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不知道开了多久，去了哪里。
周围的车笛和喧嚣声逐渐远去，最后停到了下来。
他听到驾驶室的车门打开，那两人说了句什么，嘭的关上车门。
陷入了安静。
其实也不是完全没声，那个有规律的“嚓－嚓－”声还在持续。
或许驾驶室挂着个钟表吧。
谷易海猜测，然后试图去拉车门。
当然是无用功。
“他们把我们带到这里来做什么？”他不堪忍受这种未知的恐惧的处境，觉得每一分钟都是煎熬。
“不知道。”女人似乎已经绝望了，毫无生气地说道：“或许这里是码头，要把我们送上集装箱卖掉。”
谷易海大脑嗡的发懵，一边觉得女人说的话像个拙劣的玩笑，荒诞可笑，另一边又止不住开始浑身颤抖。
如果是真的呢？那他是不是要被卖去当奴隶，做人体实验！
这种小说里才有的情节，他从没有想过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可偏偏又无比惊恐的发现，此时他的内心深处，竟然是认同的，确信这种荒谬的事一定会在自己身上发生。
就好像编写程序的时候，希望能完美流畅，可内心却有个声音在提醒自己程序一定存在bug，最后证实真的有bug。
如果他有机会和心理导师交流，就能知道这种想法在心理学上叫做墨菲定律。
凡是担心的最坏的可能性不管怎么样最终都会发生。
这就是自己的人生，可悲又倒霉。
谷易海跌坐在车厢底，目光呆滞。
蜷缩在角落的女人忽然动了，她望着腰站起来，慢慢移过去，在他面前停下来。
“你看得见我的眼睛吗？”
谷易海仰头看着她，讷讷地点点头。
“我想到自救的办法了，你愿意相信我吗？”
谷易海神情有片刻困惑，觉得面前的女人好像和之前不一样了，但到底哪里不一样，神情还是声音？他却没有能力思考，大脑一团乱，只是被动地再次点头。
“很好，我知道你现在很累，这正常，毕竟经历了这么倒霉的事，没关系，我们先休息一下，想逃走得等到晚上。”
女人的声音很轻柔，脖颈上挂着个亮亮的吊坠，看不清是水晶还是钻石，在这昏暗的充满甲醇气味的车厢里出奇的闪亮。
他不由自主的去捕捉那抹亮光，竟然有些移不开眼。
“来谈谈小时候的事吧，一般这种情况都会说些轻松的话题，比如……印象中最早的记忆。”女人道：“我记事起最初的记忆，是有一次生病了，害怕打针而一直哭，然后妈妈就剥了颗糖塞进我嘴里，当时我就哭不出来了，因为嘴里含着糖，然后医生趁机把针扎下去，结果我就哭了，不仅是因为疼，还因为那颗糖太酸了。”
她笑了笑，“到你了，你最早的记忆是什么？”
“我……”谷易海露出茫然的表情，“好像也是生病，不过我是孤儿，没有人照顾我。”
“那你生的什么病，严重吗？”
谷易海忽然抖了一下，露出惊恐之色，“严重，我一直待在医院里，好久好久。”
“那时候你多大？”
“我……多大？我不知道我多大。”
“你会认字了吗？”
“会，我能看懂墙上的字。”
“哦，那些字写着什么？”
“jin－－”
进、禁、还是静？
女人问：“是红色的字吗？”
“是，红色的，禁止外出，对，写着禁止外出。”
“那时候你有多高？”
“一米一。”
女人微愣，“你确定？”
“是的，我住院的时候有量身高，黑脸医生会大声念出来，03，110，然后大家都叫我幺幺零。”
“03是什么？”
“是我，我的床号就是03。”
“那你说的大家，都有谁？”
“01、02，他们和我一样住院了，02是个爱哭的小男孩，整天整天哭。”
“你还记得他长什么样吗？”
“很白，眼睛很大，第一天来被递了光头就一直哭。”
“为什么要剃光头？”
“因为要照机器……”他忽然捂住头瑟缩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不愉快的回忆。
女人转移话题，“你记得有个叫小枫的男孩吗？他是个二年级的小学生。”
“小……枫……”谷易海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痛苦之色加重，然后他拼命摇头，“我不记得，不认识他，对！我不认识钱小枫！”
“好好，你不认识他，我们说别的。”女人道：“你在医院住了多久？”
“好久，但我不知道是多长时间，我……没印象。”
“那记得什么时候离开医院的吗？”
“什么时候……”谷易海又露出那种努力思考茫然的神色，“我不记得了。”
“你什么时候上的学？”
“我……我只记得，参加了小学毕业考试，考得很好，之前上学的事……完全想不起来。”
“那还记得上学第一天尿裤子的事吗？”
“啊！”谷易海惊讶的看了她一眼，随后尴尬地干笑了笑，“说实话，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段记忆，可能就如很多人猜测的那样，我把别人讲的故事加工成自己的记忆，但、这其实不符合我的……怎么说，我觉得尿裤子比举手报告丢人多了。按理来说不会发生这种事，不知道你明不明白，当然，也有人说是因为那会儿还小。”
“我理解你的意思，就好像一个人不爱吃鱼，闻见鱼腥味就想吐，可偏偏记忆里曾开心地吃过一大盆，感觉很违和。”
“对对对！就是你说的这样。”谷易海道：“其实那件事发生后，我也思考过很多次，可能是哪里弄错了，我不是钱小枫，只是太渴望有个家，把某种感情寄托在他的故事里，那天才会那么激动，但困扰我的是，为什么会有钱小枫的记忆。”
“所以，你自己是能分得清，谷易海是谷易海，钱小枫是钱小枫？”
“刚开始有些混乱，现在已经能分清了，不过在面对沐沐的爸妈时，还是会有那种心酸委屈想要脱口叫出爸妈的冲动，有人说我是杀人凶手，或许身体里的某个器官是钱小枫的，才会有那么强烈的感情，我本来是不相信的，可是刚才想起了住院的事，或许……”
“或许你只是拥有他的记忆而已。”女人道：“别多想，目前的科技还做不到移植大脑，更别说十七年前。”
“那……超自然现象呢？”
“与其用玄学解释，不如你好好回忆一下住院期间的线索，不觉得那段记忆很古怪吗，你回忆起来会痛苦和害怕吧。”
“是的。”谷易海蹙了下眉，“可我能想起来的内容有限，刚才也是莫名其妙记起些片段。”
“那就让我来帮你。”
女人取下项链在他面前轻轻摆动，声音轻柔，“现在请跟着我的提示去做，看着这个坠子，对，眼睛跟着光走……累了的话……就闭上眼睛……但请记住……这不是催眠……而是一场对话……我是你的伙伴……我们要一起……找出真相……现在我数一二三……当数到三的时候……你就回到住院的前一天……一……二……”
“三！”
……
货车不远处的地方，蹲着两个百无聊赖的男人。
“怎么这么久，会不会出什么事啊？”
梁熠彤站起来敲着发麻的腿，“要不我过去从缝里看看。”
苏零叼着烟说道：“看什么看，没敲暗号之前别轻举妄动。”
“可催眠要那么久吗？”梁熠彤看了下表，“都快三钟头了！”
“那可是你的老师，怎么，对她没信心？”
“不一样好不好，再怎么说她也是个女人，嗯……还是个女神级别的大美女，谁知道那个记忆错乱的男人会做出什么。”
要是给冰糖知道了，只怕杀了自己的心都有。
苏零冷笑一声，“真要发生什么，里面会那么安静？”
“也是……”梁熠彤立即释怀了，“其实吧，我对顾老师是服气的，要不是当年她来到我们学校，我指不定还混着呢，也许就不能实现梦想当警察了，也多亏了她教的记忆方法，背诵的部分可以事半功倍。”
“哦。”苏零吐出口烟，难得的有些兴趣，“什么方法？”
“那就多了，不过我觉得最有用的是叉字记忆法。”
“什么叉子？”
“不是叉子，是叉字。”梁熠彤用手指打了个叉，“也称思考性记忆，顾老师说单纯的背诵属于惰性记忆，效率差忘得快，得带着思考去记忆，尽量让你的大脑动起来。比如朱自清的《背影》里面这么一段‘我看见他戴着黑布小帽，穿着黑布大马褂，深青布棉袍，蹒跚地走到铁道边，慢慢探身下去……’”
“大多数人都是反复诵读，然后逐字逐句去背，而叉字记忆法需要多一个步骤，就是把段落中的句子隔字插掉。”梁熠彤拿出随身带的小本子开始写：x看x他x着x布x帽，x着x布x马x，深x布x袍，蹒x地x到x道x，慢x探x下x。
苏零瞥了一眼，“完形填空啊。”
“对，就是这种感觉。”
梁熠彤笑道：“虽然麻烦了一步，但对着叉字的段落背诵，需要不断动脑去想叉掉的是个什么字，一定要用力去想，记不起来也不能急着去看原文，多试几次，上下联系句子意思，到最后还是想不起来再去看答案，这样的背诵真的事半功倍，亲测有效！”
苏零“呵”了一声，“理解才是最重要的，你背专业知识点也是用的这个办法？”
“你没懂我的意思，理解是另外一回事，有些内容就是纯记忆，应对考试的时候这个方法真的很快……”
梁熠彤话音未落，不远处的货车忽然传来“噔噔噔－－噔噔”三长两短的敲击声。
“事成了，开门！”
苏零把烟摁熄，丢到一边的垃圾桶，梁熠彤已经跑过去开锁。
货厢门一被打开，外面的光线涌进来。
谷易海用手拦着眼睛，适应了一下才睁眼，发现周围很眼熟。
原来车子在附近绕了几圈，最后开到他工作那座大楼的停车场，难怪变得安静起来。
穆千棠在梁熠彤的帮助下了车，转头说道：“对不起，谷先生，为了顺利进入你的潜意识，我和苏警官不得不采取了这个办法，过程有唐突的地方，希望你能原谅。”
谷易海脸色有些苍白，神情疲倦，“没有，应该是我说声谢谢，想起了很重要的事。”
苏零眸光微动，“想起来了！有重要线索吗？”
“有。”穆千棠道：“不过我们还是换个地方聊吧，我快要被车里的味道熏吐了。”
谷易海不知道，车里其实放了让人意识放松的香氛，就是那些他误以为是木屑的粉末，甲醇的味道也是为了掩盖香氛的气味，不让他起疑心。
昨天夜里，穆千棠收到苏零他们连夜询问出来的问题答案，从头到尾看完后，根据天气情况专门制定了这个催眠计划。
吴老师说过，谷易海自我意识防守森严，属于不易被催眠体质，常规引导对他的效果不大，所以只能出其不意。
也就是说，让他不知道自己在接受催眠。
事实上，从接到苏零电话告诉其有重要线索的时候，催眠就开始了。
周围的车笛和喧嚣声逐渐远去，最后停到了下来。
他听到驾驶室的车门打开，那两人说了句什么，嘭的关上车门。
陷入了安静。
其实也不是完全没声，那个有规律的“嚓－嚓－”声还在持续。
或许驾驶室挂着个钟表吧。
谷易海猜测，然后试图去拉车门。
当然是无用功。
“他们把我们带到这里来做什么？”他不堪忍受这种未知的恐惧的处境，觉得每一分钟都是煎熬。
“不知道。”女人似乎已经绝望了，毫无生气地说道：“或许这里是码头，要把我们送上集装箱卖掉。”
谷易海大脑嗡的发懵，一边觉得女人说的话像个拙劣的玩笑，荒诞可笑，另一边又止不住开始浑身颤抖。
如果是真的呢？那他是不是要被卖去当奴隶，做人体实验！
这种小说里才有的情节，他从没有想过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可偏偏又无比惊恐的发现，此时他的内心深处，竟然是认同的，确信这种荒谬的事一定会在自己身上发生。
就好像编写程序的时候，希望能完美流畅，可内心却有个声音在提醒自己程序一定存在bug，最后证实真的有bug。
如果他有机会和心理导师交流，就能知道这种想法在心理学上叫做墨菲定律。
凡是担心的最坏的可能性不管怎么样最终都会发生。
这就是自己的人生，可悲又倒霉。
谷易海跌坐在车厢底，目光呆滞。
蜷缩在角落的女人忽然动了，她望着腰站起来，慢慢移过去，在他面前停下来。
“你看得见我的眼睛吗？”
谷易海仰头看着她，讷讷地点点头。
“我想到自救的办法了，你愿意相信我吗？”
谷易海神情有片刻困惑，觉得面前的女人好像和之前不一样了，但到底哪里不一样，神情还是声音？他却没有能力思考，大脑一团乱，只是被动地再次点头。
“很好，我知道你现在很累，这正常，毕竟经历了这么倒霉的事，没关系，我们先休息一下，想逃走得等到晚上。”
女人的声音很轻柔，脖颈上挂着个亮亮的吊坠，看不清是水晶还是钻石，在这昏暗的充满甲醇气味的车厢里出奇的闪亮。
他不由自主的去捕捉那抹亮光，竟然有些移不开眼。
“来谈谈小时候的事吧，一般这种情况都会说些轻松的话题，比如……印象中最早的记忆。”女人道：“我记事起最初的记忆，是有一次生病了，害怕打针而一直哭，然后妈妈就剥了颗糖塞进我嘴里，当时我就哭不出来了，因为嘴里含着糖，然后医生趁机把针扎下去，结果我就哭了，不仅是因为疼，还因为那颗糖太酸了。”
她笑了笑，“到你了，你最早的记忆是什么？”
“我……”谷易海露出茫然的表情，“好像也是生病，不过我是孤儿，没有人照顾我。”
“那你生的什么病，严重吗？”
谷易海忽然抖了一下，露出惊恐之色，“严重，我一直待在医院里，好久好久。”
“那时候你多大？”
“我……多大？我不知道我多大。”
“你会认字了吗？”
“会，我能看懂墙上的字。”
“哦，那些字写着什么？”
“jin－－”
进、禁、还是静？
女人问：“是红色的字吗？”
“是，红色的，禁止外出，对，写着禁止外出。”
“那时候你有多高？”
“一米一。”
女人微愣，“你确定？”
“是的，我住院的时候有量身高，黑脸医生会大声念出来，03，110，然后大家都叫我幺幺零。”
“03是什么？”
“是我，我的床号就是03。”
“那你说的大家，都有谁？”
“01、02，他们和我一样住院了，02是个爱哭的小男孩，整天整天哭。”
“你还记得他长什么样吗？”
“很白，眼睛很大，第一天来被递了光头就一直哭。”
“为什么要剃光头？”
“因为要照机器……”他忽然捂住头瑟缩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不愉快的回忆。
女人转移话题，“你记得有个叫小枫的男孩吗？他是个二年级的小学生。”
“小……枫……”谷易海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痛苦之色加重，然后他拼命摇头，“我不记得，不认识他，对！我不认识钱小枫！”
“好好，你不认识他，我们说别的。”女人道：“你在医院住了多久？”
“好久，但我不知道是多长时间，我……没印象。”
“那记得什么时候离开医院的吗？”
“什么时候……”谷易海又露出那种努力思考茫然的神色，“我不记得了。”
“你什么时候上的学？”
“我……我只记得，参加了小学毕业考试，考得很好，之前上学的事……完全想不起来。”
“那还记得上学第一天尿裤子的事吗？”
“啊！”谷易海惊讶的看了她一眼，随后尴尬地干笑了笑，“说实话，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段记忆，可能就如很多人猜测的那样，我把别人讲的故事加工成自己的记忆，但、这其实不符合我的……怎么说，我觉得尿裤子比举手报告丢人多了。按理来说不会发生这种事，不知道你明不明白，当然，也有人说是因为那会儿还小。”
“我理解你的意思，就好像一个人不爱吃鱼，闻见鱼腥味就想吐，可偏偏记忆里曾开心地吃过一大盆，感觉很违和。”
“对对对！就是你说的这样。”谷易海道：“其实那件事发生后，我也思考过很多次，可能是哪里弄错了，我不是钱小枫，只是太渴望有个家，把某种感情寄托在他的故事里，那天才会那么激动，但困扰我的是，为什么会有钱小枫的记忆。”
“所以，你自己是能分得清，谷易海是谷易海，钱小枫是钱小枫？”
“刚开始有些混乱，现在已经能分清了，不过在面对沐沐的爸妈时，还是会有那种心酸委屈想要脱口叫出爸妈的冲动，有人说我是杀人凶手，或许身体里的某个器官是钱小枫的，才会有那么强烈的感情，我本来是不相信的，可是刚才想起了住院的事，或许……”
“或许你只是拥有他的记忆而已。”女人道：“别多想，目前的科技还做不到移植大脑，更别说十七年前。”
“那……超自然现象呢？”
“与其用玄学解释，不如你好好回忆一下住院期间的线索，不觉得那段记忆很古怪吗，你回忆起来会痛苦和害怕吧。”
“是的。”谷易海蹙了下眉，“可我能想起来的内容有限，刚才也是莫名其妙记起些片段。”
“那就让我来帮你。”
女人取下项链在他面前轻轻摆动，声音轻柔，“现在请跟着我的提示去做，看着这个坠子，对，眼睛跟着光走……累了的话……就闭上眼睛……但请记住……这不是催眠……而是一场对话……我是你的伙伴……我们要一起……找出真相……现在我数一二三……当数到三的时候……你就回到住院的前一天……一……二……”
“三！”
……
货车不远处的地方，蹲着两个百无聊赖的男人。
“怎么这么久，会不会出什么事啊？”
梁熠彤站起来敲着发麻的腿，“要不我过去从缝里看看。”
苏零叼着烟说道：“看什么看，没敲暗号之前别轻举妄动。”
“可催眠要那么久吗？”梁熠彤看了下表，“都快三钟头了！”
“那可是你的老师，怎么，对她没信心？”
“不一样好不好，再怎么说她也是个女人，嗯……还是个女神级别的大美女，谁知道那个记忆错乱的男人会做出什么。”
要是给冰糖知道了，只怕杀了自己的心都有。
苏零冷笑一声，“真要发生什么，里面会那么安静？”
“也是……”梁熠彤立即释怀了，“其实吧，我对顾老师是服气的，要不是当年她来到我们学校，我指不定还混着呢，也许就不能实现梦想当警察了，也多亏了她教的记忆方法，背诵的部分可以事半功倍。”
“哦。”苏零吐出口烟，难得的有些兴趣，“什么方法？”
“那就多了，不过我觉得最有用的是叉字记忆法。”
“什么叉子？”
“不是叉子，是叉字。”梁熠彤用手指打了个叉，“也称思考性记忆，顾老师说单纯的背诵属于惰性记忆，效率差忘得快，得带着思考去记忆，尽量让你的大脑动起来。比如朱自清的《背影》里面这么一段‘我看见他戴着黑布小帽，穿着黑布大马褂，深青布棉袍，蹒跚地走到铁道边，慢慢探身下去……’”
“大多数人都是反复诵读，然后逐字逐句去背，而叉字记忆法需要多一个步骤，就是把段落中的句子隔字插掉。”梁熠彤拿出随身带的小本子开始写：x看x他x着x布x帽，x着x布x马x，深x布x袍，蹒x地x到x道x，慢x探x下x。
苏零瞥了一眼，“完形填空啊。”
“对，就是这种感觉。”
梁熠彤笑道：“虽然麻烦了一步，但对着叉字的段落背诵，需要不断动脑去想叉掉的是个什么字，一定要用力去想，记不起来也不能急着去看原文，多试几次，上下联系句子意思，到最后还是想不起来再去看答案，这样的背诵真的事半功倍，亲测有效！”
苏零“呵”了一声，“理解才是最重要的，你背专业知识点也是用的这个办法？”
“你没懂我的意思，理解是另外一回事，有些内容就是纯记忆，应对考试的时候这个方法真的很快……”
梁熠彤话音未落，不远处的货车忽然传来“噔噔噔－－噔噔”三长两短的敲击声。
“事成了，开门！”
苏零把烟摁熄，丢到一边的垃圾桶，梁熠彤已经跑过去开锁。
货厢门一被打开，外面的光线涌进来。
谷易海用手拦着眼睛，适应了一下才睁眼，发现周围很眼熟。
原来车子在附近绕了几圈，最后开到他工作那座大楼的停车场，难怪变得安静起来。
穆千棠在梁熠彤的帮助下了车，转头说道：“对不起，谷先生，为了顺利进入你的潜意识，我和苏警官不得不采取了这个办法，过程有唐突的地方，希望你能原谅。”
谷易海脸色有些苍白，神情疲倦，“没有，应该是我说声谢谢，想起了很重要的事。”
苏零眸光微动，“想起来了！有重要线索吗？”
“有。”穆千棠道：“不过我们还是换个地方聊吧，我快要被车里的味道熏吐了。”
谷易海不知道，车里其实放了让人意识放松的香氛，就是那些他误以为是木屑的粉末，甲醇的味道也是为了掩盖香氛的气味，不让他起疑心。
昨天夜里，穆千棠收到苏零他们连夜询问出来的问题答案，从头到尾看完后，根据天气情况专门制定了这个催眠计划。
吴老师说过，谷易海自我意识防守森严，属于不易被催眠体质，常规引导对他的效果不大，所以只能出其不意。
也就是说，让他不知道自己在接受催眠。
事实上，从接到苏零电话告诉其有重要线索的时候，催眠就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