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昭荣宣称，绑走那些无辜的孩子是为了试药，同时他自己也说，研发药物的作用是促进大脑发育和智力提升，那为什么不绑走大脑先天不足或者智力有碍的人，而选择智力超群的孩子试药？我总觉得他说了谎，但任昭荣此人认罪后就破罐破摔再也不开口，我想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只好来请教老师，什么样的研究会用智力超群的孩子来做实验体？”
韩孝正稍作沉吟，说道：“第一，医药公司研发出新药品需要试药，只要通过报备，要么委托专门医疗机构进行，要么公开招募有偿试药，荣和偷偷摸摸的，可见当年研发的药品见不得光，药性十分危险，或者说不人道，所以不可能按照正常途径试药，才暗中绑架了几个孩子。”
“第二，如果以硬件和软件形容大脑，硬件方面的差异表现在大脑沟回、神经元灰质等等，而软件方面呢？”
说完看向她。
穆千棠顿时有种在上课的错觉，笑道：“架构和算法，也就是我们所说的认知方法与能力。”
“不错，一个人的智力水平会受到他所接受的教育、学习方法、吸收能力等后天影响，相比成人，学龄儿童的大脑更偏向于原始数据，或许这就是那些人想要的硬件实验体，而且从操作上来讲，绑架孩子比绑架成年人容易得多。”
穆千棠问，“即便是原始‘硬件’也存在差异性，为什么偏爱高智力了？”
“这个……”韩孝正考虑了一下，猜测道：“或许，他们的目的是反的呢？”
“您的意思是，他们可能并不是为了促进大脑发育提高智力，而是提取！”穆千棠浑身一震，倒吸了口气，“那些被绑走的孩子根本不是试药，他们就是实验体！荣和研究的对象就是超群智力的大脑！”
韩孝正点点头，“确实有这种可能，但说到底这只是我们的猜测，事情过去那么久，除非找到当年参与实验的人，否则讨论这些没意义。”
穆千棠微微蹙着眉，好半晌没说话，最后她抬起头，如墨的眸子闪着复杂的幽光，“老师，您觉得，其中会有参与脑科学大时代计划的人吗？”
韩孝正脸色严肃了起来，“为什么这么说？”
穆千棠抿了抿唇，“猜测。”
“胡闹！”韩孝正板起脸训斥道：“参与大计划的人，新兴的年轻血液不说，老一辈的战友们毕生心血都花在研究上，可歌可敬可叹！大计划捆绑了那么多人，你无权也不应该这样猜测，这是对前辈的侮辱和不敬。”
“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提出一个可能性。”穆千棠解释，“这话我也只和老师您才提的。”
“听说荣和的案子是你协助调查的，我理解你想要找到真相的心理，在一定范围内，老师也愿意给你提供参考建议，但是千棠啊－－”
韩孝正表情越发凝肃，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那个帽子扣下来，你知道会引发多大的震动！除非你有确切证据，不然要如何自处？”
穆千棠沉默了。
她当然知道，脑科学大时代计划代表着什么，那是国家的高级机密与科研技术，牵扯着无数部门与势力，动辄就有探查泄露国家情报的嫌疑，如果她继续留在脑院，或许有一天也会进入大计划，但她离开了，那就是局外人。
如此敏感的组织，根本碰不得，哪怕作为发起人的韩孝正也只能提醒委婉，不能多说什么。
正在气氛僵硬起来时，郑阿姨端着最后一道菜从厨房出来，“吃饭了，我又加了个锅塌豆腐，记得千棠爱吃这个。”
韩孝正起身，“走吧，先吃饭。”
穆千棠也起身，脸上恢复了明艳的笑容，“我最喜欢吃郑阿姨的锅塌豆腐了，特下饭！”
韩孝正笑着摇头，“我就没见过你不爱吃什么。”
两人一如之前有说有笑，刚才冷场的气氛荡然无存。
吃过饭后，穆千棠又陪老师说了会儿话，因为之前的不愉快，她没再提那个话题，说起了催眠遇到的趣事，等他要午睡了才离开。
入冬以后，天气一天比一天冷。
穆千棠这种怕热的人也只有在冬天，才会慢悠悠的在太阳下行走。
难得来一次脑院，她没有急着回去，而是漫无目的的闲逛起来。
鲍勇死了，福利院院长死了。
一个被杀，一个自杀，证据确凿，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任昭荣，就连他自己也承认了，但穆千棠总觉得这不是全部的真相。
在福利院将任昭荣逼至极点时，他分明说的是“我没杀！我只是把他关了起来！”
当然，任昭荣有买凶杀人的动机和能力，也许只是还没来得及动手，不过根据他当时的反应来看，穆千棠倾向于他暂时还没想要鲍勇死。
而且提及“灭口”“替罪羊”这几个词时，任昭荣的反应是脸色煞白，冷汗不断。
如果他就是最终boss，又怎么会有这种恐惧的反应。
所以，鲍勇被害很可能并非任昭荣授意，而是有人栽赃嫁祸。
但穆千棠想不通的是，任昭荣这么狂妄自负的一个人，在知道在劫难逃的情况下，保持沉默不与配合才是他会做的事，为什么要认下些莫须有的罪名呢？
他究竟在忌惮害怕什么。
还有死去的院长，又是因为什么促使她下定决心自杀的？
苏零排查了那天接触过她的人，手机、邮箱、常用社交app等都没放过，依旧找不到原因。
难道是因为心理压力过大导致的自杀？
穆千棠在那个下午远远地见过她一面，虽然没说话又离得远，但仅凭第一印象，她就觉得院长不是那种心理脆弱的人，哪怕她害怕恐惧、纠结、不甘心想要自杀，也一定有一个契机，促使她做了决定。
穆千棠在一棵榕树下的长椅坐下，拿出手机打开网页。
这几天新闻都被荣和霸屏了。
经过此事，荣和显然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药厂被封，高层锒铛入狱，股价跌停，医院药店纷纷要求退货，不仅r益智口服液，连其他没有问题的药也被退回来，银行中止贷款合同，加上巨额赔偿款，荣和基本已经无力回天，接下来的结局只有等着资产清算，宣告破产。
不过这些她都不关心，她只想看看名侦探网友们有没有什么刁钻角度的发现，因为人民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嘛。
看到某篇高热度的案情回溯整理贴时，有位网友在评论里提到了福利院的微信公众号，截图把好几个关于荣和捐药的推送消息拼在一起，大骂福利院恶心。
穆千棠加了那个公众号，查看历史推送，发现最后一篇是他们去那天，之后再没有发过。
本着随便看看的心态，她点开了那条推送。
那是篇招募志愿者的文章，开头例行介绍了福利院的历史与现状，配着各种活动图片，最后邀请有责任有爱心的人士加入志愿者行列，最后是报名方式。
穆千棠用手指滑着屏幕，快速扫了一遍，退出，继续看以前的推送。
当往下翻阅时，她又看到了同样的志愿者招募推送，志愿者是流动人群，需要长期招募不奇怪，但穆千棠注意到那篇推送的日期，正好是李伟开水泥罐车撞人那天。
这是巧合还是……
穆千棠点了进去，文字排版都是一样的介绍，她手指轻点着，页面哗啦往上滑，一张图忽闪而过。
穆千棠手一顿，重新将那张图往下拉。
那是张孩子们上课的照片，从背景的黑板上看，上的是基础数学课，题目都是5＋5＝？这种程度。
因为离讲台近，黑板上的题目照得很清晰，一共12题，分两列排列。
但她分明还有印象，之前看到的同一张照片，黑板上的题目并不对称。
穆千棠返回最后一条推送，找了那张照片。
她没有记错，确实是同一张照片，连照片下方孩子们露出的后脑勺都严丝合缝的对得上，唯一不同的是黑板上的题目，这张分明有15道题。
p图无误了。
把照片放大后，可以明显看出黑板某些色块衔接非常不自然，数字也有些变形，显然p图者技术不到家。
穆千棠将两张照片保存，连公共号一并发给了苏零。
虽然不知道这些数字代表着什么，但十有八九是院长联系幕后者的特殊方式，怪不得车祸那天找不到任何通风报信的证据，这么隐秘确实难以发现。
后来，苏零找了密码专家进行分析，但却破译不出有效信息，专家说因为缺少参考物，可能是本书或者某段文字，结合一起看才能产生意义。
在如今这种信息时代，那范围可就广了，最后把院长办公室的书几乎试了个遍也没成功，加上任昭荣死活不配合，这条线索就这么断了。
……
韩孝正稍作沉吟，说道：“第一，医药公司研发出新药品需要试药，只要通过报备，要么委托专门医疗机构进行，要么公开招募有偿试药，荣和偷偷摸摸的，可见当年研发的药品见不得光，药性十分危险，或者说不人道，所以不可能按照正常途径试药，才暗中绑架了几个孩子。”
“第二，如果以硬件和软件形容大脑，硬件方面的差异表现在大脑沟回、神经元灰质等等，而软件方面呢？”
说完看向她。
穆千棠顿时有种在上课的错觉，笑道：“架构和算法，也就是我们所说的认知方法与能力。”
“不错，一个人的智力水平会受到他所接受的教育、学习方法、吸收能力等后天影响，相比成人，学龄儿童的大脑更偏向于原始数据，或许这就是那些人想要的硬件实验体，而且从操作上来讲，绑架孩子比绑架成年人容易得多。”
穆千棠问，“即便是原始‘硬件’也存在差异性，为什么偏爱高智力了？”
“这个……”韩孝正考虑了一下，猜测道：“或许，他们的目的是反的呢？”
“您的意思是，他们可能并不是为了促进大脑发育提高智力，而是提取！”穆千棠浑身一震，倒吸了口气，“那些被绑走的孩子根本不是试药，他们就是实验体！荣和研究的对象就是超群智力的大脑！”
韩孝正点点头，“确实有这种可能，但说到底这只是我们的猜测，事情过去那么久，除非找到当年参与实验的人，否则讨论这些没意义。”
穆千棠微微蹙着眉，好半晌没说话，最后她抬起头，如墨的眸子闪着复杂的幽光，“老师，您觉得，其中会有参与脑科学大时代计划的人吗？”
韩孝正脸色严肃了起来，“为什么这么说？”
穆千棠抿了抿唇，“猜测。”
“胡闹！”韩孝正板起脸训斥道：“参与大计划的人，新兴的年轻血液不说，老一辈的战友们毕生心血都花在研究上，可歌可敬可叹！大计划捆绑了那么多人，你无权也不应该这样猜测，这是对前辈的侮辱和不敬。”
“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提出一个可能性。”穆千棠解释，“这话我也只和老师您才提的。”
“听说荣和的案子是你协助调查的，我理解你想要找到真相的心理，在一定范围内，老师也愿意给你提供参考建议，但是千棠啊－－”
韩孝正表情越发凝肃，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那个帽子扣下来，你知道会引发多大的震动！除非你有确切证据，不然要如何自处？”
穆千棠沉默了。
她当然知道，脑科学大时代计划代表着什么，那是国家的高级机密与科研技术，牵扯着无数部门与势力，动辄就有探查泄露国家情报的嫌疑，如果她继续留在脑院，或许有一天也会进入大计划，但她离开了，那就是局外人。
如此敏感的组织，根本碰不得，哪怕作为发起人的韩孝正也只能提醒委婉，不能多说什么。
正在气氛僵硬起来时，郑阿姨端着最后一道菜从厨房出来，“吃饭了，我又加了个锅塌豆腐，记得千棠爱吃这个。”
韩孝正起身，“走吧，先吃饭。”
穆千棠也起身，脸上恢复了明艳的笑容，“我最喜欢吃郑阿姨的锅塌豆腐了，特下饭！”
韩孝正笑着摇头，“我就没见过你不爱吃什么。”
两人一如之前有说有笑，刚才冷场的气氛荡然无存。
吃过饭后，穆千棠又陪老师说了会儿话，因为之前的不愉快，她没再提那个话题，说起了催眠遇到的趣事，等他要午睡了才离开。
入冬以后，天气一天比一天冷。
穆千棠这种怕热的人也只有在冬天，才会慢悠悠的在太阳下行走。
难得来一次脑院，她没有急着回去，而是漫无目的的闲逛起来。
鲍勇死了，福利院院长死了。
一个被杀，一个自杀，证据确凿，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任昭荣，就连他自己也承认了，但穆千棠总觉得这不是全部的真相。
在福利院将任昭荣逼至极点时，他分明说的是“我没杀！我只是把他关了起来！”
当然，任昭荣有买凶杀人的动机和能力，也许只是还没来得及动手，不过根据他当时的反应来看，穆千棠倾向于他暂时还没想要鲍勇死。
而且提及“灭口”“替罪羊”这几个词时，任昭荣的反应是脸色煞白，冷汗不断。
如果他就是最终boss，又怎么会有这种恐惧的反应。
所以，鲍勇被害很可能并非任昭荣授意，而是有人栽赃嫁祸。
但穆千棠想不通的是，任昭荣这么狂妄自负的一个人，在知道在劫难逃的情况下，保持沉默不与配合才是他会做的事，为什么要认下些莫须有的罪名呢？
他究竟在忌惮害怕什么。
还有死去的院长，又是因为什么促使她下定决心自杀的？
苏零排查了那天接触过她的人，手机、邮箱、常用社交app等都没放过，依旧找不到原因。
难道是因为心理压力过大导致的自杀？
穆千棠在那个下午远远地见过她一面，虽然没说话又离得远，但仅凭第一印象，她就觉得院长不是那种心理脆弱的人，哪怕她害怕恐惧、纠结、不甘心想要自杀，也一定有一个契机，促使她做了决定。
穆千棠在一棵榕树下的长椅坐下，拿出手机打开网页。
这几天新闻都被荣和霸屏了。
经过此事，荣和显然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药厂被封，高层锒铛入狱，股价跌停，医院药店纷纷要求退货，不仅r益智口服液，连其他没有问题的药也被退回来，银行中止贷款合同，加上巨额赔偿款，荣和基本已经无力回天，接下来的结局只有等着资产清算，宣告破产。
不过这些她都不关心，她只想看看名侦探网友们有没有什么刁钻角度的发现，因为人民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嘛。
看到某篇高热度的案情回溯整理贴时，有位网友在评论里提到了福利院的微信公众号，截图把好几个关于荣和捐药的推送消息拼在一起，大骂福利院恶心。
穆千棠加了那个公众号，查看历史推送，发现最后一篇是他们去那天，之后再没有发过。
本着随便看看的心态，她点开了那条推送。
那是篇招募志愿者的文章，开头例行介绍了福利院的历史与现状，配着各种活动图片，最后邀请有责任有爱心的人士加入志愿者行列，最后是报名方式。
穆千棠用手指滑着屏幕，快速扫了一遍，退出，继续看以前的推送。
当往下翻阅时，她又看到了同样的志愿者招募推送，志愿者是流动人群，需要长期招募不奇怪，但穆千棠注意到那篇推送的日期，正好是李伟开水泥罐车撞人那天。
这是巧合还是……
穆千棠点了进去，文字排版都是一样的介绍，她手指轻点着，页面哗啦往上滑，一张图忽闪而过。
穆千棠手一顿，重新将那张图往下拉。
那是张孩子们上课的照片，从背景的黑板上看，上的是基础数学课，题目都是5＋5＝？这种程度。
因为离讲台近，黑板上的题目照得很清晰，一共12题，分两列排列。
但她分明还有印象，之前看到的同一张照片，黑板上的题目并不对称。
穆千棠返回最后一条推送，找了那张照片。
她没有记错，确实是同一张照片，连照片下方孩子们露出的后脑勺都严丝合缝的对得上，唯一不同的是黑板上的题目，这张分明有15道题。
p图无误了。
把照片放大后，可以明显看出黑板某些色块衔接非常不自然，数字也有些变形，显然p图者技术不到家。
穆千棠将两张照片保存，连公共号一并发给了苏零。
虽然不知道这些数字代表着什么，但十有八九是院长联系幕后者的特殊方式，怪不得车祸那天找不到任何通风报信的证据，这么隐秘确实难以发现。
后来，苏零找了密码专家进行分析，但却破译不出有效信息，专家说因为缺少参考物，可能是本书或者某段文字，结合一起看才能产生意义。
在如今这种信息时代，那范围可就广了，最后把院长办公室的书几乎试了个遍也没成功，加上任昭荣死活不配合，这条线索就这么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