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器齐飞,几柄长剑勾一抹银丝进进退退,竟是做了个小阵。
    阵外那人却见段承轩双目赤红,手中烟杆转了两圈又落回掌中,眼角带了几分浅笑多是轻蔑:“为了一女子执迷不悟,段氏皇族从来皆是如此,不知情深何处,亦不知情爱二字更像是诅咒,苦苦相求,才脱不开这身。”
    又是段氏皇族……
    段承轩眉头一皱,轻轻落在树梢之上,那阵法竟也跟着停下,暗中人只是挑了银丝细细瞧着,却竟真的并未动手,反倒是鬼魅和成山被团团围住,难以脱身。
    阵外那人蓦地嗤笑了一声:“靖王殿下好胆识,只不过皆是无用功罢了。”
    “何时,黑水镇叛主为他人所用?”
    段承轩冷眼视之,骨节分明的手却握紧了那把长刀,却迟迟未动。
    “看来殿下并不知晓我黑水镇究竟是为谁所用。”
    杜大娘冷冷嗤笑出声,看着段承轩那愁眉不展却始终不知背后人的模样,只觉得可笑非常。
    她之前曾为顾茗烟解决顾诚时出现过一次,之后便归顺与靖王段承轩,可之后黑水镇之人因其穷凶恶极的程度,段承轩迟迟未能用上,更遑论黑水镇同桑宁一般,效忠于段氏皇族而并非是他一己。
    可如今杜大娘端着烟杆站在树下,身边还跟着之前那个战战兢兢的店小二。
    “她在哪儿?”
    “她在任何地方都比你们身边安全。”杜大娘脸色一变,手中的烟杆却被她轻轻转动,从那层表皮之下露出小小的缺口,一封信纸落于手中,将其放在地上后,冷声道:“靖王殿下与其为了顾茗烟担忧,倒是不若去翻翻古卷,曾经种种事情酿下的恶果。”
    话音落下,杜大娘提着一旁战战兢兢的店小二隐入黑暗之中。
    段承轩起身前去,却被几名死士以性命相拦。
    血花飞溅,那张字条上一抹嫣红的躺在泥泞地上,天边阴沉似是又要冬日落雨。
    而段承轩不过是长刀入鞘,弯身将那一份字条给拿了起来,其上不过草草写着一句话:“段氏皇族,一朝倾覆。”
    血腥味窜入鼻腔,一团火却从胸口灼烧而上。
    杜大娘这是什么意思?
    背后鬼魅捂着受伤的肩膀匆匆而来,看了一眼那字条:“王爷,那杜大娘莫不是为云氏做事的意思?”
    “可为何如此?”成山同样狼狈不堪的冲上前来,沉思道:“段氏云氏自古联姻,此世一朝解脱不再捆绑于沧澜,何来如此深重的仇怨。”
    不过多时,手中的字条化作齑粉。
    段承轩眼底的血色尽褪。
    若是杜大娘真的是为了云氏所为此事,自然也不会伤害顾茗烟。
    而望向这厚重凝黑的林间,寻不得线索,找不到踪迹,要找到那些工匠更加并非一日之功,如此一来,他倒是不如真的归去调查典籍,勿要耽误时间,再出差错。
    鬼魅和成山还未反应回来,眼前染血身影已然纵身而去,折返往天炎城中。
    未到西城门,却已然看见天炎城里的守军乱作一团,天子脚下竟然出现此等事情,众目睽睽之下在夜晚城门大开,而守城将士血染城墙,竟是连背后之人都寻觅不得。
    段承轩纵身离去,只留下靖王府的牌子辨认身份。
    城中将士乱作一团,就连平民百姓都夜不能寐。
    何时开始,天炎城便同那落水关成了一样让人胆战心惊之地?
    夜晚不得入宫,段承轩院中书阁之中却有许多留下来的古卷残本。
    待到成山和鬼魅匆匆追来时,段承轩已然看完了一整本,低声道:“不过是前几任祖先的丰功伟绩,竟是连云氏都未提到半分。”
    声音平淡,脸色极差。
    成山咽了咽口水,忙不迭叫来了管家和看守一一寻找,生怕招惹了段承轩。
    当年旧事一一被人挖起,究竟是何人所为?目的又是为何?
    ……
    而在光线昏暗的石室之中。
    纵然顾茗烟已然熟知被人绑走后的对待,可无药材傍身,亦无热饭热菜果腹,就连壶中的茶水亦总是些许些,她任由自己紧靠在这简单床榻的角落之中,哪怕四周无人,她却总觉得始终有眼睛正死死的盯着自己。
    指尖泛冷,她蜷缩着捂住了发痒的喉咙。
    床榻边还有些许变了色的血液,她只听见石室重新打开,还有人低低的惊呼声。
    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便是慕青那双惊慌的眼,只是看向她更像是在看一个工具。
    “不声不吭的死在这里,便能让段承轩安心吗?”慕青为她把脉,可她的身体早已不同寻常人,他哪怕医术高超也难以破开先人们都未曾解开的醉雪。
    凤凰胆根茎之毒无解,醉雪无解,却在她的体内一片平和。
    唯有杂乱的毒性堵塞在经络之中,如同蚂蚁啃噬过那些地方,连带着整个身子都轻轻颤抖。
    “若是如此,你们随我陪葬倒也不错。”顾茗烟只是轻笑,她掏了掏空荡荡的衣裳袖口并未留下任何的药瓶,只是绷紧了下巴看着慕青:“离了药,我几个时辰都活不过。”
    “你……”
    “但只要你救了我,我就能为你所用。”顾茗烟强打着精神攥紧了慕青的衣领。
    她本以为自己平日里都伪装的很好,将那些药粉和药丸融入水中,塞进手中的糕点里服下。
    大夫们难以仅仅凭着诊脉而知晓她命不久矣,张良山更是以为她服用的不过是补药。
    可这就这么短短十几个时辰过去,一旦离开了药物的她几乎快要睡过去。
    醉雪正在一点点的吞噬她,像是习性一样想要将她作为肥料而杀了她。
    “不可能,但你这条命留着还有用。”慕青咬咬牙,离开了石室去找药材来。
    顾茗烟缩瑟着身子,看见苏玉婉又一次缓缓的走进,这一次她同样是目光柔软,却是拉着那链子将她从床榻上给硬生生的拉扯起来:“你现在连慕青都想勾引了吗?”
    无力于同她辩驳什么,方才慕青不过是为了方便而揽住她,才好露出她埋藏于小腹上的手来把脉,只能微微扬起头来看着她,露出一个浅浅的笑:“你在……害怕我夺走他吗?”
    “我很想杀了你。”苏玉婉的力气大了些,最后却还是将她重新扔回到床榻上:“可我只能选择向你和段承轩其中一人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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