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暖晨转头看向身边的江漠远,却发现他的脸色也显得沉重。
    “我还以为你永远不会进这个家门。”一道严苛的嗓音自高落下,冷冰冰的极具权威,说的是中文。
    突然扬起的声音将庄暖晨吓个半死,循声看过去,一男人正缓缓地从楼梯上往下走,他看上去六十多岁,但身材极为挺拔,眉宇之间透着跟江漠远的相似之处,不用猜也知道应该是他的父亲。
    果不其然,江漠远轻唤了一声父亲,态度敬重却很疏远。
    庄暖晨仔细打量着江漠远的父亲,也是她的公公。他的眉宇尽是严苛,丝毫没有见到儿子后的喜悦,冷漠的眼堪比江漠远的还要深邃,不过……庄暖晨越看这人越眼熟,似乎在哪儿见过,但也不好意思多看,一时间想不起来了。
    江父在楼梯口停住脚步,淡淡扫了一眼江漠远,眼神落在庄暖晨脸上时,目光陡然转得更加阴冷。
    庄暖晨心中一惊,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江漠远却伸手将她搂住,看着父亲说了句,“我结婚了,她是我妻子庄暖晨。”
    江父迟迟没有开口说话,庄暖晨窝在江漠远的怀里下意识看过来,却惊愕发现他还在打量着自己,那种眼神,近乎是一种仇恨。
    她突然被大脑突然窜起的这个词吓了一跳,仇恨?她跟远在欧洲的江家能有什么仇恨?
    良久后,江父才开口,“你回来就是为了告诉我和你母亲这个消息?”
    “是。”江漠远回答。
    江父冷笑,“好。其实你这趟回来也是多此一举。”
    “如果父亲这么认为的话,我承认。”江漠远淡声。
    江父的脸色更加冰冷。
    气氛正在渐渐结冰的时候,又一道女人声音扬了起来,却是惊愕——
    “漠远,你带谁回来了?”
    庄暖晨的心跟着又一惊,这家人怎么跟幽灵似的吓人?抬头一看,是名少妇,岁月几乎没在她身上留下太多苍老痕迹,她漂亮得令人无法逼视,优雅大方,身姿绰约,只是站在那儿便能散发出高贵的气质来。
    江漠远则唤了她声母亲,然后又重新介绍了一下庄暖晨。
    庄暖晨瞪大双眼看着渐渐走近的少妇,老天也太偏爱她了,都是这么大的孩子娘了竟然保养得跟三十刚出头的女人似的。
    只可惜,她这个婆婆似乎不怎么友善,在不远处停下脚步后指着庄暖晨道,“你过来。”
    庄暖晨一愣。
    江漠远轻拍了一下她的手,示意她上前。
    紧张地咽了下口水,她还是硬着头皮上前了,说实话她有点不怎么习惯跟太美的女人接触,大凡美女都有着与生俱来的骄傲气,更别提是这种贵妇了。手指攥了攥,慢慢走过去。
    “你就是我的儿媳妇?”江母的语气也有点沉冷。
    庄暖晨的后背一阵窜凉,这家人是怎么回事啊?深吸一口气还是轻轻一点头,却始终无法叫出“妈”这个字眼来。
    江母也打量了她半天,然后转头看向江漠远,说了句令庄暖晨差点惊叫的话——
    “我不会承认她进江家的,漠远,明天就跟她离婚!”
    庄暖晨愕然,抬眼看着江母。
    江母也看着她,眼神崩裂出的仇恨堪比江父。
    江漠远却缓步上前,从容淡定地将庄暖晨搂在怀中,目光笃定看向父母,“对不起,让你们失望了,我娶了她就没想过要离婚。”
    “漠远,你在胡闹!”江母陡然提高声调。
    “母亲,我很清醒自己在做什么。”江漠远与她对视。
    “你清醒?你清醒就不会娶她进门!”江母的声音极寒。
    庄暖晨听着心里直发颤,下意识紧紧贴着江漠远,在这个陌生的地方,面对着陌生的人,江漠远是她唯一的依靠。
    江漠远则没理会母亲的大呼小叫,沉静说了句,“总之,我这次回来只不过是要告诉你们一声我结婚了。”
    “这么说你不会改变主意了?”江母气得全身发抖。
    “是。”
    他言辞肯定,落在庄暖晨耳畔却重若磐石。
    “好,那你从此以后都别再进这个家门!”江母一怒之下转身上了楼。
    庄暖晨看着心惊,扯了扯江漠远的衣袖,他却冲着她轻轻一笑做安慰状,再看向江父的时候神情又恢复了平静,“父亲,我该说的话已经说完了,我们走了。”说完,拉着庄暖晨转身要走。
    身后,江父的嗓音扬起——
    “人都回来了,就算走至少也要吃顿晚餐再走。”
    江漠远停住脚步。
    “波里,晚餐备好了没有?”江父问了句。
    波里似乎早就料到家里气氛会变成这个样子,丝毫不见惊恐,从容回了句,“已经好了。”
    “开饭吧。”江父淡淡说了句。
    晚餐,出乎意外地尽是中餐,色香味俱全,只可惜,气氛不是很好。
    庄暖晨从来想象不到坐在一个长达近五米的长条桌前用餐是什么感觉,她倒是在电视上见过,但人多倒也热闹。此时此刻就他们三人在用餐,江父坐主位,江漠远和她坐在左手边的位置,右边空空如也。幸亏没来点闹腾的音乐,否则说话都听不到什么。
    三人在默默吃着饭,诺大的餐厅静得吓人,庄暖晨会偶尔发出餐具碰撞的声音,回荡在空间里也足以响亮,江父会抬头蹙着眉头看她,她一脸的尴尬,江漠远则不以为然,只是微笑着替她夹东西。
    不怪她,怪只怪餐桌太大了,她是吃货,太多好东西她都够不到。
    吃到一半儿的时候,江父终于开口了,“庄小姐父母健在?”
    庄暖晨赶紧放下餐具,恭敬回答,“是。”一句庄小姐完全透着生疏,很明显他没将她当成是儿媳妇。
    “庄小姐的父母是做什么的?”江父又问。
    “父亲以前当过兵,后来到了南方做支援兵直到现在,母亲在古镇里教书,不过现在他们两人都退休了。”庄暖晨尽量让自己的言辞也变得郑重点。
    “哦?原来你父亲当过兵啊?哪种兵种?”江父似乎感兴趣了。
    庄暖晨想了想,“听父亲说是空军……”
    “哪一年的?”
    庄暖晨微微一愣,摇头,“我不大清楚。”
    “哪个部队的?”江父又问。
    “平时父亲很少提及这些事,我只知道父亲是在北京征兵入伍的,他是老北京人。”庄暖晨心里懊恼,早知道这个公公喜欢谈这种事她就多问问父亲了。
    “哦。”江父若有所思,想了想,“按照你父亲的年龄,再按照地域来看,我也八九不离十能想到是哪个师团的。”
    “江叔叔……呃,爸——”庄暖晨喊着这个字眼很别扭,但还是勉强叫了出来,“您也当过兵是吗?”
    “我一个满身铜臭的商人哪会当什么兵?”江父竟笑了,“不过是跟北京的几个师团的头头相交甚好罢了。”
    庄暖晨发现,他笑起来也挺好看的。
    “我爸爸他只是普通军官出身而已。”她谦虚地说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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