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淳风揽着龚晓蕊从包间里出来时,与站在门口的一位神情阴鸷浑身透着彪悍气息的青年擦肩而过,该青年大概二十七八岁的样子,穿着黑色西装,冷冷地看了眼苏淳风,继而听着里面的人谈了几句话之后,才走进包间里,恭敬道:“斌哥,没事吧?”
    “有事也晚了。”杨树斌淡淡地说道。
    青年神色一凛,低头道:“斌哥,去年接您从里面出来的时候,我见过那小子,以为是您的朋友,所以刚才没有阻拦。”
    “嗯。”杨树斌点点头。
    “我一直站在门口注意着了,我敢保证……”
    “没事,我不怪你,去吧。”
    青年点头,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杨树斌端起酒杯自饮了一口,放下后张嘴欲说什么,但犹豫了下还是没开口,不禁苦笑着点了颗烟——四九城内藏龙卧虎,豪门贵胄不敢说多如牛毛,但绝对比全国任何地方都多,国内现在流行一句俗话讲“觉得自己有钱到深港特区看看,觉得自己官大到京城走走”,可不仅仅是句笑话。如他杨树斌这样的人,确实接触过不少的权贵人物,让他害怕并且敬畏的人物也有,但如苏淳风这样飞扬跋扈的年轻人,他还真没见识过,但发自内心地害怕……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去年从看守所出来后,杨树斌就安排人专门调查过苏淳风,知道苏淳风是京大的学子,来自于豫州省平阳市一个普通的近几年才暴富的家庭,也知道这个年轻的小家伙被关进看守所是因为一起凶杀案,那起凶杀案,涉及三条人命。
    可就是如此严重的案子,苏淳风被刑事拘留半个多月,就出去了。
    如果仅仅是这些,黑-道出身这些年也经历了太多大风大浪甚至和真正的权贵人物都有过直面交锋的杨树斌,也不至于谨慎小翼甚至还有些害怕这个很能打的年轻人,但苏淳风的表现,太让杨树斌感到不可思议了——嚣张跋扈,无所畏惧,放佛国家律法在他的眼里都如不存在般,猖狂到了极点,就在看守所那样的地方,把杨树斌这样受到特别对待而且整个监室都是其手下人的环境下,把杨树斌给打得鼻青脸肿,而且打了人之后还愤怒无比地让狱警转告郑天明,摁不死他就别把事情做绝了,然后轻蔑地仿若对待一只蝼蚁般威胁杨树斌:“出去后别让我看到你,不然弄死你。”
    这样的年轻人,要么愚蠢,要么就是有着强大到不可估量的实力背-景。
    那天从看守所出来,苏淳风更是肆无忌惮地把他杨树斌的手下给当街,就在看守所的门口暴打一顿,施施然离去。
    杨树斌不是个蠢人,相反城府极深聪慧过人,他可不认为苏淳风是个愚蠢的莽夫。
    而越是让杨树斌都查不出来底细,看不透的人,就愈让他感到畏惧——此子年轻,必然气盛,其家庭也就是近几年开始暴富,去年涉嫌杀人的恶性-事件之后,就连京城这样的直辖市警方都承受了来自于某方面的压力,苏淳风更是在几次受审时年轻气盛态度傲慢,极度不配合,偏偏出了名的铁面无私鬼难缠的分局副局长郑天明,到最后都妥协害怕了……这,说明了什么?
    杨树斌猜不透,看不出,但他很清楚一点——此子,可交友,不可为敌。
    刚才发生的情景,更是证实了这一点。
    ……
    ……
    晚上九点,淅淅沥沥的小雨还未停。
    苏淳风在京大南门下车,撑开之前在京师大女生寝室楼下王海菲塞给他的浅色花伞,悠悠闲闲地走进了校园。
    恰此时,手机铃声响起,他按下接听键:“喂,我苏淳风。”
    “淳风,我是龚晓蕊。”
    “哦,蕊姐,什么事啊?”
    “没什么,就是问问你和海菲,回到学校了没有?”
    “我刚回到学校门口下车,之前先把海菲送回学校了,你放心吧。”
    “那就好,嗯,那咱们回头……淳风,你,你现在方便吗?”龚晓蕊的话语声有些犹豫,有些忐忑,似乎鼓起了一丝勇气才问出了你是否方便的话。
    苏淳风诧异:“方便,蕊姐你有事就说。”
    “我,我想和你聊聊天。”
    “好啊,说吧。”苏淳风一边说一边沿着五四大道往寝室楼方向走。
    手机另一端犹豫了有几秒钟后,龚晓蕊温婉又有些怯怯的声音才传出来:“我,我想,我好像今天喝酒有些多了,想,想找个人说说话,我,我现在去找你,行吗?对,对不起啊淳风,你要是不方便,就算了,你别误会……”
    苏淳风哭笑不得,道:“蕊姐,你在哪儿?我现在过去。”
    “啊,不用不用,我过去,我打车过去。”
    “你没事吧?”
    “啊,没事啊,我就在街上没事闲溜达着散心呢,啊,我拦下出租车了,我去了啊,那个,你别误会,姐,姐就是,就是想找人说说话。”
    “好好,我在京大南门等你。”
    “那一会儿见。”
    电话挂断了。
    苏淳风举着伞站在宽阔的五四大道旁,哭笑不得——他知道,龚晓蕊当时跟着吴文胜到那间包间,应该没少喝酒,之后又受到那样的惊吓,心情难免受影响,现在过去都一个多小时了,酒意上涌,所以想着找人说心里话了。
    稍作思忖后,苏淳风无奈地转身出了校门,直接到商业街上的酒店定了个单人间,龚晓蕊喝多了,一会儿等她过来,和她简单聊几句就劝着她赶紧休息吧,这么晚一个女孩子再回去不安全,况且龚晓蕊今天晚饭时又招惹了吴文胜那种上司,天知道酒后的吴文胜在恼羞成怒之下会干出什么事儿来,唉。
    订好房间,苏淳风回到南门,站在雨中又等了十多分钟,才等来了从出租车上下来的龚晓蕊。
    龚晓蕊没有打雨伞,她穿着黑色半步裙,黑丝袜,黑色高跟鞋,上身黑色的大圆领长袖衫,微烫的披肩长发散开,肤色白皙的她脸颊泛红,在下车时脚步明显有些踉跄,看来明显是有了醉态。
    苏淳风见状赶紧打着雨伞迎过去:“蕊姐,大晚上的有什么话要说,我过去不就行了?你看你,连雨伞都没打就跑过来。”
    “没,没事……”龚晓蕊脚步虚浮。
    苏淳风一手持伞,一手赶紧搀扶住她,道:“走吧,我在前面酒店给你开好了房间,有什么话咱们到房间再说。”
    “哦,啊?”龚晓蕊脸色愈红,一双美眸中闪烁出羞涩和惊诧。
    “咳咳。”苏淳风知道龚晓蕊误会了,正想要解释两句呢,龚晓蕊却已然几乎完全倚在他身上似的,任由他搀扶着,脚步虚浮地往他所说的酒店方向走去,一边走,龚晓蕊还一边醉意十足笑眯眯地说道:“开,开房就开房,反正,反正我是你姐,你,你个小屁孩还,还敢把我,把我怎么样啊?”
    苏淳风心想我就算是能把你怎么样,可一想到你家里那位彪悍的爹,还有那位生猛的娘……换任何知道你爹娘的人,也不敢啊。
    再说了,我可是正人君子。
    苏淳风撇撇嘴,很是无奈地搀扶着醉意愈浓的龚晓蕊来到酒店,从前台服务员那好似什么都懂的眼神儿里,他愈发觉得自己今晚真不该好心泛滥……
    容易成灾啊。
    进入房间,苏淳风直接把龚晓蕊搀扶到床边让她坐下,然后沏上一杯热茶,端到床头柜上,然后坐到窗边的椅子上,看着脸颊泛红微笑着坐在床边,身体不控制般醉意明显轻轻晃动的龚晓蕊,道:“蕊姐,我看你真喝多了,早些休息吧。”
    “我没醉,心里什么都明白……”龚晓蕊娇嗔地摇摇头,然后不由自主地歪倒在了旁边叠起的被褥上,索性把高跟鞋踢掉,裹着黑色丝袜的****半蜷在床上,侧身,左臂肘撑在被褥上,左手托着满是红晕的脸颊,右手就那么随意地搁在裹着娇臀和大腿的半步裙上,裙摆因为她身体动作的缘故向上翻褶,于是更显黑丝****的修长,整个人就那么侧躺在床上,迸发出了惊心动魄的诱惑美丽。
    在她侧身倒下时,苏淳风已然起身上前两步防止她摔下床来,此刻见状便止步在床前,扭头把视线移到一旁——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太,太他妈诱人了。
    “你干嘛跑过来,想干什么?”龚晓蕊撅起嘴,半眯着眼睛娇斥道。
    苏淳风心里那个冤枉啊,心想您这到底是喝醉还是没喝醉啊?他苦笑着说道:“蕊姐,一会儿茶不烫了,你喝下就休息吧,我先走了。”
    “坐下!”龚晓蕊皱眉端起了姐姐的架子。
    “行行行……”苏淳风告饶,又坐了回去,对于喝醉酒的人,尤其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子,真是令人无奈啊。
    龚晓蕊长长地吐了口酒气,轻轻磨蹭着诱人的双腿,醉意十足地说道:“你说,我,我能去,去华腾集团吗?”
    苏淳风点头道:“能,以蕊姐的学历和能力,去哪儿都行。”
    “你好好说话行不行?我,我又没醉。”龚晓蕊娇嗔地埋怨他,一边抬手撩了撩发丝,道:“你过来,过来坐到姐身边……过来啊,还怕姐吃了你啊?”
    “没,哪儿能啊。”苏淳风磨蹭着走到床边,心想不带这么害人的,我是男人啊,一不小心就会犯错误的。
    “那个华腾董事长,你们,认识?”
    “嗯。”
    “他一定害怕你,是吗?”
    “谈不上什么怕不怕的,只是偶尔相识而已。”
    “他,他知道你,是术士不?”
    “不知道……那个,蕊姐,这话您可别对外说啊。”
    “反正现在,就,就咱们俩,你怕什么?”龚晓蕊拉住苏淳风的手,并且用力拉扯让他坐到床边,同时自己的娇臀和两条腿也往床里面挪了挪,苏淳风无奈地就这样侧坐在床边,看着倚在叠起的被褥上,娇颜诱人的龚晓蕊,任由她握着自己的手,感受着手里的滑腻柔软,强定心神里本能的骚-动,柔声宽慰道:“蕊姐,华腾集团那边,你要是愿意去,就去吧,而且你们公司,你也不方便继续留下了,是吧?”
    龚晓蕊迷离着双眼,道:“嗯,我明天就,就递交辞职信。”
    “我看,实在不行你就回咱们老家吧,你爸他肯定能给你安排一份好工作,再说了,到哪儿不能打拼出一番事业来?”
    “我如果回平阳市,你能有机会这样坐我旁边?我妈非得杀了你!”
    苏淳风愕然,感情您没醉啊?
    龚晓蕊攥着他的手,像是有种调戏成功的喜悦般笑眯眯地继续逗弄道:“淳风,你,你长得可真帅!”
    “嗯,我知道。”
    龚晓蕊愣了下,随即笑得花枝乱颤,没注意到就把攥在手里的苏淳风的手给拉到了高耸的胸前捂住,然后她一下子愣住。
    苏淳风飞速地抽回了手,站起来尴尬道:“蕊姐,我,我先走了。”
    龚晓蕊咬了咬嘴唇,顾左右而言他地说道:“在饭店时,你是担心我被人欺负,所以才跟了过去,是吗?”
    “没有,我去卫生间,回来时正好路过……”
    “你当时……没害怕吗?”
    “哪儿能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对付三五个人还是没问题的。”
    龚晓蕊面露出一丝感激的苦涩和动情,柔柔地说道:“我是说,你当时就不怕惹来麻烦?好小子,进去二话不说就把人给打了,要知道,被你打的那个乔总,可不是一般人,在京城,很有人脉关系的……”
    “当时哪儿还顾得上想那些?不过我当时听到耳光声,还以为你被打了,没想到是蕊姐你把人给打了。”
    龚晓蕊眯起眼睛笑了笑,道:“坐下。”
    “那个,蕊姐,我还有事,真得赶紧回去了……”
    “找理由都不会找,现在这个时间你回去能有什么事?”龚晓蕊嗔怪,故作生气地说道:“坐下,陪姐姐说说话,姐姐这样喝多了都不害怕你,你看你……哟,还脸红了呢,怎么?真害怕姐姐借着酒意,把你给吃了啊?”说着话,龚晓蕊看来真是醉了似的,故意双手虚抚高耸胸前,媚眼轻抛,做出一副勾-引的姿态。
    苏淳风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我是怕你爹怕你妈好吧?
    你,不要逼我!
    恰此时,手机铃声响起。
    “谢天谢地啊,谁这么会找时间点?”苏淳风差点儿哭出来,实在是太感激打电话的人了,他一边对龚晓蕊说着“看看看看,我就说有事儿吧,这不,电话打来催我了。”一边起身把手机掏出来看也不看就按下了接听键:“喂……”
    “淳风,你快过来一趟吧。”手机中传出了单蓁蓁焦急而彷徨的话语声。
    “会长?”苏淳风诧异道:“发生什么事了?”
    “郭子阳与人约好,今晚上去燕郊斗法,你快来拦住他!”
    苏淳风疑惑道:“他和谁斗法啊?”
    “姜静。”
    “姜静是谁?”
    “撞山门门主姜世亨的女儿,津港市开南大学的学生术士……我也是刚刚得知消息,在京大东门这里拦住了郭子阳,他,他不听我的话,罗教授又不在,你快过来帮帮我,他这次要是和姜静斗法的话,两人十有八九会生死斗的。”单蓁蓁的语气非常焦急,“你应该知道,最近撞山门和龙蜇门在深港特区斗得不可开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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