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漠远目光若有所思,淡淡说了句,“暖暖,很特别。”
    孟啸吃惊地看着他,纵使是沙琳,他也没听江漠远如此赞誉过。
    “否则——”江漠远淡淡一笑,眼神却愈加暗沉,“程少浅怎么会把她送到我眼前?”
    “程少浅?他……”
    “程少浅是暖暖的上司,德玛传播接了标维的活动方案。”江漠远回答了他的疑问。
    孟啸更为震惊,半天后才反应了过来,“程少浅疯了吧?他不是不知道德玛和标维是死对头。”
    “控制总比被控制好得多,德玛传播接下标维的案子,相当于将标维的品牌运营握在手里,这样,总会有点胜算吧。”江漠远冷笑。
    孟啸摇头,“我看明白了,程少浅没疯,是你疯了。明明知道程少浅的手段,你还跟他合作?他于公于私都恨不得将你置之死地。”
    江漠远淡淡一笑,“程少浅跟我一样喜欢冒险,所以第一步他就下了个好棋。”他看着孟啸,“程少浅是拿着自己员工的前途命运跟我博这一棋,他的手段也出落得更加利落了。”
    孟啸听着,微微眯眼,“听你的言外之意,庄暖晨就是因你上钩的鱼饵了?漠远,我一直觉得你不是那种英雄难过美人关的人啊。”
    “我说过,暖暖很特别。”他强调了一句。
    孟啸盯着他,“你不会是……真喜欢上她了吧?”
    江漠远拿了一支烟,点燃,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孟啸看得清楚,更为惊讶,他这分明就是默认的态度。
    “你——”
    “总之,庄爸的健康全都交托给你了,辛苦点。”江漠远打断他的话,淡淡说了句,“如果你没底的话,可以请教你的父亲。”
    “小瞧我!这点小手术还能难倒我吗?还有,他不是我父亲,只是继父而已。”孟啸强调了句。
    江漠远笑而不语。
    孟啸的家庭背景比他的还要复杂,亲生父亲虽说商界大亨不错,但奈何生性风流,从年轻开始外面女人不断,孟啸的母亲是医学天才,当初孟父拼命狂追才追上这朵医学奇葩,只可惜好景不长,孟父风流本性并没因结婚而作罢,常常夜不归宿,直到孟啸出生,孟母终于忍无可忍跟孟父离了婚,在孟啸六岁那年,母亲另嫁他人,这一次她嫁的同样是医学天才,两人倒也和睦,在一起有聊不完的话题。
    孟啸继承了母亲的爱好,唯独对医学情有独钟,但生父心有不甘,一听孟啸读的是医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差点跟他断了父子关系,可见两人的关系多么紧张。
    有关这些,江漠远知道得一清二楚,淡淡一笑也没说什么,将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起身准备离开。
    “漠远——”身后,孟啸叫住他。
    江漠远止步,转头。
    “庄暖晨说,她和你只是普通朋友。”孟啸说了句。
    江漠远的眸光暗沉了很多,如同乌云压顶,黑压压地席卷而来,锋利的脸颊看上去显得有些严肃。良久后,他轻轻勾唇,瞬间化去周身的阴霾,可是,嗓音听上去有点薄凉,缓慢说道,“孟啸,你最清楚我的性格,对于喜欢的东西,我会怎么做?”
    说完,薄唇旁的笑容扩大,只是那笑,堪比黑暗还要令人压抑。
    “不折手段……”孟啸看着江漠远离去的背影,下意识轻喃出这四个字来。他太了解江漠远了,他喜欢的会不折手段得到,很多人都会被他温和的外表蒙蔽,当反应过来的时候早就十面埋伏,这就是江漠远,太过完美却又太过残忍的男人。
    晚高峰之前,庄暖晨来到天坛附近的会馆。
    站在门外,她的脸色看上去有些纠结和迟疑,来回来踱步走了很久,这才下定决心走了进去。
    会馆以上海本帮菜为主,会馆内均以苏州园林的式样建筑,婉约柔美,侍应生在前方带路,涓涓流水极感雅致。
    庄暖晨的心口隐隐一痛,她还记得曾经对他说过,自己喜欢吃甜食,所以喜欢吃上海菜。
    侍应生将她带到一个包厢前停住脚步,示意就是这里。
    待侍应生离开后,庄暖晨攥了攥包带,用力咬了下嘴唇,推门走了进去。
    既来之则安之。
    既然,这是他想要的结果。
    包厢很大,沁着一股子冷空气外加红酒飘香的气息。
    窗子正对着包厢门口。
    所以当庄暖晨缓缓推门进来的时候,大片夕阳映在她脸上,遮住视线。下意识抬手去遮,却看到窗子旁的男人背影。
    修长,英伟。
    夕阳拉进来,将他的影子揉碎,却依旧带不走男人过于伟岸的轮廓。
    这一瞬,庄暖晨听到心差点跳出嗓子眼的声音!身体如同触电一样,窜麻开始了四处游走,从头发丝到全身每一处的细胞。
    男人缓缓转身,深色衬衫、修长西装裤,将他一身的英伟之气彰显得淋漓尽致,见门口处阔别多年的女子容颜,一双不羁狭长的眸染上几许柔情,低沉开口,“暖晨……”
    一声暖晨,唤醒了多少记忆!
    像是一道闪电,将过往的点点滴滴全都惊醒,在庄暖晨的大脑里拼命流窜开来,它们呼叫着、挣扎着,像是绝望中不愿清醒的浮沉,又像在迫不及待倾诉什么,在她脑中不停撞击,直到疼痛不已。
    她的顾墨,不再是曾经的少年。
    如今的顾墨,比六年前看上去更结实高大了很多,他穿得太过正式,反而令她恍如隔世,那个记忆中的白衣少年似乎被他的冷漠代替,那双眼,还是一样的熟悉,只是柔情背后她竟能看出一丝痛恨来。
    他应该恨她,从再次相遇时他的歇斯底里她就知道。
    所以,今天,他完全可以用一种陌生的、男人针对女人的方式来见她,让她,主动的。求着的来见他!
    顾墨,不是这样的人。
    只有过于痛恨,才会这样。
    庄暖晨觉得头有点眩晕,像是缺血一样浑身泛软,这一刻,她竟想逃,可心又不舍得。
    良久后,她才艰难开口,却明显听到牙齿打颤的声音,“好久不见了。”终于说出了这句话,还是遍体鳞伤啊。
    夕阳下,顾墨的脸颊越发英挺,邪魅神情早已被多年情感折磨得不复存在,他缓步上前,一步步靠近她,她却下意识后退,步步为营。
    顾墨见状后,停住脚步,微蹙眉头,“我就这么令你讨厌?”
    庄暖晨一愣,抬头看着他,敏感看到他眼底闪过的悲凉。
    不,她爱他还来不及,怎么舍得讨厌?
    顾墨见她不语,干脆大步上前,一把箍住她的手腕,英俊的脸几乎变了形,狠狠道,“庄暖晨,上次见了我为什么跑?为什么?”
    “顾墨,好痛……”她惊呼一声,眼神示弱。
    顾墨猛地放开手,眼神泛起后悔和怜惜,充满懊恼道,“对不起,暖晨,我不想伤害你。”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庄暖晨强忍着喉头的紧绷,暗自深吸一口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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