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失望
肖雅觉得她似乎已经适应了晚上被秦天恒抱着睡了。
这实在是个极其可怕的认知。
肖雅晚上睡觉很不规矩，经常竖着睡下去横着醒过来，半夜被冻醒瑟瑟发抖地去地上捞被子，或者一个激灵惊醒发现自己半边身子悬空，与大地亲密接触只差一个翻身，所以肖雅的床，一定要大，特别大，最好卧室里都是床。
可惜她租的这个房子，原来的床是新的，她也没换，虽然是个双人床，但是对她这种360度无死角翻滚的人来说还是不够看。肖雅每次被冻醒，感觉自己周身冰凉，都觉得自己离感冒更近了一步。
秦天恒在的这两天，她居然没有半夜醒来，这实在是个奇迹。
肖雅小心地观看秦天恒的脸色，试图看出一些端倪，秦天恒脸色如常，反倒有点疲惫的样子，眼睛都没有精神。肖雅忍不住试探着问：“那个，我晚上睡觉，有没有踢你？”
听见这句话，秦天恒失笑：“只是踢我？”
他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好像这是一件特别好笑的事情。
肖雅顿时像哑了火的枪，一个字都蹦不出来。
秦天恒却不打算放过她，几乎是掰着手指头跟她数：“你先是把被子踢到了地上，然后用力用脚瞪我的腿，这个过程中你开始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旋转，由竖着睡变成了斜着睡，这下你开始瞪我的腰，不把我踹下去誓不罢休。好在我功力深厚下盘稳健，后来你觉得冷了，然后你又慢慢转了回来开始往我怀里扎……”
肖雅羞得满脸通红，脸上挂不住地捂脸，这也太丢人了啊啊。
秦天恒长长叹了一口气，几乎已经在爆粗了：“中途还不停地摸我，还好老子定力够好。”
听见这句话，肖雅的脸彻底“噌”的一下就红到了耳根。
秦天恒自顾自说着：“我给你盖了不下八次被子，后来我终于想到了办法，把你整个人压住，让你动弹不了你就老实了。”说着还斜瞥了肖雅一眼，眼睛里的笑在肖雅看来简直都透着淫荡：“不过你睡着的时候可热情多了，一个劲儿往我怀里扑，哎～”
肖雅一脚把他踹了下去，又气又羞，愤怒和羞愤已经冲昏了她的头脑，她指着秦天恒大叫：“今天回你自己房间睡！再出现在我卧室我弄死你！”
秦天恒笑呵呵的样子，相当有风度地跟她分析：“你这样是谋杀亲夫加残害老板。”
亲夫谋杀了也就杀了，但是老板可是她的衣食父母，肖雅不怀好意地瞥了秦天恒一眼，简直要考虑无声无息在自己家让一个人消失的可行性，但是想着自己的工资和奖金，勉强控制住自己的表情，笑着说：“总裁说的对，我怎么舍得总裁呢？”
“舍得”两个字几乎是咬牙切齿从牙缝里蹦出来的。
秦天恒被她吓了一跳，不至于吧，不就是描述了一下她的睡姿吗？不至于杀人灭口吧？
然而在肖雅心里，真的是杀人的心都有了。虽然她平日里也表现得不像个女的，至少不像人家宋芙那样“精致华丽过得讲究不将就”的“灵魂有香气”的女人，但是她确确实实是个女人哪，一想到她晚上的窘态被秦天恒尽收眼底，没准她还磨牙说梦话打呼噜，而且她还无知无觉，她就觉得啊啊啊简直要爆炸。
秦天恒看她炸毛的样子觉得可爱，过来给她个早安吻，温声说：“起来吃饭了。”
肖雅看着秦天恒近在咫尺的一张帅脸，睫毛密而长地在她眼前忽闪，声音温柔得像春雪化成了水，呼吸里似乎都是干净明快的气息，突然觉得，有秦天恒在旁边，似乎也还不错。
至少每天早上起来，都有热乎乎香喷喷的早点吃，而且早上还能够多睡一会儿，晚上还不用被冻醒了找被子……
这么一想，秦天恒简直太有用了啊。
秦天恒离得近，很轻易看见她眼睛里的怒气慢慢消散，逐渐变得开心，甚至有一点幸福在里头，问道：“是不是觉得有我做男朋友特别幸福？”
他这个自得自满的表情和语气啊，实在是太欠揍太扎眼了，肖雅一推把他推出去，瞪他：“你想得美。”
心里却在犯嘀咕：“这家伙是不是姓蛔名虫啊？”
啊啊啊好恶心。
吃完饭到公司，秦天恒还没有坐稳，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作为总裁身边的大太监，肖雅在揣度圣意和为总裁关注身边的人和事上已经做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比如她已经丧心病狂到，能够通过敲门声来判断来的人是谁。
比如徐特助那又温柔又克制的绵绵敲门掌，比如陈诚那干脆利落的四连敲，比如章云那优雅贵气的两下两下再三下。
但是这次这个，却不是常客。
秦天恒不知道她这些无聊的想法，眼睛也不抬地应：“进来。”
推门进来的是宋芙。
便是肖雅猛一看到宋芙，也不由得眼前一亮。
宋芙今天穿了件淡蓝色的星空长裙，她本就身材高挑，这样一穿显得整个人气质优雅了不少，而且化了淡妆，虽然年龄上已经不是青春无敌的小姑娘了，但是保养得好，又有着小女生们难以企及的成熟气质，实在很亮眼。
肖雅心头冷哼，同为女人，她怎么会不清楚宋芙心里那点小九九。穿成这样花枝招展的，她的心思傻子才不明白。秦天恒把目光从文件上抬起来，看了宋芙一眼，眼睛里丝毫没有异色，声音平稳道：“宋主管，有什么事？”
看见总裁的表现，宋芙似乎有些失落，她为了这身打扮破费心思，今天一到公司就成为全场焦点，但是总裁却一副平平淡淡的样子。她貌似不经意瞥了旁边的肖雅一眼，穿得像个土包子似的，掩饰了心中的嫌弃，开始说起正事来。
“您不是告诉人事部要把肖娴开了吗？作为人事部主管，我有点问题想问问总裁。”
“讲。”
“开除肖娴的理由是什么？”
“私人事务严重扰乱公司秩序。无故旷工早退。”
宋芙微笑，一副计谋得逞的样子：“既然这样，那另一个当事人肖雅，是不是也应该开除？”
秦天恒翻文件的手猛然一顿。肖雅看着宋芙，原来在这里等着她呢。这个宋芙看起来也不是一点本事也没有啊，至少算计人心和整人的本事一般人达不到。
秦天恒终于把手里的东西完全放下，甚至还整理得整整齐齐，抬头看着宋芙，目光平静，了解秦天恒的肖雅一看这架势，就知道秦天恒是真的生气了。
秦天恒真的发飙的时候，平静得反而可怕。“宋主管，你是来教我怎么进行人事变更的吗？”
宋芙一愣，接着说：“不，不是，只是这样不符合公司章程。”
秦天恒笑了：“符合公司规定？符合规定的话，你宋芙能进恒远吗？”
宋芙的脸立刻就白了。她进公司，当上人事部主管，大家心里都有数，但是谁也不会明面上说出来给她难堪。
秦天恒接着说：“事情是肖娴挑起的，肖雅已经在最快的时间内解决了这场争持。我开除肖雅不仅仅因为她在公司挑事，还因为她的业务水平和做事能力不足够满足恒远的要求。你觉得肖雅也是她那样公司白养的闲人吗？”
秦天恒这句话内意丰富，指向明显，肖雅的海天收购案和这次的工程都完成得非常漂亮，她的能力公司有目共睹。
而肖娴呢？甚至宋芙呢？
宋芙抿着嘴唇，脸上的表情非常难看，最终还是不甘心地补充道：“总裁您有您的考虑，但是我觉得这样开除肖娴是否有失公允，毕竟一个月的试用期还没过……”
“好的。”秦天恒果断回答，非常痛快，“可以让肖娴继续回来上班，就呆在你们人事部，不要让她再出现在我面前。”
宋芙明显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秦天恒答应得如此爽快，无疑已经给他表明了态度，宋芙犹豫一下，最终打算妥协，没有再说话，转身要出去。
“对了，宋主管。”秦天恒叫住她，看似漫不经心地说，“恒远姓秦，不姓宋。”
宋芙的脸一瞬间就僵硬得似乎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总裁……”
“没事，你回去吧。”
自始至终，秦天恒的语气都是温和的，甚至连过重的语气都没有。
宋芙走后，肖雅崇拜地看着秦天恒：“想不到你还有这气场。”
秦天恒看着她眼睛里的小星星无奈：“我把肖娴调回来，你不会生气吗？”
肖雅大方地一摆手：“没事，她就是个小事，我还治不了她。”
就算秦天恒真的把肖雅调回来，安排在她身边，她也未必搞不定肖娴。
之前一直被肖娴欺压，是因为她知道自己必须退让，是不是这样就给了肖娴一个错觉，自己就是软弱可欺的，无能懦弱的？肖雅冷笑，收敛了爪子不代表她是待宰的羔羊，她肖雅，从来不是什么善良软弱的灰姑娘，等待着王子救助她脱离苦难。
秦天恒放下心来，接着说：“我妈肯定去找了宋芙，许给了她什么东西。”
肖雅一愣，儿子这边都成这样的，做母亲的还在火上浇油？呃，秦天恒这样算不算后院起火？
“股东大会召开之际，我不能和我母亲硬碰。”秦天恒的语气稍微有点低，“我算好了一切，但是我母亲，我实在没有把握。”
肖雅听着这短短几句话里面的意思，觉得寒意都要起来，简直难以置信：“秦天恒，她毕竟是你的母亲，这种时候，她怎么可能向着外人？她是你的亲生母亲啊。”
秦天恒低低笑了笑，语气中有自嘲也有嘲讽：“向着外人？这又不会是第一次。”
他转过头来看着肖雅，轻声说：“我为了恒远这场仗，耗时耗力，费尽心思，是为了不让我父亲一声的心血白费，拱手作他人衣。恒远对我来说，未必是好的选择。如果恒远最后落入他手，分崩离析，也算我为恒远做了最后的努力。你和我去国外，我们大可从头开始。”
这番话里包含的失望和无奈，让她不由得感到心里微微发酸。
以秦天恒的能力水平，无论在哪都能有一番作为。之所以接着这个烂摊子，不过是因为秦天恒的父亲。秦天恒和母亲关系淡漠，但是和父亲一向很好。父亲的温和风度，在成长过程中影响他很多。而母亲对他的错待，父亲也看在眼里，只是多次劝阻未果，父亲也拿宋玉美没有办法。
宋玉美已经把自己在亲生儿子心目中的信任，一点点磨没了。即使在这种公司生死攸关的时刻，宋玉美心心念念的，还是不要让秦天恒和肖雅在一起，将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人从秦天恒身边赶走，而不去考虑自己儿子是否爱这个女人，不去考虑自己的孩子到底想要什么，甚至不惜为了达成这个目的，给秦天恒的工作添乱。
肖雅无奈。也难怪秦天恒不仅和他妈不亲，这种时刻还要防着她。谁家的亲生母子关系会到这个地步？这些年来，秦天恒一定经历了很多次失望吧？
肖雅本来觉得自己没有爸爸妈妈很辛苦，秦天恒有爸爸妈妈，看来也很辛苦。心头涌上这样一个念头，不由得对秦天恒多了几分同情。
今天看宋芙的语气，一开始坚持的是一定要把肖雅和肖娴一起开除，被秦天恒严词拒绝后才退而求其次，要求把肖娴调回来工作。
肖娴不是目的，肖雅才是目的。
今天他的母亲为了让肖雅离开他，勾结他的人事部主管来给他闹事，把一个屡屡坏事的不坏好心的员工调回来，明天呢？会不会直接找上秦文定了？
他不想这样去揣度他的亲生母亲，他应该相信母亲只是对他缺乏关注，才会在他的成长过程中处于一个几乎缺席的状态，才会把一个侄子当做自己的儿子疼爱，而把自己的亲儿子当做养子。
可是他无法说服自己相信她。
毕竟已经失望了，那么那么多次。
比如和表哥争持，明明是对方的错误自己却屡屡受罚的时候。
比如在国外生重病，打电话回国内却只听到轻描淡写的一句“你自己记得去医院。”
比如在国外几个月不回去，除了忙碌的父亲偶尔的一两句联络，是不会有来自母亲的任何关心的。
比如……
秦天恒揉了揉眉心。他想他已经习惯。
这实在是个极其可怕的认知。
肖雅晚上睡觉很不规矩，经常竖着睡下去横着醒过来，半夜被冻醒瑟瑟发抖地去地上捞被子，或者一个激灵惊醒发现自己半边身子悬空，与大地亲密接触只差一个翻身，所以肖雅的床，一定要大，特别大，最好卧室里都是床。
可惜她租的这个房子，原来的床是新的，她也没换，虽然是个双人床，但是对她这种360度无死角翻滚的人来说还是不够看。肖雅每次被冻醒，感觉自己周身冰凉，都觉得自己离感冒更近了一步。
秦天恒在的这两天，她居然没有半夜醒来，这实在是个奇迹。
肖雅小心地观看秦天恒的脸色，试图看出一些端倪，秦天恒脸色如常，反倒有点疲惫的样子，眼睛都没有精神。肖雅忍不住试探着问：“那个，我晚上睡觉，有没有踢你？”
听见这句话，秦天恒失笑：“只是踢我？”
他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好像这是一件特别好笑的事情。
肖雅顿时像哑了火的枪，一个字都蹦不出来。
秦天恒却不打算放过她，几乎是掰着手指头跟她数：“你先是把被子踢到了地上，然后用力用脚瞪我的腿，这个过程中你开始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旋转，由竖着睡变成了斜着睡，这下你开始瞪我的腰，不把我踹下去誓不罢休。好在我功力深厚下盘稳健，后来你觉得冷了，然后你又慢慢转了回来开始往我怀里扎……”
肖雅羞得满脸通红，脸上挂不住地捂脸，这也太丢人了啊啊。
秦天恒长长叹了一口气，几乎已经在爆粗了：“中途还不停地摸我，还好老子定力够好。”
听见这句话，肖雅的脸彻底“噌”的一下就红到了耳根。
秦天恒自顾自说着：“我给你盖了不下八次被子，后来我终于想到了办法，把你整个人压住，让你动弹不了你就老实了。”说着还斜瞥了肖雅一眼，眼睛里的笑在肖雅看来简直都透着淫荡：“不过你睡着的时候可热情多了，一个劲儿往我怀里扑，哎～”
肖雅一脚把他踹了下去，又气又羞，愤怒和羞愤已经冲昏了她的头脑，她指着秦天恒大叫：“今天回你自己房间睡！再出现在我卧室我弄死你！”
秦天恒笑呵呵的样子，相当有风度地跟她分析：“你这样是谋杀亲夫加残害老板。”
亲夫谋杀了也就杀了，但是老板可是她的衣食父母，肖雅不怀好意地瞥了秦天恒一眼，简直要考虑无声无息在自己家让一个人消失的可行性，但是想着自己的工资和奖金，勉强控制住自己的表情，笑着说：“总裁说的对，我怎么舍得总裁呢？”
“舍得”两个字几乎是咬牙切齿从牙缝里蹦出来的。
秦天恒被她吓了一跳，不至于吧，不就是描述了一下她的睡姿吗？不至于杀人灭口吧？
然而在肖雅心里，真的是杀人的心都有了。虽然她平日里也表现得不像个女的，至少不像人家宋芙那样“精致华丽过得讲究不将就”的“灵魂有香气”的女人，但是她确确实实是个女人哪，一想到她晚上的窘态被秦天恒尽收眼底，没准她还磨牙说梦话打呼噜，而且她还无知无觉，她就觉得啊啊啊简直要爆炸。
秦天恒看她炸毛的样子觉得可爱，过来给她个早安吻，温声说：“起来吃饭了。”
肖雅看着秦天恒近在咫尺的一张帅脸，睫毛密而长地在她眼前忽闪，声音温柔得像春雪化成了水，呼吸里似乎都是干净明快的气息，突然觉得，有秦天恒在旁边，似乎也还不错。
至少每天早上起来，都有热乎乎香喷喷的早点吃，而且早上还能够多睡一会儿，晚上还不用被冻醒了找被子……
这么一想，秦天恒简直太有用了啊。
秦天恒离得近，很轻易看见她眼睛里的怒气慢慢消散，逐渐变得开心，甚至有一点幸福在里头，问道：“是不是觉得有我做男朋友特别幸福？”
他这个自得自满的表情和语气啊，实在是太欠揍太扎眼了，肖雅一推把他推出去，瞪他：“你想得美。”
心里却在犯嘀咕：“这家伙是不是姓蛔名虫啊？”
啊啊啊好恶心。
吃完饭到公司，秦天恒还没有坐稳，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作为总裁身边的大太监，肖雅在揣度圣意和为总裁关注身边的人和事上已经做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比如她已经丧心病狂到，能够通过敲门声来判断来的人是谁。
比如徐特助那又温柔又克制的绵绵敲门掌，比如陈诚那干脆利落的四连敲，比如章云那优雅贵气的两下两下再三下。
但是这次这个，却不是常客。
秦天恒不知道她这些无聊的想法，眼睛也不抬地应：“进来。”
推门进来的是宋芙。
便是肖雅猛一看到宋芙，也不由得眼前一亮。
宋芙今天穿了件淡蓝色的星空长裙，她本就身材高挑，这样一穿显得整个人气质优雅了不少，而且化了淡妆，虽然年龄上已经不是青春无敌的小姑娘了，但是保养得好，又有着小女生们难以企及的成熟气质，实在很亮眼。
肖雅心头冷哼，同为女人，她怎么会不清楚宋芙心里那点小九九。穿成这样花枝招展的，她的心思傻子才不明白。秦天恒把目光从文件上抬起来，看了宋芙一眼，眼睛里丝毫没有异色，声音平稳道：“宋主管，有什么事？”
看见总裁的表现，宋芙似乎有些失落，她为了这身打扮破费心思，今天一到公司就成为全场焦点，但是总裁却一副平平淡淡的样子。她貌似不经意瞥了旁边的肖雅一眼，穿得像个土包子似的，掩饰了心中的嫌弃，开始说起正事来。
“您不是告诉人事部要把肖娴开了吗？作为人事部主管，我有点问题想问问总裁。”
“讲。”
“开除肖娴的理由是什么？”
“私人事务严重扰乱公司秩序。无故旷工早退。”
宋芙微笑，一副计谋得逞的样子：“既然这样，那另一个当事人肖雅，是不是也应该开除？”
秦天恒翻文件的手猛然一顿。肖雅看着宋芙，原来在这里等着她呢。这个宋芙看起来也不是一点本事也没有啊，至少算计人心和整人的本事一般人达不到。
秦天恒终于把手里的东西完全放下，甚至还整理得整整齐齐，抬头看着宋芙，目光平静，了解秦天恒的肖雅一看这架势，就知道秦天恒是真的生气了。
秦天恒真的发飙的时候，平静得反而可怕。“宋主管，你是来教我怎么进行人事变更的吗？”
宋芙一愣，接着说：“不，不是，只是这样不符合公司章程。”
秦天恒笑了：“符合公司规定？符合规定的话，你宋芙能进恒远吗？”
宋芙的脸立刻就白了。她进公司，当上人事部主管，大家心里都有数，但是谁也不会明面上说出来给她难堪。
秦天恒接着说：“事情是肖娴挑起的，肖雅已经在最快的时间内解决了这场争持。我开除肖雅不仅仅因为她在公司挑事，还因为她的业务水平和做事能力不足够满足恒远的要求。你觉得肖雅也是她那样公司白养的闲人吗？”
秦天恒这句话内意丰富，指向明显，肖雅的海天收购案和这次的工程都完成得非常漂亮，她的能力公司有目共睹。
而肖娴呢？甚至宋芙呢？
宋芙抿着嘴唇，脸上的表情非常难看，最终还是不甘心地补充道：“总裁您有您的考虑，但是我觉得这样开除肖娴是否有失公允，毕竟一个月的试用期还没过……”
“好的。”秦天恒果断回答，非常痛快，“可以让肖娴继续回来上班，就呆在你们人事部，不要让她再出现在我面前。”
宋芙明显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秦天恒答应得如此爽快，无疑已经给他表明了态度，宋芙犹豫一下，最终打算妥协，没有再说话，转身要出去。
“对了，宋主管。”秦天恒叫住她，看似漫不经心地说，“恒远姓秦，不姓宋。”
宋芙的脸一瞬间就僵硬得似乎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总裁……”
“没事，你回去吧。”
自始至终，秦天恒的语气都是温和的，甚至连过重的语气都没有。
宋芙走后，肖雅崇拜地看着秦天恒：“想不到你还有这气场。”
秦天恒看着她眼睛里的小星星无奈：“我把肖娴调回来，你不会生气吗？”
肖雅大方地一摆手：“没事，她就是个小事，我还治不了她。”
就算秦天恒真的把肖雅调回来，安排在她身边，她也未必搞不定肖娴。
之前一直被肖娴欺压，是因为她知道自己必须退让，是不是这样就给了肖娴一个错觉，自己就是软弱可欺的，无能懦弱的？肖雅冷笑，收敛了爪子不代表她是待宰的羔羊，她肖雅，从来不是什么善良软弱的灰姑娘，等待着王子救助她脱离苦难。
秦天恒放下心来，接着说：“我妈肯定去找了宋芙，许给了她什么东西。”
肖雅一愣，儿子这边都成这样的，做母亲的还在火上浇油？呃，秦天恒这样算不算后院起火？
“股东大会召开之际，我不能和我母亲硬碰。”秦天恒的语气稍微有点低，“我算好了一切，但是我母亲，我实在没有把握。”
肖雅听着这短短几句话里面的意思，觉得寒意都要起来，简直难以置信：“秦天恒，她毕竟是你的母亲，这种时候，她怎么可能向着外人？她是你的亲生母亲啊。”
秦天恒低低笑了笑，语气中有自嘲也有嘲讽：“向着外人？这又不会是第一次。”
他转过头来看着肖雅，轻声说：“我为了恒远这场仗，耗时耗力，费尽心思，是为了不让我父亲一声的心血白费，拱手作他人衣。恒远对我来说，未必是好的选择。如果恒远最后落入他手，分崩离析，也算我为恒远做了最后的努力。你和我去国外，我们大可从头开始。”
这番话里包含的失望和无奈，让她不由得感到心里微微发酸。
以秦天恒的能力水平，无论在哪都能有一番作为。之所以接着这个烂摊子，不过是因为秦天恒的父亲。秦天恒和母亲关系淡漠，但是和父亲一向很好。父亲的温和风度，在成长过程中影响他很多。而母亲对他的错待，父亲也看在眼里，只是多次劝阻未果，父亲也拿宋玉美没有办法。
宋玉美已经把自己在亲生儿子心目中的信任，一点点磨没了。即使在这种公司生死攸关的时刻，宋玉美心心念念的，还是不要让秦天恒和肖雅在一起，将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人从秦天恒身边赶走，而不去考虑自己儿子是否爱这个女人，不去考虑自己的孩子到底想要什么，甚至不惜为了达成这个目的，给秦天恒的工作添乱。
肖雅无奈。也难怪秦天恒不仅和他妈不亲，这种时刻还要防着她。谁家的亲生母子关系会到这个地步？这些年来，秦天恒一定经历了很多次失望吧？
肖雅本来觉得自己没有爸爸妈妈很辛苦，秦天恒有爸爸妈妈，看来也很辛苦。心头涌上这样一个念头，不由得对秦天恒多了几分同情。
今天看宋芙的语气，一开始坚持的是一定要把肖雅和肖娴一起开除，被秦天恒严词拒绝后才退而求其次，要求把肖娴调回来工作。
肖娴不是目的，肖雅才是目的。
今天他的母亲为了让肖雅离开他，勾结他的人事部主管来给他闹事，把一个屡屡坏事的不坏好心的员工调回来，明天呢？会不会直接找上秦文定了？
他不想这样去揣度他的亲生母亲，他应该相信母亲只是对他缺乏关注，才会在他的成长过程中处于一个几乎缺席的状态，才会把一个侄子当做自己的儿子疼爱，而把自己的亲儿子当做养子。
可是他无法说服自己相信她。
毕竟已经失望了，那么那么多次。
比如和表哥争持，明明是对方的错误自己却屡屡受罚的时候。
比如在国外生重病，打电话回国内却只听到轻描淡写的一句“你自己记得去医院。”
比如在国外几个月不回去，除了忙碌的父亲偶尔的一两句联络，是不会有来自母亲的任何关心的。
比如……
秦天恒揉了揉眉心。他想他已经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