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偏让他赌赢了,这还得感谢逃跑将军周子豪。周子豪一心想着逃命,闷头往风雷镇跑,别说派人殿后了,连派探马去东线传消息都没想。由于周子豪这边没有派人通知东线主力,自己已经撤了下来,直接导致了庞赫犹如儿戏的计谋取得了成功。东线各部都知道周子豪的兵马已经与定国军西线主力接触,虽然也派出了探马,但这些探马很难突破杨志所部大军的封锁,就算突破过去,也无法近距离观察战场,而且也没有哪个探马会蠢到跑到战场之中挨个看双方人员是真是假,是真死还是假死,如果那样做,去十个探子,就得死五双人。东线探马不断传回消息,消息非常一致,就是周子豪所部殊死抵挡,与定国军激战正酣。一听说定国军西线主力被缠住,东线叛军各部立刻加快了向西推进的速度,同时吴亮所部也开始从西面往南推进,想要彻底堵死定国军向北回撤的道路。
    几万柴氏大军分几路合力朝风雷镇方向集结,意图非常明显,就是要趁着周子豪所部拖延的时候,四面合围,全歼定国军西路主力大军。柴永浩多少有些纳闷的,周子豪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多少了解一些,太后招这个表哥进宫,主要还是想用周子豪堵住其他人的嘴,同时赢得周家的大力支持。至于周子豪,太后对这个人的评价就是纨绔子弟一个,扶不上墙的烂泥巴,怎么这么个人今个倒是有几分勇气了?怀着疑惑,柴永浩却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出事地点,这时几名探子纵马奔来,其中一人不等马停稳了,翻身落地拱手道,“大将军,我部前头兵马遭遇杨志所部阻挡,损失惨重,徐将军请大将军速派援军。”
    徐永宁的四千先锋兵马,遭到杨志所部迎头痛击后,不得不后撤,不过徐永宁的挫败,也让柴永浩去掉了心中的疑惑。只见柴永浩眉头一挑,大声喝道,“孙柏林,严令各部加快速度,另外,给吴亮传信,着令吴亮放弃迂回,直插南面贼军后方,务必以最快的速度配合我部合围贼兵。”
    柴永浩的胃口很大,机会稍纵即逝,如果调配得当,这一战便可以全歼庞赫的西线主力大军,再加上被围困在东线的主力兵马,定国军短时间内就会丧失掉四万多精锐兵马。定国军现在能够调用的一共又有多少人呢,一下子损失四万多人,接下来强渡风陵渡的风险就会降低很多。本来吴亮的任务是循序渐进,将北面防线重新扎牢的,但由于柴永浩的命令,吴亮不得不加快行军速度,直接向南,至此时,庞赫的计划已经算是成功了。尤其是杨志的八千大军从东面拦截徐永宁的援军,双方打得不可开交,战况愈演愈烈,直接将稳步向前的柴氏各路兵马全部吸引了过来。此时杨志身上的压力非常大,既要尽可能的吸引敌军过来,又要尽量减小伤亡,这仗可一点都不好打。徐永宁率部后撤五里,全军缩回到了阜平镇上,杨志不由得有些犹豫了,只能派人去询问庞赫,看看接下来该怎么做。
    庞赫居于高处,一直瞭望着整个战场,樊文苑和关胜的兵马已经“所剩无几”,这场戏演的算是不错,但到底能起多大的作用,庞赫心里也没有数。说到底是这个计谋太过低级了,只要周子豪和柴永浩双方互通一下消息,这种把戏立马就会被拆穿。但愿柴氏还没有看破里边的猫腻,哒哒哒,马蹄声传来,派往外围,负责监视柴永浩本部兵马的探子终于赶回,“报,庞将军,柴永浩先锋兵马已经与杨将军所部交战,柴永浩中路主力大军已经加快速度,现已经距离我部仅有三十里。”
    呼,担忧半天的庞赫终于长长的舒了口气,真是走狗屎运了,竟然骗过了柴永浩,不过柴永浩所部行军速度有些快了。还没想好接下来该怎么做,杨志派来的人就已经赶到了,“庞将军,我部已经将叛军先锋兵马打退,敌将徐永宁率部退到了阜平镇,杨将军请令,是否继续拖住贼军先锋?”
    庞赫没有立刻作答,而是仔细计较起来,从柴永浩的行军速度看,是想合围了,凭着柴永浩的能耐,既然动了这种心思,恐怕不可能不考虑北面的,也就是说吴亮所部也铁定开始往南奔了,说不定现在已经与己方大军不远了。经过深思熟虑,庞赫还是觉得该撤了,再耽搁下去,恐怕有被围困的危险了,只是这么做,为东线大军争取的时间就缩短了。但愿萧岿和呼延灼能把握住机会,一举突出重围,他庞某人也就能做这么多了,“传令杨志,强攻阜平镇半个时辰,过了半个时辰立刻向北撤离,在胡新寨与我不主力汇合。另外,传令关胜和樊文苑殿后,掩护大军向北转移,各部兵马,立即放弃风雷镇,朝西大营撤退。”
    庞赫没有半点犹豫,命令传达下去,关胜和樊文苑立刻大作旌旗声势,给风雷镇方向增加压力,同时暗中命令各部依次后撤,同时还不忘在旁边林子里多弄烟尘,做出战况惨烈的景象。杨志在得到庞赫的指示后,立刻下令对阜平镇发起了猛攻,定国军攻势如潮,但却不深入镇子,不过仅仅如此,已经给镇上的叛军造成不小压力了。镇子里人心惶惶,徐永宁也无时无刻的不在担心会被突破,面对定国军一波又一波的进攻,折损兵马也越来越多,心慌之下,徐永宁不断派探马往后方求援。
    柴永浩马不停蹄的赶路,可依旧阻止不了徐永宁求援心切,“报,大将军,阜平镇遭到杨志所部轮番猛攻,徐将军死守镇子,现在损失惨重,请大将军速速支援。”
    柴永浩眉头紧锁,杨志是对阜平镇势在必得了,生怕徐永宁守不住阜平镇,柴永浩心急如焚,随即着令敢在最前方的路冲则的三千兵马放弃南面防线,改道向北,先去驰援阜平镇。在柴永浩一系列调动下,双方注意力不可避免的全都集中在了小小的阜平镇,小小的阜平镇并不是什么军事要地,可此时却成了所有人关注的焦点。路冲则所部放弃堵住南线缺口,直接驰援阜平镇,由于路冲则所部调动时间最早,所以离着阜平镇也最近,闻听路冲则的兵马前来支援,杨志根本等不到半个时辰时间,直接下令全军向北撤退。守在阜平镇的徐永宁被弄糊涂了,他不知道为什么定国军攻势如潮,优势明显的时候,怎么就自己退下去了呢?
    这个时候徐永宁如果能追上去,死死咬住杨志的大军,那庞赫的主力大军想要撤下去,也不是那么轻松地。可惜,徐永宁所部已经被打怕了,眼看着杨志所部撤退,愣是不敢追出来,当路冲则领兵赶到后,徐永宁只能仰天长叹一声倒霉透顶了。庞赫大军往胡新寨方向撤退,而此时的柴氏各路兵马已经距离阜平镇非常近了,这时柴永浩就算反应过来也没什么用了。
    在北面,吴亮放弃了加固防线,按照柴永浩的命令全军向南推进,不过吴亮要比柴永浩谨慎多了。吴亮身为定国军元老级人物,可以说对定国军的将军们非常了解,定国军作战勇猛,但也从来不会行莽夫之举,那庞赫也是难得的奇才,他既然敢率兵冲出西大营,会没有准备,让人轻松合围么?对庞赫的军事才华,吴亮还是非常佩服的,此人能耐可一点不在韩世忠之下,想要抄他的后路,还是小心点的好,吴亮一路行军,却不忘派出探子,最终,吴亮的谨慎小心,给他的大军带来了巨大的收获。一马奔来,直冲到吴亮面前,马上骑士气喘吁吁,大汗淋漓,“吴将军,大事不好,庞赫大军突然撤回胡新寨,现在意图不明。”
    “什么?”吴亮赶紧勒住了马,眼中一片惊慌,庞赫突然率兵撤回胡新寨,到底意图何为?不过至少有一点是确定的,西线主力大军根本就没想过要攻打风雷镇。吴亮很快就琢磨明白了,可是想通了后,心中不免一阵后怕。幸亏自己多留了个心眼,否则现在就要吃大亏了。庞赫这一系列的动作,又是烧东大营粮仓,又是起兵攻打风雷镇,最终的目的还是吸引注意力,解救被困的东线大军。如果自己立功心切,真的按照柴永浩的命令急着向南推进,按照正常路程,现在应该在胡新寨附近了,只要自己领兵抵达胡新寨北面,正好被撤回西大营的定国军主力逮个正着,免不了一阵迎头痛击。调虎离山,暗度陈仓,连带着搂草打兔子,庞赫此人,果然难缠。此时,吴亮也不得不佩服庞赫了,如此艰难的局面,竟然让庞赫给化解了。
    “传令各部,立刻分批往东面撤,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东线”吴亮不是傻子,如果他强行率兵堵住胡新寨北面的话,一定能拖延很长时间,但那样做的后果一定是惨重的,一番恶战之下,恐怕自己手中的兵马也会所剩无几,真的正面打起来,怎么可能斗得过庞赫?吴亮不会蠢到给他人做嫁衣的,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赶回东线,力图锁死东线被困的定国军,只要能全歼东线主力,他吴亮就算赢了。
    幸亏吴亮反应够快,此时庞赫已经做好了切割吴亮大军的计划,争取撤退的时候,对吴亮所部进行一阵袭扰。不过,这一些列动作都被吴亮化解了,吴亮光明正大的率兵向东推进,庞赫也没法追,至于东线主力大军结果如何,就只能靠他们自己了。
    话说当东线叛军频繁调动的时候,萧岿也没有闲着,他心中很清楚,叛军从东线频繁调兵,一定是庞赫那边有了动作,所以,他与呼延灼商议妥当,立刻做出了突围的决定。临近午时三刻,武松所部两千多兵马突然向北面进攻,似乎要从东大营撕开一条路来,武松所部十分悍勇,战斗了半个时辰,竟然打下了东大营南面的大片营区,这一下叛军不得不小心应对了,驻守西面的四千大军奉命向东大营靠拢,就是这一点松动,萧岿和呼延灼逮住机会,立刻从这点缝隙中强行突围。
    萧岿亲自提刀上阵,对朱兰成驻守的防区发起了猛攻,朱兰成所部将近五千人,防守着最为险要的高地。萧岿强攻东线最难打的防区,看上去有些不理智,但实际上这样做是最正确的。朱兰成所驻守的高地十分凶险,易守难攻,但真要是一举拿下朱兰成的防区,那么向西方圆二十里内便在没有险地可守了。现在东线叛军主力向外围调动,如果能打下朱兰成的防区,就可以迅速在叛军的包围圈上撕开一道口子。朱兰成当然知道自己的任务有多艰巨,柴永浩将军调集许多兵马去风雷镇方向,致使原本一万人驻守的高地,只剩下了五千人。最要命的是之前对定国军可是重重围困,在高地后方还有两条重兵把守的防线,可由于风雷镇方向危险,再加上高地易守难攻,觉得定国军不会对高地下手,所以后方两道防线也被撤掉,也就是说他朱兰成防守的高地看似最坚固,最凶险,可实际上成了最薄弱的环节,难打归难打,可真要打下来,后边就没有阻力了。
    定国军将士都知道高地一战关系着万余大军的生死存亡,时间紧迫,不能在最短时间内打下高地,万余大军突围的希望就会全部破灭。所以,负责进攻的各部将领无不身先士卒,亲自披挂上阵,连大将军萧岿都已经冲锋在前了,谁还敢往后缩。萧岿看翻一名敌将,抹了把脸上的血水,怒声道,“李宏,李宏,把你的预备队派上去,将剩下的所有箭矢也全部倾斜除去,一定要把那个山头打下来,半个时辰内攻不上去,咱们谁也走不了。”
    萧岿已经眼红了,已经强攻四次了,可每次都被叛军挡了下来,现在只要打下一个山头,就可以以山头做为根本迅速铺开,拿下整个高地,可偏偏一个山头都没拿下来。此处连着中条山,属于中条山分支,山上连成一片,攻破一点,就可以突破全线。在萧岿的命令下,负责指挥的呼延灼下令仅余的七百多骑兵全部下马,赶着战马当肉盾牌往前冲,为了逼着战马往前奔,战士们不得不狠下心,流着泪烧马尾巴,甚至用刀刺破马屁股。为了拿下其中一个山头,东线将士可谓是不惜代价了。萧岿所部伤亡不小,负责防守高地的朱兰成也好不到哪里去,此时朱兰成全身浴血,左胳膊也被绑了起来,“援兵呢,援兵呢,再派人去通知太后,老子要援兵。”
    一边吼着,眼睛里一边渗出血泪,这么多年,他朱兰成就从来没打过这么惨烈的仗,还一个时辰都不到,就已经硬生生葬送了近四千兵马,这么打下去,人还不得死干净了。朱兰成想不明白,为什么战况如此惨烈,援兵就是没有上来。朱兰成着实错怪柴可言了,自从得知萧岿和呼延灼对高地发起猛攻后,他立刻着令两翼兵马去支援朱兰成,可这两路兵马无一例外的遭到了迎头痛击,显然萧岿早已经在高地两侧山路上做好了埋伏,就等着援军上门了。另外,武松也没有完全撤回去,依旧对东大营不断袭扰,搞得柴可言焦头烂额的。至此时,柴可言算是想明白了,也许庞赫从始至终就没想过攻打风雷镇,烧粮仓就是个幌子,就是为了制造一种定国军要对粮草动手的假象。明白过来,但也没多大作用,想要将调出去的兵马重新调回来,也是需要时间的,可援军迟迟无法赶到高地,情况也是越来越不妙了。
    柴可言在帐中走来走去的,眉宇间有着浓浓的忧虑,门开了,一名浑身是伤的士兵哭喊着冲了进来,一进帐他便跪在了地上,“呜呜,太后,快派援兵吧,敌军攻势太猛了,兄弟们已经折损过半了,再没有援兵,高地就要失守了。”
    这士兵是冒着重重阻碍冲出来的,与他一起来的一共有十一个人,等冲出来后,就只剩下了他自己。看着跪在地上哭诉的士兵,柴可言眼中的怒火越来越浓烈,不是针对这名士兵,更不是针对朱兰成,而是针对那些驰援的兵马,“来人,再传令田兴奎,如果半个时辰内还无法赶到高地,支援朱兰成,军法处置。”
    田兴奎可不是普通人,他可是田兴茂的亲弟弟,一直以来,柴可言看在田兴茂的面子上,对田兴奎多有隐忍,可是这次,真的忍不住了,因为援兵不到,直接关系到高地还有自己的爱将朱兰成。催促进攻的命令再次传来,田兴奎看了一眼,咧着嘴就骂了起来,“攻攻攻,老子不知道攻么,这姓柴的娘们实在是欺人太甚,难道让老子死在这里么?”
    田兴奎仗着哥哥的势力,一向对柴可言不怎么感冒的,再说了,这也不能全怪他田兴奎,定国军阻击的这么猛烈,完全封死了狭窄的路口,想要突破过去,哪是那么简单的?不过骂归骂,田兴奎不得不想办法尽快突破,因为军法处置可不是闹着玩的,搞不好连哥哥都保不住他。被逼的没办法了,田兴奎开始加大进攻力度,可惜,他拼命拼的有点晚了。
    朱兰成誓死守卫高地,但迟迟得不到援兵,最终在定国军的轮番进攻下,高地失守,所部五千兵马全军覆没,当然,为了攻下高地,定国军也付出了将近六千人的伤亡。拿下高地,西面大片区域再不会有半点阻碍,武松开始收兵,同样两翼阻击叛军的兵马也朝高地撤,至末时,萧岿和呼延灼率领余下的七千兵马开始从高地撤退,一路向西狂奔。被困东线防区的一万四千多精锐,最终逃出来一般兵马,这对定国军来说,已经是不小的胜利了。傍晚时分,萧岿所部突破了叛军的重重封锁,返回了西大营,而此时庞赫的主力大军也陆陆续续的撤回了大营。吴亮的速度最终还是慢了,未能及时堵住缺口,至于驻扎在胡新寨的柴永浩,早已经脸黑如墨,想他涵养儒雅的人,愣是被周子豪给气歪了鼻子。
    东线缺口被打开,本是砧板上鱼肉的萧岿所部逃出去一半,风雷镇方向也让庞赫耍的团团转,别说围困西线大军了,没咬下庞赫一块肉,自己这边反倒让定国军打得折损不小。周子豪被叫到了胡新寨,看着眼前安然无恙的周子豪,柴永浩竟然有种想哭的冲动,他指着周子豪,冷冷的笑道,“周大将军,你可真厉害,不动一刀一枪,调转马头就跑,你就是这么领兵打仗的?你逃没有问题,为什么连最起码的讯息也不跟柴某说,你可知道,就因为你的无能,庞某所部近七万大军被庞某人钓着鼻子当猴耍?”
    被人一阵指责,周子豪倒觉得很无辜,他撇撇嘴很有道理的回答道,“柴将军,周某可从来没说过要当将军,是表妹和你们硬让周某领兵的。至于传递讯息,开什么玩笑,贼兵追着周某屁股打,一不小心就得丧命,谁还有心思给你送信。再说了,周某四千大军撤退,这么大的事情,还用说么,你当这么多年将军白当了。”
    “我…我…”柴永浩瞪着眼睛,差点没气昏过去,他也没想到竟然会被倒打一耙,太后英明睿智,怎么会有这么个极品表哥。就这王八蛋还叫嚣着跟赵有恭比呢,就他给赵有恭提鞋子估计都不配。柴永浩算是明白了,跟这种货色说再多道理也是对牛弹琴,至于如何处置周子豪,还是让太后拿主意吧,摆摆手,柴永浩有气无力道,“来人,将周将军请下去,等见了太后,由她亲自发落。”
    换做旁人,估计早就吓得脸色发白了,犯这么大的错,军法处置估计是免不了的,但周子豪反而面带轻松的笑容,丝毫不担心会有生命危险。
    柴氏对东线的重重围困宣告失败,萧岿所部也逃出了一半人来。不过,从总体局势是上看,由于柴氏成功占领东大营,定国军在风陵渡南岸修建的防线已经宣告土崩瓦解,停留在风陵渡南岸的大军随时都会面临数倍于己的柴氏大军强攻。拯救了萧岿,但根本无法扭转战略上的劣势。捡回一条命的萧岿感觉不到一点轻松,帅帐之中死一般寂静,每个人脸上散发着一股浓浓的愁绪,因为大家都知道,只要还留在南岸,危险就不会降低。柴氏只要修整完毕,对西大营发起猛攻的话,凭着现在的实力,根本守不住的,更何况西大营存留的粮草也无法支撑太久。
    南岸将士到底该怎么做,最终还得北岸大本营的人来决定。南岸局势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是谁也没有想到的,短短几天内,东大营失守,近六万大军折损两万多,可谓损失惨重了。南岸军事的失败,最该反思的还是赵有恭,柴可言之所以能占领东大营,就是因为手中握着一支神秘的船队。仔细想想,出现晋西张家的事情一点都不奇怪,多年来一些杂事全部交给了朱琏和潘金莲,尤其是商场上的事情,从来没有插手过,却没想到这一点点疏忽给自己造成了如此大的麻烦。晋西张家可是河东一带有名大豪族,张四维年不过四十就已经是晋商第一人,显然是有几分能耐的。秦王府这些年的措施也着实有些毒了,直接将许多原来的豪族给得罪了,其实就算没有张家站出来,恐怕也会有其他家站出来,如果仅仅一个张家,能有这么大的手笔么?没有其他豪族的支持,恐怕张家也不敢这么出格的。
    但是事情已经出了,现在面临的最大难题是到底该怎么办?东方瑾以及拓跋轻云等人同样在想着办法,最后,东方瑾神情严峻道,“从目前情况看南岸防线已经无法驻守,尤其是东大营粮草被毁,南岸几万将士坚持不了多久的。叛军只要按兵不动,耐心拖住,不出十日,我部南岸将士就会不战自溃。所以,当务之急,要想尽各种办法将南岸大军撤回来修整。另外各部防区也要全神戒备,防止叛军趁势对北岸发动突袭。眼下,柴氏船队停靠在风陵渡一带,我军很难从河面撤回,所以,属下认为应该调集所有船只前往凤翔府一带,另外传令庞赫和萧岿,全军向西撤退,从凤翔府附近经船只撤回。”
    东方瑾的计划是非常完善的,但同样所有人也知道想要安然无恙的撤回来并不是那么轻松地,柴氏那么多兵马,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庞赫大军撤退的,所以,必须想办法给庞赫所部分担大部分压力才行。到底该如何帮助庞赫,一时间谁也没有什么好主意。赵有恭实在牵挂着南岸几万将士,这几万将士如果损失过重,那接下来的战事可就很难继续下去了,心中一急,喉头一阵阻塞,捂着胸口咳嗽了起来,三娘端来清水,将备好的药放在了桌上,“官人,总会有办法的,至此时刻,你千万不能出事了。”
    三娘所言又何尝不是事实,如此紧要时刻,如果赵有恭再卧病倒下,那风陵渡大军的士气也要一泄到底了。林冲一直没有说话,等着赵有恭吃了药,神色好了一些,他才建议道,“殿下,末将曾经去过凤翔府渡口,那一带黄河并不算宽,水流也不如此地湍急。末将想,我们何不试着用竹排连接,搭起一座临时竹排浮桥呢?如果能行的话,我们也可以将余下所有船只全部调集到风陵渡一带,做出从风陵渡接应大军撤退的假象,只要将柴氏大军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南岸将士必然能以最小的代价撤到凤翔府的。”
    黄河水位很深,水流也很湍急,就算凤翔府一带水流平缓,但要从黄河上搭建一条临时的竹排浮桥,难度也是很大的。对于竹排浮桥,赵有恭知之甚少,只能将目光放倒其他人身上了。拓跋轻云想了想,表示同意的点了点头,“官人,林将军所言不失一个好办法,我觉得这个办法很有可能能成的,在广南路一带的时候,曾经见过那些蛮人用竹排搭桥,竹子先用麻油泡一下,完全可以增加耐久性的,我们不如先悄悄地试一试。”
    “嗯,那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你速回一趟长安,与汋雅商量一下,看看可行不可行。另外,之前征集的船只全部调往风陵渡,要用尽一切办法拖住叛军!”
    赵有恭一筹莫展,赢得一场大胜的柴可言同样的一筹莫展,因为柴可言觉得本来可以赢得一场辉煌胜利的,结果多了几分瑕疵,其中就因为两个人,一个周子豪,一个田兴奎。由于周子豪的无能,导致几万大军被庞赫当猴耍,同样由于田兴奎的支援不力,导致高地失守,大将朱兰成丧命,所部五千大军全军覆没。可就是这两个人,柴可言却不知该如何处置。
    面对着周子豪,柴可言恨不得将这位所谓的表哥一剑刺死,普天之下怎么会有这么浑蛋的人。可偏偏不能杀了他,当然不是因为表哥的身份,实在是被逼无奈。柴氏经营多年,又有听雨阁的势力,可谓树大根深,可这些年随着连年征战,耗费巨资,均需辎重,粮饷等等,还必须多多仰赖周家的支持。甚至,为了堵住那些流言蜚语,还动过与周家联姻的想法。这个时候宰了周子豪,周家恐怕就要与自己离心离德了,踌躇良久,柴可言慢悠悠的说道,“周子豪统兵不利,着其返回洛阳,终身不得为官。令,田兴奎作战不利,累朱兰成大军全军覆没,免去其指挥使一职,调军马司听用。”
    话一说完,周子豪浑然没什么感觉,反正他本来就想当个纨绔子弟,对于当官为将没什么兴趣。不过田兴奎的脸就有点黑如锅底了,军马司,听上去好听,可不就是管马圈么,他堂堂广南田家二家主跑去喂马,传出去还不得让人笑掉大牙?田兴奎吞吞口水刚要说话,却被田兴茂瞪了一眼,自没敢多言。
    田兴茂心里也是郁闷,这个弟弟一把年纪了,怎么还是分不清轻重缓急呢,支援不力,直接导致萧岿所部逃出去,按常理军法处置那是免不了的。如今留他一条命,算是太后看在他田兴茂面子上,法外开恩了。
    柴可言也是有诸多不乐的,朱兰成可是自己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追随自己也是多年了,论能力要强过了许多人,如果不是信任朱兰成,也不会让他去守高地了。可就是这么一个青年翘楚,却让田兴奎给害死了。如果田兴奎能以身作则,身先士卒的冲到最前方,仅有两千人防守的山道不可能突破不了,因为田兴奎的无能,高地失守,连累朱兰成也送了性命。真的想杀了田兴奎,但又不得不给田兴茂一个面子。说到底柴氏势力太过复杂了,在这方面,其实挺羡慕赵有恭的,定国军虽然也有着许多原来的边军,但赵有恭有着绝对的掌控权。她柴可言却不能完全掌控各方势力,柴氏崛起的太迅速了,以前虽然掌控听雨阁,但对军方势力影响并不大,在那个年代里,也不可能明目张胆的吸收各方豪强,这也导致了如今的问题,无法完全掌控,就得相互配合,如果惹恼了田兴茂,田家的势力撤出去,对目前的柴氏没有好处,只有坏处。
    看了一眼田兴茂,示意这位广南豪强能够好好教育下自己的亲弟弟,同样也是在警告田兴茂,如果再有下次,那就不会客气了。田兴茂对此心知肚明,柴可言虽然一介女子,但统领听雨阁多年,杀伐决断丝毫不弱于男子,死在她手中的人也不知凡几,当初千面佛就是她亲手杀掉的。千面佛死的原因,就是因为这江湖大佬太不知进退了,仗着教导过柴可言,就丝毫不把规矩放在眼里,结果被柴可言亲手宰掉了。活生生的例子太多了,他田兴茂可不想步千面佛的后尘。要跟柴氏翻脸,他田兴茂自然能自保,可那样做恐怕自己经营多年的势力也要土崩瓦解了,能有今天,少了柴氏帮忙是不可能的。这次能保住田兴奎,田兴茂觉得已经非常不错了,他可不会像千面佛那样不知进退。眼看没什么大事了,田兴茂出列诚恳的说道,“太后,舍弟无能,累得大军损伤惨重,等回去后,属下定严加惩治。”
    田兴茂如此知进退,柴可言暗中点了点头,挥挥手示意众人可以退下了。柴可言没有露出什么不满,田兴茂也暗中松了口气,亏得自己有自知之明,如果没有这番话,恐怕姓柴的女人就要多想了。等着众人退下后,柴永浩又走了回来,他紧皱着眉头,呼吸有些急促,显然还没从之前的事情中走出来,因为阜平镇一战打得太窝囊了,自从领兵以来,就没打过这么丢人的仗,“太后,你对周子豪的处置是不是有些欠妥了,此次大军被调动,完全是因为周子豪无能才导致的,此人,不杀不足以正军心。”
    “本后又怎么能不知,可是永浩,你知道我们行军打仗有多少粮草和被褥要靠周家来转运购买么?没有了周家支持,仅靠我们原来的势力,无法支撑是几万大军连年征战的,尤其是洛阳,自从杨婼然入长安秦王宫后,杨氏便将大部分产业撤离了河南府。杨氏在中原一带树大根深,影响深远,那一堆烂摊子要不是有周家接手,本后哪有那么多精力来处理大事”柴可言说着话显露几分苦闷之色,她又何尝不想宰了周子豪呢,这家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可谁让处处要依靠周家呢?哪怕赵有恭也是如此,如果朱家二娘子犯了事,赵凌敢真的杀掉朱二娘子么?恐怕也是不能吧,朱家与秦王府打断骨头连着筋,没有了朱家方方面面的支持,恐怕秦王后方立马会出现一堆烂摊子。
    柴永浩似乎也能体谅到柴可言的无奈,其实这些年,柴永浩也渐渐的发现柴可言的行事作风有了很大的变化,处事手段似乎不如以前狠辣了。当年手掌听雨阁的时候,谁要敢有半点违逆,怕是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了。话说田家兄弟相伴回到住处后,老二田兴奎就坐在椅子里骂骂咧咧的聒噪起来,“这个姓柴的女人,简直不知道天高地厚,她能这么快打下诺大的基业,没有我们田家的帮助能行么。哼,让老子去喂马,安的什么心思,总有一天,老子要把她摁倒床上干。”
    说着话,田兴奎眼中冒出一种兴奋地光芒,柴可言冷傲孤寂,拒人于千里之外,可这丝毫影响不了她的吸引力,这个女人太美了,只要是正常男人,就没有不动心的。田兴奎相信,其他男人也跟他一样想的,都想搂着这个女人在床上云雨几番。田兴奎做着一场美梦,却不知大哥田兴茂的神情已经变得十分狰狞,只见田兴茂双眼一眯,抬起手狠狠地甩在了田兴奎脸上,啪的一声脆响,把田兴奎直接打蒙了,脸上火辣辣的疼,田兴奎捂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的田兴茂,“哥,你干嘛,你疯了不成?”
    “混账东西,我看你才是疯了,你这把年纪都活到狗身上去了?我警告你,从明天开始,给我老老实实去喂马,管好你的嘴,如果今天的话传到柴可言耳朵里去,到时候,就算老子把命赔出去也保不住你!嘿嘿,想把柴可言弄上床的男人不少,但大多数都见阎王去了,你觉得你比别人多什么?”田兴茂不无讽刺的笑着,同时心里也有着诸多无奈,他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有这么个愚蠢的弟弟,如果不是亲弟弟,真想把他扔到粪坑里去。柴可言那样的女人,谁不动心,恐怕就连那个柴永浩也镇定不了,可谁也不敢表露分毫,因为这个女人是不可侵犯的,如果有一天,这个女人冲着谁展露风情的时候,那这个人离死也不远了,当然,赵有恭除外。
    田兴奎显然是理解不了田兴茂的良苦用心的,他捂着脸,很不服气的笑了起来,“嘿嘿,为那个女人,你竟然打我,她凭什么高高在上的,周子豪那个小白脸不就是他养的么?嘿,大哥,你是不是也看上她了,要是的话,你早说,我不跟你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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