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茗烟慢悠悠的往回走着,时不时停下来喘一口粗气。
    这几日她几乎每日都同段承轩如此说话,包括当年所经过的任何小事她都细细联想,纵然夜晚头疼难忍,她却始终对段承轩抱有疑虑。
    正如段承瑞所说的那般,段承轩如今改变如此之大,是否真的可以真心相信呢?
    可几日下来,段承轩的回答都中规中矩,虽有记不起来的小地方,反而却更显真实,而另一边段承瑞故意说那些话,再将她送回来,倒也可以看成是一种计策。
    思来想去都不得要领,她索性随意的坐在屋檐下的栏杆上,看着段承轩:“日日同你说着这些东西,我脑袋都想疼了。”
    “谁让你自己如此执着。”段承轩对此只是无奈的笑:“若是真的头疼就不想了,今晚我让梓铭来照顾你好好睡上一晚,也免得你总担心我有什么歹意。”
    “我只觉得细细想来,四周之人除了亲眷,却是没一个可信之人。若是可以,我还宁可不要这聪明脑袋,当个傻子倒也不错。”顾茗烟心烦意乱的嘀咕起来。
    她倒是不愿意想,偏偏这脑子自己要动,真是愁死人!
    段承轩巴巴的帮她揉捏太阳穴,又还得防着顾茗烟时不时想到了些什么继续刨根问底,有时候更是动手动脚,心情不好对着他能多大声就多大声,说是嚣张跋扈都是夸奖。
    “不过,如果慕青跟苏玉婉是一类人的话,那他的师父应该早就死了。”
    顾茗烟突然开了口。
    “怎么说?”段承轩阻止了她还想伸出去接雨水的手,将其放回到自己的腿上,学着梓铭之前教他的那样帮顾茗烟揉捏着。
    虽接不到雨水,但被这类手指有力的人按摩倒也不错。
    顾茗烟吸了吸鼻子,继而道:“教会徒弟,饿死师父,这只是手艺方面,但若慕青一直都想隐藏着留在苏玉婉身边,另一边又执念颇深的话,那么对待自己唯一的师父也当是如此,但是我瞧着慕青那副模样,他的师父肯定不止他一个徒弟。”
    “哦?这怎么看?”
    “若是慕青是他师父唯一的得意弟子,那他师父定然是倾囊相授、毫无保留,只是慕青做事却急功近利,想隐藏也有始无终,这样的人肯定从小就被人家看不起,而且如果他真心喜欢自己师父的话,多多少少会留下师父的影子,但是我在靖王府里的几年,他就连平时习惯都硬生生的改了不少,像是要剥去谁的影子似的。”顾茗烟另一只手捏着下巴仔细回想:“如此说来,当初我以为他是因你能得到苏玉婉的爱而自卑,如今想来,不仅仅因为这些,他还想从师父的影子里走出来,所以才要刻意的改变习惯。”
    这一点段承轩却从未注意道:“慕青有什么习惯?”
    “他是个左撇子,但偏偏要用右手做事,而且作为大夫,无论桌面如何杂乱,东西都要摆放在自己能拿到的最好地方,但是慕青却调整过三次摆设。”顾茗烟反倒是侧过头去看段承轩:“比如我,我无论走到哪里,药杵都在右手边上,纸笔皆是在左边,而且不论桌子大小,附近架子几何,我都是这个习惯,但慕青的摆放毫无规律可言。”
    “你倒是观察入微。”
    “因为我知道他不是泛泛之辈。”顾茗烟白了段承轩一眼,顺带着将自己的手给抽离了出来:“他从一开始给我开的药,让我觉得他医术平平,但到后面,我却发现他能清楚的知道我做了什么药,那么只能证明他跟我的医术相差不大,但开的药却是天差地别,这就是隐藏,只可惜我当时不知道他的目的,除了警惕之外再无其他。”
    话音落下,屋檐后的雨也跟着大了些,段承轩抬手为她遮了背后飘散而来的雨丝,复而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当年我并未注意到太多。”
    “那时的你风光无限,龙椅近在咫尺,哪里能看见我。”顾茗雅下意识的往他身边缩了缩:“若不是如今惹上我这老妖怪,你怕也不会想到这茬。”
    “哪有人说自己是老妖怪的。”
    “我就是老妖怪,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吗?我不是来自于这里,要真的算起来,我年龄可比你还大呢。”顾茗烟俏皮的眨了眨眼睛,另一只手却爬到了段承轩的衣襟上,轻轻一拽:“而且,你不知道的事儿还多着呢。”
    “是吗?”段承轩如今便瞧不得她这幅得意洋洋的模样,另一只手只将人搂进怀里,带着几分报复的堵上她的嘴,任由她锤了几下肩膀才缓缓放开些:“你这个老妖怪既然比我年纪大,为何就看不穿我这颗嫩草的一片真心呢?”
    “说老妖怪可以,说老牛不行。”顾茗烟一拍他的面颊,抽了手擦拭嘴角,瞪他:“如此说来,只要等到解决了慕青和苏玉婉,我就能知道你是否真心了。”
    “你怎么不去试探试探段承瑞是不是真心,只在这里怀疑我?”段承轩抓着她的手腕,愈发无奈。
    “我试探了他,我提出一个交易,但他没有答应。”顾茗烟站起身来,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只更加的无奈:“但也有可能这也是计策之一也说不定。”
    还真是谨慎。
    段承轩如此想着,只收回手跟着站起身来:“既然你一直想着这么多事情,倒不如来想想孩子的姓名。”
    “娘亲已经在想了,我还不相信你,名字自然也轮不到你取。”顾茗烟如此说着,稍稍抬起了手臂,不远处的丫鬟便亮了一双眼睛走过来,恭敬的站在她的身边,只听她开口:“去告诉张良山,我大概这几日就要生了,让他准备好一切。”
    丫鬟张大了嘴,就连背后的段承轩都险些踉跄了一下,只快步走到她的身边:“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前几天就不舒服了,但你在我旁边,我都不敢说。”顾茗烟这时候反倒是理不直气还壮起来,努力挺直了脊背抬了下巴:“而且,我生了孩子还有让你照顾的时候,就算你真的骗了我,我也就一条将死之命,随你拿去便是。”
    这句话听得段承轩又气又心痛。
    顾茗烟像是失去了相信人的能力,他又需得等到何时才能让她放下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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