的微博私信已经爆了,粉丝和非粉丝都来跟她留言询问韩湛与宙斯国际的关系。
    宋瓷都懒得解释了,她想了想,直接把微博简介改了。原来宋瓷的微博简介是:时尚达人,墨菲时尚杂志造型顾问。
    在腊月二十八的早上八点钟,关注宋瓷的网友都发现宋瓷更新了微博简介,新简介只有九个字——
    宙斯国际老板娘宋瓷。
    !
    就着七个字,价值无数个亿。
    这一天,宋瓷的微信短信也被好友们轰炸了,她觉得吵闹,索性将手机丢开,呆在家里看了一天电视。
    快到中午的时候,忽然有人敲响大门。
    宋瓷通过猫眼朝外面看了一眼,见来人是钟叔,她赶紧将门打开。“钟叔,原来是你啊?”她将钟不悔请进屋,给钟不悔倒了热茶。
    “钟叔,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钟不悔告诉宋瓷:“是这样宋丫头,我儿子前年买了新房,今年刚搬新家,他接我过去和他一起过年。我也好几年没有跟他一起过年了,这不是搬了新家么,就想去陪他过年。”
    “那是好事啊!”钟叔要去儿子那里过年,那外公就是一个人了。宋瓷明白了钟不悔的来意,不等钟不悔道明来意,宋瓷便说:“钟叔你放心去就是,外公那里你别惦记,我跟韩哥今年去半山别墅过年。”
    就知道宋瓷是个玲珑剔透的好女孩,钟不悔听她这么说,脸上的笑容也热络了许多。
    “那感情好,老爷子本来就想叫你们一起去过年,又怕你们年轻人有自己的计划,就没打电话。但他早早就买了肉,特意腾了一个小房间给你熏好了腊肉和香肠,你今年有口福了!”
    宋瓷想到韩翱宇投喂她的那个热情劲,就有些为自己年后的体重感到担忧。
    送走钟不悔,钟点工阿姨也准时上门来打扫卫生。
    快要过年了,今天是年前最后一次大扫除,要去旧迎新,清除秽气。今天的工作量比较大,钟点工阿姨便带着自己读高中的女儿一起来帮忙。
    宋瓷也不能干坐着,她也戴上口罩,拿着吸尘器帮钟点工阿姨一起做卫生。一场大扫除搞完,竟然花了两个钟头。很难想象,每隔三天就会做一次清洁卫生的房子,竟然还能扫出那么多脏东西。
    宋瓷取了口罩,洗了手,叫住准备离开的阿姨和她女儿。“舒阿姨,你等等,我给你们装点水果,你拿回去给你家人一起吃。”
    阿姨跟宋瓷也是老熟人了,知道宋瓷待人客气,是一片善心,钟阿姨便答应了。
    后天下午就要回半山别墅了,家里冰箱里还屯着许多水果,宋瓷不想浪费,就把水果都给舒阿姨装上。
    “给,舒阿姨。”
    舒阿姨吃了一惊,“这么多?”
    “不多,今年我们要去外公那边过年,家里水果备的有些多,也吃不完,舒阿姨你拿回去吃吧,别浪费了。”
    听宋瓷这样说,舒阿姨这才没再推脱。
    宋瓷又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一个红包,给了钟阿姨的女儿。“你叫小兰是吧,快过年了,姐姐给你包了一个红包,你收下,愿你明年高考,考个好大学。”
    小兰有些吃惊,她没有接红包,而是回头看了眼钟阿姨。见妈妈点头了,小兰这才收下红包,跟宋瓷道了谢,就和妈妈一起走了。
    宋瓷靠着门,望着舒阿姨和小兰携伴离开的背影,突然就想到了杜婷婷。她到穆家的第一年,过年的那天,杜婷婷也给她包了一个大红包。
    一想到杜婷婷,宋瓷就心痛不已。她很想去祭拜下杜婷婷,可杜婷婷死后连个墓碑都没有。
    -
    宙斯国际腊月二十九才放假,韩湛关掉办公室的灯,走专属楼梯下楼。宋瓷在大楼门前等他,韩湛就没去地下车库,直接走一楼的大厅出来。
    他从电梯厅里走出来,所有员工都停下了脚步,纷纷对他颔首以示尊敬:“韩总,新年好啊。”
    “韩总,下班啦?新年快乐!”
    “韩总,新年快乐!”
    突然被这么多人齐齐开口喊韩总,韩湛还有些不适应,但他面上绷得住,看上去淡定而气势凌人。“嗯,新年快乐。”他加快脚步,健步如飞朝公司出口方向走去。
    无需刻意寻找,韩湛便一眼看见了宋瓷。
    宋瓷穿着一件白衬衫,搭配一条黑色a字长裙,外面裹着一件深紫色风衣,身材婀娜又曲线性感。
    她戴着蛤蟆墨镜站在阳光下,长腿优雅的交叠着,八公分的高跟鞋将她的长腿衬托的更加细长笔直。宋瓷背靠着一辆红色的迈凯伦超跑,美得像是电影海报上的巨星。
    见韩湛下来了,宋瓷摘下蛤蟆镜,放在手心里拍了拍,她微抬下颌望着韩湛,问他:“怎么样,有没有宙斯国际老板娘的气场?”为了增强气场,她还特意拿出了她的神秘战器蛤蟆镜。
    在宋瓷面前,韩总裁总是忍不住会想笑。
    他走向宋瓷,伸出食指勾走宋瓷的墨镜,又为宋瓷戴上。盯着掌心里那张瓷白的美丽脸蛋瞧了瞧,韩湛突然弯下腰来,在宋瓷的唇上亲了亲。
    知道宋瓷涂了口红,韩湛的亲吻非常轻柔。“老板娘,你今天好美。”
    被老板亲了的老板娘就有些脸红。摸了摸身后的跑车,宋瓷望着晴空如洗的蓝天,清了清嗓子,才说:“那什么,车不错,我喜欢。”
    韩湛说:“特意为你选的,老板娘怎么能没有标配超跑呢?车牌号sc811,是宋瓷和宋瓷的生日。”
    宋瓷忍不住抿唇笑。“还行,挺好记。”她心里已经乐开了花,却还一脸淡定。
    “好记就行。”韩湛问宋瓷:“谁来开车?”
    宋瓷说:“我开过来的,回去你开吧。”
    “好。”
    跑车是双人位的,韩湛打开车门准备坐进去时,才发现驾驶座放脚的地方,搁着一双平底运动鞋。想象了下宋瓷将车停在御龙大厦楼下,躲在车里脱了高跟鞋换上高跟鞋的场面,韩湛眸子里染了一些笑意。
    “穿高跟鞋开车不安全,运动鞋就放在车里吧,以后开车记得换鞋。”韩湛摸了摸宋瓷柔软的黑发,忍不住表扬她:“瓷宝真乖。”
    宋瓷拍开韩湛的手。
    都说吵过架之后的夫妻,感情会得到升华,宋瓷察觉到韩湛对自己似乎要比以前更宠溺了。逛超市的时候,任何东西,但凡宋瓷多看一眼,韩湛都会直接拿到推车里。
    最后他们买了三个推车的东西,还是工作人员一起帮忙送到车库。跑车的货箱太小,装不下,最后韩湛叫了网约车,特意让司机将东西载到了家。
    晚上,宋瓷特意去了一趟楼下,给江碧送了一些水果和巧克力。她觉得女孩子应该都喜欢吃这个。江碧把礼物收下了,第二天早上宋瓷打开门,就看到自己家门口放了一箱...养乐多。
    养乐多的包装袋上面,写了四个字——
    谢礼。
    江碧。
    宋瓷挑眉,心说邻居还挺可爱。
    养乐多是个好东西,便宜又好喝。
    宋瓷把东西搬进屋,她打开一罐养乐多刚喝了一半,就被韩湛伸手夺走。“冬天喝冷的做什么?”韩湛将东西丢进垃圾桶,过一会儿,就端着一杯温水走了过来,塞到宋瓷的手里。
    宋瓷没反驳他,直接把那杯寡淡的温开水喝了。
    几天没喝温开水了,宋瓷竟然很想念这个味道。
    吃了早饭,韩湛将宋瓷叫进了书房。进书房前,宋瓷设想了许多种情景,她以为韩湛是要给她发新年红包,或是要给她新年礼物,但到了书房,韩湛只是递给了她一块墨。
    “瓷宝,你会砚墨吗?”
    宋瓷握着那块徽墨,她笑容有些僵硬。“砚墨?”
    “嗯。”
    宋瓷说:“会啊。”
    宋瓷站在书桌旁,老老实实砚墨。韩湛铺开一张红纸,取了一支毛笔,摘下右手的手套,取了假肢,仅用大拇指跟无名指捏住毛笔杆,他将笔尖沾墨,在红纸上写了一句话——
    民安国泰逢盛世。
    宋瓷眼前一亮,“韩哥毛笔字写的真好。”
    韩湛说:“这是我外婆请先生教的我。”
    “想必韩哥的先生一定是位大文豪。”
    “嗯,程安大师,是我的书法老师。”
    “程安大师我知道,他的书法的确很赞,我记得五年前吧,他写的一本字帖,还曾被拍卖出三百万的高价。”
    “嗯。”
    “可惜老爷子已经仙逝了,没能有幸拜见。”宋瓷一手钢笔字写的很好,尤其是瘦金体,但她却不太擅长毛笔字。
    “先生走的很安详,人老了,终归是要离开的。”韩湛看得很开,他告诉宋瓷:“你旁边就有个书法大家,你想学的话,我教你。”
    “可别。”宋瓷俏皮一笑,说:“我怕学会了徒弟饿死了师傅。”
    “那就看你本事了。”
    说话间,韩湛将那张写好的对联放在一旁用一块搁笔架压住,让它晾干。他又在另一张纸上,写上‘风调雨顺颂华年’。
    写横批前,韩湛问宋瓷:“横批写什么?”
    宋瓷浅笑,“还能是什么,国泰民安呗。”
    “嗯,你嘴巴最灵了,就听你的。”
    韩湛写下国泰民安四个字,然后就放下了毛笔。他开始戴假肢,边戴边说:“瓷宝,我们家的对联就交给你了,这一副等会儿带到半山别墅去。”
    “好。”
    宋瓷毛笔字置写得不精,却不是不会写。韩湛站在一旁,看见宋瓷在上联写到——
    山好水好媳妇好。
    他挑眉,没有阻止宋瓷的发挥,心说宋瓷的毛笔字看着倒也像那么回事。
    下联,宋瓷写到——
    生银生金生千金。
    横批——
    宋瓷会生。
    韩湛看完,默默鼓掌,“写得好!”
    宋瓷也学韩湛,将对联放在书架上找东西压着晾干。
    等对联一干,宋瓷就把自己写的对联,迫不及待地贴到了大门前。她之所以这么大胆,也是清楚这房子独家独户没有别人会看见,要真有人会来,宋瓷就不会把它们贴门口了。
    没吃午饭,两口便带着对联和昨天购买的一些日用品,去了半山别墅。
    路过程家老宅的时候,宋瓷望着窗外的程家,心思飞远了。程家过年很隆重,也很讲规矩的。宋瓷在程家过了五六个年,没有哪一个年是轻松愉快的。
    韩湛见她在看程家的大门,他腾出一只手按住宋瓷的脑袋,把她脸颊拔正,让她望着前面的森林。“看别人家做什么,看你自己家。”
    宋瓷盯着半山别墅她的家,笑了起来。
    老爷子早早就起来了,钟不悔虽然去儿子那里过年了,但两个保卫还守在他的身边。半山别墅的院子打扫得干净,屋檐下挂上了红灯笼。
    宋瓷从车上一下来,就闻到了一阵饭菜香味。
    听到车声,韩翱宇从屋里走出来。他穿着一件军绿色的长大衣,戴着一顶御寒的**帽,跟任何一个村里的老大爷没区别。宋瓷怀疑韩家是开军大衣批发厂的,同样的大衣,韩湛也有几件。
    韩翱宇见韩湛来,对他说:“就等你的对联了。”
    “带来了。”
    韩湛和宋瓷将对联贴好,韩翱宇盯着国泰民安四个字,他眼神变得追忆起来。他们这一生,经历了许多动荡时期,‘国泰民安’是他一辈子的理想。
    有些人死在动荡的岁月中,有些人熬过动荡盼来和平岁月,有些人生在和平年代却妄想策划一场灾难。只有过过颠沛流离生活的人,才知道国泰民安四个字的可贵。
    韩翱宇大笑着拍了拍韩湛的肩膀,他说:“湛湛啊,你们这一辈人没吃过我们吃的苦,但你得记着,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你今天是高高在上的总裁,但别忘了,你是从村里走出来的,你的外公是农民的儿子。”
    “你更要明白一个道理,中国出了个世界首富,与世界首富出自中国,是完全不同的含义。不是上阵杀敌保卫国家才是精忠报国,带着民众共同走向富裕,何尝不是精忠报国?”
    韩湛虚心地听着,他能明白外公的用心良苦,盯着外公越来越年迈苍老的面庞,韩湛心里一软,他告诉韩翱宇:“外公,你放心,我永远都会记着,我是一个中国人。”
    韩翱宇望着比自己高了半个头的外孙,欣慰地点了点头。
    “啊,我锅里还炖着猪蹄子,我去看看。宋丫头,你跟湛湛也来帮忙。”
    “好。”
    看着外公的背影,宋瓷蹙起眉头,她说:“听钟叔说,外公这个月睡眠质量下降了很多。”老人家,一旦开始睡不着觉,身体健康就会大打折扣。
    韩翱宇已经八十多岁了,他的生命大概也快要走到尽头了。他今天说的这些话,何尝不是在交代遗言呢?
    钟不悔会定期跟韩湛汇报老爷子的生活作息变化,外公的身体大不如从前,韩湛又怎会不清楚呢?“走吧,我们去帮他准备团年饭。”
    “好。”
    这顿团年饭,他们一共做了十二道菜。韩翱宇是个很讲究的老头子,他做的都是传统的春节必做的菜式,宋瓷盯着满桌大鱼大肉,心里触动很深。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椰汁,给韩翱宇倒了小半杯葡萄酒。“来,外公,宋瓷祝外公新的一年身体健康!”
    韩翱宇摆摆手,“而我是快不行了。”一般的老人,很忌讳在团年饭桌上说这种话,但韩翱宇是个看得开的人,他指着宋瓷的肚子,说:“我就盼着哦,今年能看一眼你们的孩子!”
    宋瓷愣了愣,然后笑着说:“我争取!”
    韩翱宇哈哈大笑。
    三人吃了团年饭,韩翱宇给了宋瓷一把车钥匙。
    宋瓷一脸懵逼,心想外公是打算给她送部车当做新年礼物?心里这么想着,就听到韩翱宇说:“宋丫头,你去把车打开,有惊喜。”
    宋瓷抱着一份期待之心,跑去车库把老爷子那辆翱宇一号的后备厢打开。当看到后备箱的东西后,宋瓷赶紧将韩湛叫了过来。
    “韩哥韩哥,快来!”
    韩湛以为出了什么事,他鞋子都没换,就穿着拖鞋跑到了车库。看见后备箱里堆放满了的烟花,韩湛有些无奈,“就这个?”
    “我都多少年没玩过了,自从城市里禁烟火后,我就没玩了。”
    宋瓷赶紧招呼韩湛一起将焰火搬到院子里,他们把烟花摆成了心形。宋瓷让韩湛将引火线拉出来,她拿着一把打火机,走上前去就点燃了一个。
    宋瓷胆子很大,点了一个就去点第二个,韩湛一旁胆战心惊地看着,生怕宋瓷会被烟花伤到。但宋瓷一向运气好,把烟花全部点燃也没受伤。
    宋瓷跑到韩湛的身旁,跟他一起仰头观赏烟花盛开的模样。
    韩翱宇站在房间的窗户后面,盯着院子里的外孙和外孙媳妇,脸上表情很慈爱。终于,他的湛湛也有人疼爱了,他可以安心了。
    这是宋瓷韩湛第一次在半山别墅留宿,被单都换了新的,房子里也很安静,但宋瓷还是有些不习惯,她跟韩湛说了很久的话,过了十二点还没有睡意。
    韩湛见宋瓷精神状态还不错,就问她:“不想睡?”
    “睡不着啊。”
    闻言,韩湛突然翻了个身,压在了她的身上。“你今天说要生个千金。”
    宋瓷:“生个女儿不挺好?”
    “是不错...”手指在宋瓷的肩膀上按了几下,韩湛暗示宋瓷:“挺冷的,我们热热身?”
    宋瓷并不是性冷淡,好几天没有碰过韩湛了,一听到这话,她便搂住韩湛的脖子。“我怕冷,求你让我热。”
    “遵命...”
    半山别墅隐匿在一片森林之间,夜里寒风呼啸,树梢都跟着左右摇摆。屋内,气氛却节节攀升,越来越炙热...
    -
    大年初一的早上,宋瓷睡饱了起床,一下楼便看见韩湛坐在院子里的小木凳上,手里拿着一把刀,正在劈竹子。宋瓷走过去看了看,没瞧出韩湛是在做什么。
    “你在做什么?”
    韩湛说:“没事做,打算编个婴儿床。”
    “你还会做婴儿床?”
    “应该不难。”
    韩湛说做就做,一整天都在弄那玩意儿。宋瓷没事做,就待在书房里看书,发现韩湛以前也看金庸老先生的书,宋瓷翻开一本天空八部,就看到第一页压着一张已经有些泛黄的纸,上面记录着韩湛对这本书的个人观点。
    韩湛写到——
    段誉此人,用一个字可以形容——渣。
    他是我所见过的最花心的男人,见一个爱一个,这样的男人,我外婆一把铁铲能打死一群。
    宋瓷看得忍俊不禁。
    看不出来,小时候的韩湛竟然这么可爱。她对书架上的小说全然失去了兴趣,倒是对韩湛的批注产生了兴趣。
    宋瓷连着看了好几本,被逗得不停地笑,到后面肚子都有些疼。
    连续看了六七篇批准,宋瓷又抽出一本册子,一打开,就被里面的照片给吓到了。准确的说,吓到宋瓷的是图片上那个小孩子的眼睛。
    小孩子的眼睛,就像是毒蛇一样阴鸷寒冷,被他用阴沉沉的视线盯着,宋瓷浑身血液都冷却下来。
    她缓了口气,才敢低头仔细打量图片上的孩子。
    那是一个没穿上衣的小男孩,小男孩坐在床上,手臂上全都是针孔,密密麻麻,像是蚂蚁粘附在上面,有的还结疤了。
    这得多畜生,才能这样对一小孩子!
    照片下面还压着几张照片,都是同一个主人公,每一张照片上,主人公身上都带着伤痕。宋瓷模糊猜出这个人的身份来,她的心要痛炸了。
    图片的下面,是病例信息单,因为时隔太久,病历单上都有了虫咬的口子。
    病人:韩湛。
    年龄:6岁+
    病情:因常年被注射多钟毒素,病人精神失常且身体发育不良,有自杀自虐倾想,初步判断患有重度抑郁症和自闭症...
    宋瓷吓得直接将病例册关上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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