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了”他的手不断轻拍着她的背脊安抚,一遍遍温柔哄劝,“没事了。”
    陆思渺喉间哽咽,委屈的不行,“王泽川是想逼疯我。”
    男人收紧抱着她的手臂,干燥温热的唇亲吻她湿漉漉的脸颊,沉声道,“是,他想要逼得你崩溃就可以彻底夺取你的身体。不怕,我们苗苗最坚强了,再坚持一阵,快了。”
    唯恐王泽川蛰伏在一旁,东哥他们的进展他都不敢说的太过直接。
    陆思渺的心情却没有因为他的话而放松,她深知这只是安慰--他们目前能锁定的就是王泽川躲藏在云南一家小客栈/旅馆一类的地方,并且长期居住。但云南有39万平方公里,人口近五千万,这一类小客栈预估几十万家,要想从里面找出用□□居住的王泽川,无异于大海捞针。
    但她不想说这些,其他人为了她的事已经够费心的了,便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徐哲行见她情绪渐渐平静下来,带着她去洗手池洗手。
    热水冲刷到手上,血液顺着手指蜿蜒留下,染红了半个池子,触目惊心。
    陆思渺根本不敢看,闭着眼一声不吭,身体在发颤。
    她手上的血迹还有干涸成斑块的,徐哲行用洗手液洗了很多遍才洗掉,不知道王泽川用她的手做了什么,连短短的手指甲里都是血块,他细心地帮她一一把指甲缝扣干净,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眉心皱紧压抑着怒意。
    洗完之后,给她用毛巾擦干净手,亲了亲她的额头,“在这等我一会儿。”
    他找了塑料袋当做手套戴在手上,拿了拖把出去清理现场。
    陆思渺在厨房里蹲下,抱着膝盖,脑袋枕在手臂上,放任自己软弱一会儿。
    有阿哲在真好啊,她还有人可以依靠,不用自己逞强。
    徐哲行在外面忙碌的半晌,终于收拾干净了客厅,垃圾也全部拿去扔掉了,这才唤陆思渺出来。
    地上的狼藉都被收拾干净,看上去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只是那块拖了无数次的地板显得格外明亮,陆思渺看了一眼立即移开目光,被徐哲行牵着手坐到沙发上。
    两人相对而坐,徐哲行双手搭在她肩膀上,肃然道,“我可以跟王泽川说几句话吗。”这是顾虑着她的心情,怕王泽川出来她接受不了,所以特意询问他。
    陆思渺迟疑了下,徐哲行立即道,“不要勉强自己。”
    陆思渺摇头,“没事,迟早要面对的。我叫他。”
    在意识里呼唤几声,王泽川姗姗来迟,语音带笑,“思渺,昨晚给你的礼物还喜欢吗。”
    陆思渺脸色骤然大变,咬牙切齿,“你这个疯子!”
    “我来跟他说,”徐哲行按着她的肩膀,深邃的黑眸盯着她的眼,仿佛要透过外表看到王泽川的灵魂,低沉的嗓音带着怒气,如金石断玉铿然有力,“王泽川,我不会放过你的。等着瞧。”
    “哈哈哈”王泽川用着陆思渺的嘴巴大笑,声音尖利高亢,脸色扭曲阴阳怪气道,“你能拿我怎么办?24小时陪在她身旁,一整晚一整晚不睡?”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很疲惫吧,你今天又因为陆思渺请假没去上班。你看的住她一时,看的了一辈子?想想你的大好前途,就要为了一个女人断送了,值得吗。”
    陆思渺心口一紧,下意识抬头望向徐哲行。
    这段时间白日里她要和王泽川争抢身体,到了夜晚的时候是阿哲主动出来说看护着她,她倒是可以安眠了,对方却是整宿都没法睡,白天还要去上班。
    短短几日,他眼睑泛青,神色疲惫。
    徐哲行握了握她的手,一字一字道,“工作没了可以再找,我女朋友只有她一个。用不着你操心,管好你自己吧。你钱还够用吗,用不了多久就要流落街头乞讨为生了吧。”
    这是他们几人在群里分析得出的结论。
    陆思渺转达过王泽川无意间提过“时间来不及了”、“受伤”之类的话,小胖帮忙查了他已经被冻结的□□,里面没剩什么钱,说明他离开c市的时候是带着大笔现金走的,而一个外地人长居在偏僻客栈,几乎足不出户,只能一日三餐叫外卖,很容易被小偷盯上作为目标。
    他们推论出,王泽川被人入室抢劫并打伤,现在快要弹尽粮绝了,所以只要陆思渺这边熬得住,走投无路的王泽川迟早要露面。
    这话刺的王泽川恨恨,“管好你自己,这话还给你。对了思渺,你还不知道吧,你男朋友这段时间和别的女人走的很近呢,天天一起上下班。我在阳台上看到过他们一起出入好几次了。”
    陆思渺怔了怔,望向徐哲行,男人毫不迟疑解释,“是符玉,学校聘她回来当教授,也在公寓给她分了套房子,在15楼。我都尽量调开出门时间了,有时还是难免遇得到她。”
    他简单一语带过,陆思渺也能想见执拗的符玉是如何想法设法跟着他的时间,想和他一路上下班的。
    “我没有怀疑你,”她语气恹恹,“是我拖累了你。”
    “不是,你别这样想--”
    话没说完,被她打断,“我想过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要不,你帮我出个证明,我去精神病院住一阵吧。”
    “苗苗!”徐哲行不可思议盯着她。
    陆思渺垂眸,避开他的视线。
    两人僵持着,房间里一片死寂,王泽川讥诮道,“这倒是个好主意。”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而正在对峙的两人各有心思,并未察觉。
    徐哲行皱眉,双手扶住她肩膀,“不能去。那种地方没病进去,都要弄得有病了。”
    工作关系,徐哲行去过当地的精神病院。医疗环境不好,房间狭小而压抑,精神病人无意识的嚎叫和自言自语,呆在那种环境,就是正常人待久了都会变得抑郁。
    “可是……”
    “没有可是,”男人不容置喙的态度,温柔而坚决的制止她的辩解,俯身抱了抱她,“我去给你做早餐,你再躺一会儿。”
    把毯子严严实实盖在她身上,转身进了厨房。
    意识里,王泽川冷笑了下,“真是深情啊,只是久病床前无孝子。他忍耐你,又能忍耐到什么时候?”
    陆思渺没理他,心里知道这是挑拨离间,可也对这段时间连累了阿哲非常内疚。
    “思渺,”王泽川喑哑声音宛如毒蛇吐着信子,瞄准了猎物欲要攻击,“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快点融合徐哲行。不然的话,就和我一起死吧。”
    陆思渺闭上眼,脸上浮起一抹悲哀,语气平静,“不用你提醒,我也会这样做。”
    无论如何,她也不想牵扯到他。
    吃过了早餐,陆思渺再次提到进精神病院的问题,态度强硬。最后是徐哲行退了一步,陆思渺暂时不去精神病院,而改为晚上睡觉的时候徐哲行帮她绑了手,而对方也答应和她融合。
    到了晚间,陆思渺先是吃了四片青霉素v钾,防止王泽川突然出现。
    徐哲行皱眉,“吃这么多?”
    陆思渺无奈,“两片都管不住他,四片可以有4个小时左右起效。”
    从王泽川出现到现在也才一个半月,但他无时无刻都在想办法出来,因此对陆思渺身体的操控程度比小樱还要高,一次出来就能够控制整整10个小时。
    徐哲行亲亲她的鬓发,“辛苦你了。再坚持一下。”
    陆思渺换了睡衣,呈大字型躺在床上,“绑紧一点,松了我怕他半夜出来会挣脱。”
    “好。”徐哲行跪在床沿,把刚才出去买的拇指粗细的绳子系了个环,缚在她手腕上,另一头系在床柱上。
    未免绳子活动摩破她皮肤,男人拿毛巾裹了一圈,“这样还痛吗。”
    陆思渺活动下手腕,“没事。”抬眼看男人,他忙来忙去额上渗着汗,黑眸专注透着成熟男人的魅力,不禁莞尔,“有没有觉得这个姿势很像捆绑play?”
    徐哲行一顿,跪在她上方,低头凝视着她,少女柔软的黑发如海藻般铺散在枕头上,她双手被绳子绑缚着拉到两边,这是极度不舒服的姿势,而她脸上还带着笑,还有心情开玩笑。
    “苗苗,”再也压抑不住心情,男人俯身吻她,比起平时克制的亲吻,这一次激烈而绵长,仿佛要将一腔爱意倾注在这一吻上,唇舌纠缠,过了很久才恋恋不舍松开。
    陆思渺轻喘着,脸颊酡红,眼眸泛着盈盈水光,嗔道,“别撩我了。这么晚了,你去休息吧。”
    “明天早上给你松绑,我就在隔壁,有事的话喊我,”徐哲行坐回床边,抚了抚她的脸,“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陆思渺目光游移了下,“嗯。”
    为了他、为了爱她的人们,她很想要坚持。可是身心已经太疲惫了,她都不知道还能扛到什么时候。
    徐哲行关了灯,和她道了晚安,轻轻带上门。
    陆思渺闭上眼,呼了口气,在脑海中回想王泽川的一切。他的过去、他的现在,企图从中找出他的踪迹,缩小killer他们搜寻的范围。
    王泽川的性格,会藏在哪里?过着怎样的生活?
    也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也有可能是对方坦诚心声完成了融合的一半的条件,陆思渺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处于混沌的意识状态。
    又来了!
    心一紧,第一反应是被王泽川挤出了身体,然而她眼前一片黑暗,手脚都动不了。
    旁边好像传来电视机嘈杂的声音,“r市新闻播报,今天在我市东郊市场发生一起恶性斗殴事件……”
    “妈的。”有粗哑的男生唾骂了句,啪的关上了电视机。
    周围一片清静,甚至可以听得到外面鸟儿清脆欢快的叫声。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声音,就像是远离城市的喧嚣。
    陆思渺心口砰砰直跳,刚才骂脏话的男人的声音她听出来了,是王泽川!
    难道说,这一次是她的意识到了对方身体里?!
    她能感觉到王泽川趴在床上一动不动,心理焦急想找寻线索,偏偏什么都看不到。
    过了一会儿,只觉身体一轻,王泽川坐了起来。她听到瓶瓶罐罐的声音,紧接着王泽川不
    知道做什么,嘶了一声,咒骂道,“要是被我抓到抢我钱的兔崽子,我弄死他!”
    话语带着戾气。
    陆思渺心想,看来东哥他们的推测是正确的,他果然被人抢了钱,现在面临弹尽粮绝的地步。
    他在自己给自己上药,完了后陆思渺听到咕咕声响,意识到这是肚子响的声音。
    “唉”王泽川叹了口气,杯子磕在桌上发出闷响,水流潺潺伴随着吞咽的声响,他喝了一杯水。
    然而水只能饱腹一时,很快肚子又开始叫了起来。
    陆思渺困在他的身体里,感觉到他的焦躁、疲惫、饥饿、无聊,种种情绪混杂在一起,逼得人几乎发疯。
    他躺回床上,床不堪重负发出吱呀声响。静了好久,他似乎还是忍耐不住了,陆思渺听到他在打电话,“老板,我是马老师,麻烦送一个12块的套餐,送到老地方。”
    “好,你稍等一下。”
    他用的普通话,而对方的普通话带着浓重的地方口音。陆思渺仔细辨别,还是不能听出是哪个地方的人。
    过了会儿,敲门声响起,类似于扣着铁环叩在铁门上,发出哐当沉闷的响声。
    “来了。”王泽川扬声应道。木门发出喑哑的声响被推开,他大步而出,开了铁门,拿过外卖。
    送外卖的小哥用半生不熟的普通招呼道,“马老师,你的作品写的怎么样了。”
    “还行。”王泽川显然不想和人讨论这个话题,敷衍了一句立刻关上门。
    那人好没面子,悻悻嘀咕了句“哈瓦那地”,摩托车轰鸣着开走了。
    “啪嗒”拖沓的、趿着塑料拖鞋的脚步声响起,王泽川回到了房间,有点急切的大口吃饭。
    食物安抚了饥饿的味蕾,陆思渺感受到焦躁平息了一些。
    但没吃几分钟,就听到筷子搁到碗上的声音,男人叹了口气,端着剩下的食物放进了冰箱。
    “砰”冰箱门关上的一瞬间,他自言自语,“要更快一点才行。不然我就得去山里啃果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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