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国公夫人也知余二娘子在余家被教养的小家子气了,有些上不得台面,便对裴蓁露了一个稍显歉意的笑容,裴蓁倒是不以为意,她这样的身份又哪里会和一个不相干的小娘子计较。
    “这次过来,一是来看看伯母,二是因为前几月因我的事让大姐姐来回的折腾,母亲很是过意不去,也说一个出了嫁的小娘哪好能总回娘家,是您和气不与大姐姐计较,可咱们也不能不知好歹,总是要过来道声谢,赔个礼才是。”裴蓁端着手上的茶盏轻轻呷了一口,之后微笑着拨弄着手腕的足金镂空点翠孔雀衔珠镯子。
    孔国公夫人自然不会相信这话是从晋安郡主口中说出的,晋安郡主那样的跋扈,便是她轻慢谁她也不会认为是她的错,她那种人,是只许她负人不可人负她的性子,况且,裴蓁的这番话,她觉得与其说是表达歉意,不如说是给她的软刀子更来得恰当,想着之前裴氏和卢氏因为裴蓁发生的口角,孔国公夫人不由在心里发出一声叹息,这软刀子她不受也得受了。
    “郡主怎么这样客气,这都是苡娘应该做的。”孔国公夫人哪怕知道裴蓁这番话的用意,依旧面不改色。
    裴蓁笑的眉眼弯弯,娇声道:“应不应该做那是另说的,母亲说了,若是换了别的人家,可没有哪个婆母能这般容人,就是妯娌间也是要非议几句的,像您府上这般宽厚,是大姐姐的福气。”
    孔国公夫人忍不住拿眼窥了裴蓁一眼,不管这话是不是晋安郡主教的,她能这般笑眼盈盈的说出来,言语之间又不落下风已是难得,一般的小妇人便是那性子稳重的也未必能这样沉得住气。
    “三郎能娶了苡娘过门也是他的福气,我们做长辈的,别的心愿没有,就只盼着小夫妻两个能和和睦睦才好。”孔国公夫人微笑着道。
    “母亲也是这般说的,希望大姐姐和姐夫和和美美的。”裴蓁弯了弯嘴角。
    裴氏以帕子掩面,嗔道:“母亲和八妹妹只会拿我打趣,可让人羞死了。”
    孔国公夫人素来很喜欢裴氏,闻言便笑道:“往日泼猴似的性子,如今在你妹妹面前倒是知羞了、”
    这话一出口,在座的人便捧场似的笑了起来。
    裴氏似被人笑的不好意思了,便在裴蓁身后躲了躲,之后才道:“就顾着说话了,我倒是把正经事都忘了,八妹妹来时母亲让人备了薄礼,我已让下人送到各房去了,单子还请母亲收着,等得空让下人抄上几份给嫂嫂和弟妹们送过去。”说完,便让丫鬟把礼单交到了孔国公夫人的手上。
    孔国公夫人一目十行,不过几眼就已知晋安郡主送了些什么,口中便道:“总是让亲家母这样破费,我们哪里好意思。”说完,便让人把单子递给了大少夫人周氏,并道:“瞧瞧,亲家母可不止是疼苡娘,就连你们几个都不曾落下。”
    周氏笑道:“咱们是托了三弟妹的福,赶明得去沛国公府给晋安郡主道声谢才是。”
    裴蓁低着呷着香茶,笑而不语,这样的话她是不好接的。
    “是该如此,给你们备下的东西比苡娘还多了些。”孔国公夫人笑着说道,她自是注意到给裴氏备下的礼单上独独占了一行的五个字,浮光绫一匹,只是有些拿不准这浮光绫是早前圣人赏赐给裴蓁的,还是晋安郡主另寻来的,但不管是哪样,都是用了心了,足见裴氏在晋安郡主心里的分量了,想到这,孔国公夫人便笑道:“郡主备下的礼都是贵重的,可给苡娘的一样却连我都有些艳羡了。”
    “哦?是什么样的好东西,竟连母亲都能艳羡?”周氏自是不好细看那份礼单,虽然说孔国公夫人转交到了她的手上,那是在几个弟媳面前抬举她这个长嫂,她却不能不管不顾的当着裴蓁的面就过了眼,让她觉得她眼浅,上不了台面。
    孔国公夫人笑容变得有些意味深长:“是一匹浮光绫,我记得前些日子圣人还赏了太华三匹,惹得一干小娘子羡慕不已。”说着,便看向了裴蓁。
    裴蓁抬头一笑,用食指磨摩着青花瓷杯的杯口,轻笑道:“还是伯母消息灵通,浅碧色和娇黄色的让我裁了一身裙衫,还有一匹丁香色的我想着与大姐姐极是匹配,便让母亲收了起来,正好今儿过来一道带给大姐姐了。”
    “还是我八妹妹惦记我,有什么好的都不忘了给我留一份。”裴氏掩唇笑了起来。
    周氏几个虽算不上顶精明,可却也不是傻的,如何不明白孔国公夫人点出浮光绫的用意,二少夫人郑氏便笑道:“要不怎么说三弟妹是有个福的呢!有母亲疼爱还不够,娘家妹妹也这般惦记着她,就连圣人的赏赐都舍得送与她,真真是让人羡慕。”郑氏原本是想恭维裴氏,可不知怎的,这话说出来竟变了个味道,隐隐带了几分酸意。
    裴氏似乎没有听出郑氏话里的酸意,看也没看郑氏一眼,只握了裴蓁的手,笑道:“这话不知多少人在我面前说过,不过这可是羡慕不来的。”
    周氏低着头,抿了一口茶,嘴角微不可察的勾了起来,她就知道裴氏不是好惹的,偏偏郑氏又不长记性,没事便喜欢自取其辱,何苦来的呢!裴氏便是庶出,也是曾养在晋安郡主膝下的,哪里又能拿她和娘家的庶出姐妹相比较,想要踩她一脚,若没有万全准备只会被她反扳一个跟头。
    余二娘子坐在孔国公夫人身边,她在孔国公府已住了不少的日子,自是知这里的内幕,看似软和的大表嫂周氏,外精内愚的的二表嫂郑氏,刻薄掐尖的四表嫂卢氏,还有精明深沉的三表嫂裴氏,不论哪个都不好好招惹的,就连如今来孔国公府做客的三表嫂的妹妹,小小年纪已是城府颇深,就连和姨母交谈言辞之间都不落下风,余二娘子想到这,不免有些丧气,京中的女眷都这般难缠,母亲实不该把她送到京里来,没得让人轻贱。
    “柳娘?”孔国公夫人轻声唤了她几次,见她走神的越发列害,便抬手碰了她一下,等她回了神后,便笑问道:“可是昨个没休息好?”
    余二娘子摇了摇头,低声道:“刚瞧着美人瓶里的夏堇走了神,姨母刚和我说了什么?”
    “这孩子。”孔国公夫人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我说让你和你三表嫂她们陪着县主去园子里走走。”
    余二娘子忍不住用眼角的余光看向了像娇花一样的裴蓁,下意识的便要张口婉拒。
    孔国公夫人知她的性子,便替她做了决定:“府里也没有几个你们这般大的小娘子,让你大表嫂她们陪着县主也说笑不到一处去,你和你三表嫂带着婉娘和珍娘陪县主在园子赏赏花,也好好说说话,别总是拘在我这里,没得把好好的人都拘的变了性子。”
    孔国公夫人已这般说,余二娘子自是不好婉拒,只得应了下来,裴氏则上前挽了她的手道:“走,咱们陪着八妹妹在园子里逛逛,在让人摆上一桌席面,一边吃着小点在喝着果子露,最是自在不过了。”说完,便让人去请了周氏所出的两个嫡女婉娘和珍娘。
    第30章
    待周氏几个也离开后, 孔国公夫人让人重新沏了茶过来,又屏退了厅堂里的下人, 只留了陪着她嫁进孔国公府的郭嬷嬷。
    孔国公夫人端着茶盏, 沉吟了许久, 才道出了这么一句意味不明的话:“你瞧着怎么样?”
    郭嬷嬷坐在一个小矮几上,说道:“老奴虽没有多少见识,可也随着您见过不少的小娘子, 若论相貌, 这位最为出挑,像五月时节含苞待放的牡丹花一样, 既矜贵又娇柔。”
    孔国公夫人淡声笑了起来:“漂亮倒是其次, 最难得的是性子, 到底是由德宗大长公主教养大的, 旁人怎能比得上。”说完,轻轻叹了一声:“五郎可惜了。”
    郭嬷嬷当然知道孔国公夫人在惋惜什么,想了下, 便道:“您既喜欢太华县主, 何不为五郎君向德宗大长公主提亲,如今皇太孙已要另择太孙妃,太华县主自是要另外婚配的,又何苦为庄四郎君做了嫁衣。”
    “我倒是有这个心, 可三郎娶的是沛国公府的庶女,德宗大长公主又怎么肯把她嫁进来。”孔国公夫人摇头一笑,莫说三郎娶得是庶女, 便是嫡女,德宗大长公主也不会任由两个外孙女同嫁一府,又不是嫁不出去了,两个小娘子都得给到一个人家,没得让人非议。
    “罢了,我儿无福,倒是便宜了季离那孩子,只盼着他能争气些才好。”孔国公夫人轻叹一声,她口中的“季离”乃是她娘家长兄唯一的嫡子,虽未到弱冠之年,却已才名在外,且尚未婚配,这次她下帖子请了裴蓁过来,为的便是她这个外甥,或者说是为了她的娘家武敬侯府更为恰当。
    “三郎那可都安排好了?”孔国公夫人淡声说道,眼底带了几分复杂之色,没等郭嬷嬷回话,便苦笑了一声:“裴氏怕是要怨上我了,少不得要和三郎闹得不愉快。”
    郭嬷嬷不好说裴氏会不会怨上孔国公夫人,只道:“这事您也是瞒着三郎君的,再者,这事安排的也巧妙,三少夫人那样的聪明人,不会猜疑到三郎君身上。”
    “少不得三郎要受些埋怨了。”孔国公夫人轻叹一声,可她能怎么办,眼睁睁的瞧着娘家日薄西山,空守着一个侯爵之位,等长兄百年以后只怕连这个侯府也保不住了。
    郭嬷嬷亦有些感触,更知孔国公夫人的难处,虽说这番算计是把三少夫人都兜了进去,让晋安郡主知道少不得也要埋怨上她,可夫人却不能眼睁睁的瞧着武敬侯府就这样衰败下去而无动于衷。
    周氏所出的两个嫡女,婉娘和珍娘曾随着孔国公夫人在年节进宫给卫皇后请安时与她见过一面,对这位显贵尊荣的备受宠爱的太华县主留下的印象最为深刻的就是那双神采飞扬的凤眸和夺人的美貌,虽那时她年纪尚幼,却已经展露出艳冠群芳的姿容,再次相见,瞧着她坐在三婶身边笑语盈盈的样子,已然是一朵已盛开的娇花,就不知哪家的郎君有幸把这朵娇花摘回家中供养。
    因知裴蓁身份不同,加之来时又曾被母亲再三的嘱咐过,婉娘和珍娘待裴蓁便很是小心翼翼,言语之间也很是恭敬,裴蓁素来喜欢这样董事的小娘子,加之身份又是长辈,便摘了手腕上的足金镂空点翠孔雀衔珠镯子套在了婉娘的手腕上,又摘髻上的一支八宝翡翠垂珠步摇赠珍娘。
    两人道了谢,脸上都带着欢喜之色,到底是被周氏娇养大的,性子中不免带了几分天真,又见裴蓁态度温和,笑语嫣然,便去了几分小心,见裴蓁分肖髻上簪着闪着彩光的珠花,便好奇问道:“县主髻上的簪着的珠花是什么做的?我怎么不曾见过?”
    裴蓁抬手摸了摸髻上的珠花,如白玉精雕细琢般的手指翘起美丽的弧度,珍娘见她抬手投足之间并不若京中贵女一般端庄自持,却也不显轻浮,只叫人觉得说不出好看,不由有些羡慕,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裴蓁那双手瞧,想着这样的姿态若是学去三分也是好的。
    “这是金钢钻,是我大舅舅从南洋的商人手里得到的,去年我生辰时让人镶嵌了一对珠花给我做礼物。”裴蓁笑吟吟的说道,语调带了几分少女独有的欢快,许是因为想起了亲人,那双漂亮的大眼睛弯成了月牙状。
    孔三郎带着人来到园子时,远远的就听见少女又娇又甜的笑声,那笑声说不出的肆意飞扬,他便回头笑道:“许是珍娘她们几个在园子里赏花。”口中如此说,可心里却知晓不论是他哪个侄女都不会这般恣意的时候,母亲素来庄重自持,府里的女儿便也有样学样,很少露出小女儿的天真与娇气。
    “殿下,您看咱们不如去西苑吧!”孔三郎想要避开亭子里的女眷,他想起曾听妻子说起过,母亲给沛国公府下了帖子,邀她妹妹太华县主来府里做客,便怕他带来的人冲撞了这位娇客,更何况……孔三郎在心里苦笑一声,他本是邀了自家表弟和两位好友来府里吃酒,也不知怎么的,竟接连遇见了皇太孙和长乐郡王,他不过是出于礼节发出邀请,这两人竟都接受了,他若知太华县主是今日来府,他必不会相邀这两人过府,免得闹出什么事端。
    孔三郎自是不知不管是皇太孙还是长乐郡王与他都不是巧遇那么简单,两人都派人守在了沛国公府,只不过前者是为了和裴蓁讨要一个说法,后者,纯粹是为了制造偶遇。
    “我听着这笑声倒像是太华县主,是不是大哥?”严正则看向了严之涣,眼底带着冷意,事到如今他若是还看不出他这个大哥的心思,他无疑就是蠢货了。
    严之涣嘴角微微勾了起来:“既然是熟人,那也没有避开的必要了,还劳烦三郎君带本王过去和太华县主打一声招呼。”
    孔三郎有些为难的看了看严正则,又看了看严之涣,他到底是不敢得罪这两位天潢贵胄,只得上前领了路,心里却苦笑不已。
    严之涣远远瞧着裴蓁斜着身子倚着护栏,翘着一只兰花指,也不知说了什么,只见她笑容潋滟明丽,殊色照人,待走得近了,才瞧清那双熠熠生辉的美目似含了一汪秋水,且粉面带春,笑的花枝乱颤,那弱风扶柳般婀娜的身姿轻轻摆动,如同早春枝头上含苞待放的花蕾,随风盈动,实在是娇美动人。
    “县主好生自在呀!”严正则忍不住冷笑一声,想着,越是好看的话越是有毒,这话当真不错。
    裴蓁回头一瞧,怔了一下,孔三郎生怕她有所误会,忙与裴氏解释道:“今儿本是邀了表弟和云三郎、顾六郎来府里吃酒,又巧遇了两位殿下,便一道回了府里。”
    裴氏眼下没空与他计较这件事,只是戒备的看着严正则,福了一礼后,便道:“既如此,你还不带两位殿下去正堂,我这就让人布置了酒菜,一会便送过去。”
    “不忙,难得巧遇县主,我尚且有些话想要与她说个明白。”严正则沉声说道,显然他这一趟是有意来为难裴蓁。
    裴蓁捏着帕子掩唇一笑,她笑颜如花,只是眉眼之间却透出说不出的讥诮。
    “想说什么?我以为殿下眼下是忙的无暇分身,却不想竟还有闲情吃酒。”裴蓁说着,便娇声笑了起来,眼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我倒是忘记恭喜殿下了,过了不了您府上就要双喜临门了。”她这是暗指王蓉娘腹中的孩子和他被拿捏在卫皇后手中的婚事。
    严正则知此时他不应该在得罪裴蓁,可这口恶气他却是如何也咽不下去,眼下又见裴蓁如此讥讽于他,丝毫不顾及他皇太孙的身份,不由怒从心上起,冷笑道:“我原以为你不过是任性娇纵了些,如今才知你是这样恶毒的性子,竟如此算计蓉娘,丝毫不顾及她腹中的胎儿,世人口中所说的毒妇怕也不及你十分之一。”
    裴蓁闻言却是不怒反笑,甚至笑的前俯后仰,娇嫩的脸上更是晕染上淡淡的红晕。
    严正则被她笑得有些羞恼。忍不住呵斥了一声:“你笑什么。”
    裴蓁伸出白嫩的手指隔空朝着他虚点了下,艳红的嘴角轻轻勾起,她嗓音又软又娇,脆声一笑,便勾得人心痒痒的。
    “我笑你不明是非,言谈之间又黑白颠倒,明明是王蓉娘与你做下苟且之事,你不知自省,反倒有脸再此指责我,我真是为未来的太孙妃担心,有你这样的夫婿,当真是一生的憾事。”
    严之涣见裴蓁这般伶牙俐齿,忍不住笑出了声。
    严正则却是因为裴蓁一番话勃然大怒,可他到底是吃过亏,不敢在与裴蓁动手,便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你怕是忘记了你的外祖母曾经心心念念想让你做这个太孙妃。”
    裴蓁玉手托着香腮弯唇一笑:“那是因为早先我们识人不清,如今,却是我不要你了。”
    严正则被这句话彻底激怒,他忍不住大步上前,目光森然,语气既怨且恨:“你不要我,也没有人敢要你,我倒是要看看这天下谁人敢把你娶进门。”裴蓁弃他一事乃是他生平大辱,她既让他沦为京中笑柄,他便也要尝尝这个滋味,让她做一辈子的老姑娘。
    裴蓁被严正则这句威胁之言逗笑了,她轻蔑的撇了他一眼:“你以为你是谁?”他以为他是圣人不成,因他一句话就无人敢娶自己了,但凡她想要嫁,自有人敢来迎娶。
    “二弟这句话却是说错了。”严之涣抱臂倚在梁柱旁,闻言便是一笑,之后目光落在裴蓁的身上,眼底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说出的话却是铿锵有力:“若是太华县主愿意下嫁,我自敢上门迎娶。”说完,便朝着裴蓁眨了眨眼睛,笑问道:“不知县主可愿意嫁与在下?我府中既有良田又有侍婢,且并无侍妾通房之流,若县主愿意下嫁,我明日便可去沛国公府提亲。”
    裴蓁一怔,就连裴氏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干笑道:“郡王真是会开玩笑。”
    严之涣扬了扬眉梢,笑道:“只要县主点头,我今夜便进宫求皇祖父赐婚。”
    “你也配。”严正则也因这变故一怔,他虽猜到了严之涣的心思,却想不到他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大放厥词,他眼底呈现癫狂之色,牙齿咬的“吱吱”作响:“我看你是忘了你曾做狗的日子了吧!”
    严之涣怒极反笑,身上迸发出的杀意,那段曾往过乃是他最不堪的日子,也是最不愿在裴蓁面前提及的事情,哪怕她曾亲眼目睹过他被人殴打的场面。
    “你找死。”严之涣大步上前,一把就抓住严正则的领子,他像一匹凶狠的恶狼,而严正则则是他口中垂死挣扎的猎物。
    严正则被他的气势所慑住,心里忍不住惶恐起来,却虚张声势的喝道:“你敢对我不敬。”
    严之涣已然是动了杀意,纵声笑道:“我为何不敢。”他手肘抵在严正则的脖颈上,神色轻蔑的看着他,冷笑道:“你以为你是谁?没有了父亲的庇护,你不过是一条丧家之犬罢了。”
    严正则拼命挣扎着,眼神阴鸷,杀意在眼底层层的翻腾:“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这已经严正则第二次说出这样的话了,他的威胁简直像一场笑话,严之涣单手抽出悬挂在腰间的长刀,在手里垫了垫,几乎用挑衅般的语气说道:“来,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胆子。”说完,便一个用力把严正则甩出了两米远,手拎长刀一步步的朝他走过去,他目光如同一柄闪着寒光的利刃,杀意凛然,气势迫人。
    谁人敢拦?孔三郎当然想要上前拦着他,可在严之涣的气势之下他连站出来的勇气都没有,倒是他身后的云三郎上前一步,劝道:“郡王何必因为几句口角伤了骨肉和气。”
    “滚开。”严之涣看也未看他一眼,只拎着长刀一步步的朝严正则走去。
    裴蓁自是恨不得严正则赶紧去投胎,可她却不能让他死在孔国公府,不了别的,就为了她大姐姐,严正则也不能出任何的岔子,她绕过护在她跟前的裴氏,不顾她的阻拦快步走了过去,伸手扯住了严之涣的手腕。
    严之涣先是一怔,随后阴戾的杀意便收敛得一干二净,裴蓁则是轻轻摇了摇头,轻蔑的看了一眼狼狈的趴在地上如同丧家之犬一般的严正则,露出了一个冷笑。
    “郡王可知一句话,被狗咬了咱们不能在咬回去。”说完,便松了口,朝着凉亭走了过去。
    严之涣因裴蓁的一句“咱们”眼里露出了笑意,下意识的便跟在她的身后,态度不可谓不殷勤,他这般的喜怒无常,简直让人大开眼界,便连裴蓁都不由向他投去了诧异的一瞥。
    作者有话要说:  裴蓁:你是神经病吗?
    严之涣:对呀!你就是我的药,嫁给我,立马药到病除
    第31章
    严正则心中的杀意一波波的往外涌, 牙齿咬的‘咯咯’作响,他万万想不到严之涣竟然疯癫至此, 在众目睽睽之下便敢提道行凶, 他心里一阵后怕, 又觉得难堪至极,一把挥去孔三郎递过来的手,羞恼成怒之下不免迁怒于他, 眼底带着怨愤之色, 咬牙道:“滚开。”
    这一声喝骂让孔三郎面红耳赤,说不出话来, 但是他却不能眼瞧着皇太孙这样狼狈的跌坐在地上, 只得陪着小心道:“殿下, 让我扶您起来吧!”
    “我让你滚开。”在孔国公府受到了这样的侮辱, 哪怕事不关孔国公府,可严正则也必然要迁怒在他们头上。
    孔三郎嘴角勉强勾了勾,虚扶着严正则, 口中道:“我先送殿下回府。”
    孔三郎越是这般, 严正则越发觉得难堪,稳住身体后,他目光一一扫过在场的众人,寒声道:“你们会后悔的。”
    孔三郎草草的朝着云三郎等人拱了拱手, 赶紧追在了严正则身后,生怕他出了什么闪失,让孔国公府遭受圣人的雷霆之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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