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如刀,刀刀催人老。
    时间,是一个人最大的敌人,也是最残忍的侩子手。
    但凡是世间之人,都逃不过时间的流逝。
    葵花老祖也不例外。
    他早已不在壮年。
    他所有的一切都没有问题,武功战力速度,他全都保持的很好,但是这些东西都无法掩盖一个事实——他已经老了。
    如果没有这场战斗的话,葵花老祖还能活很长的时间,但是偏偏,他遇上了鹰缘。
    普天之下,任何人和鹰缘放对,都必须全力以赴,否则便是对自己生命的不负责任。
    葵花老祖自然也要全力以赴,甚至要付出百分之二百的精力。
    和一个破碎境界的大宗师战斗,何其艰难。
    葵花老祖正确的战斗方式,本应该是游斗,等石之轩解决掉密宗的人,再来帮助他双战鹰缘。
    事实上,一开始,葵花老祖的确是这样做的。
    但是在战斗的过程中,葵花老祖体内的武者之血逐渐复苏。
    他开始忘却了生死成败,心中只余强烈的战意和大宗师的骄傲。
    鹰缘又如何?破碎又如何?
    境界不及你,功力不及你,但是并不代表,我和你无法一战。
    葵花老祖最终,选择了放手一搏,和鹰缘杠正面。
    这种做法,非常的不理智,但是石之轩,却没有任何的指责。
    王宇曾经说过一句话,石之轩深以为然。那句话是:小孩子才分对错。大人只看利弊。
    葵花老祖此举,是对是错。很难分辨,但是对他自己。对新朝而言,却是绝对的弊端。
    但是即便是王宇在这里,也不会对葵花老祖有任何的指责。
    王宇没有这个资格,石之轩也没有这个资格。
    葵花老祖,终究是一个独立的人,他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骄傲,这是任何人都无法剥夺的。
    一个人的一生,总要有一些可以用生命去为之追逐的东西。否则这一生便毫无意义。
    葵花老祖选择了燃烧自己的生命,将他的状态恢复到全盛,然后和破碎境界的鹰缘,进行了巅峰一战。
    战果辉煌!今日之战流传出去,必然要震动世间。
    葵花老祖没有败,在境界功力全都不及鹰缘的情况之下,他大占上风,重创鹰缘,一剑光寒。风采无人能及。
    这是一场胜者并非生者的战斗,葵花老祖胜了,用生命,换取了自己的胜利。
    鹰缘终究是境界修为高出一筹。葵花老祖爆发出来的战力虽然惊世骇俗,但是那是以他的精气神为代价所发出的。
    当万剑归元之后,葵花老祖就已经耗干了全部的功力。
    虽然在那之后。他领悟到了破碎的境界,但是已经没有余力。迈出那一步了。
    值得吗?
    值得,非常值得。
    朝闻道。夕可死矣。没有这样的觉悟,便不可能走到这一步。
    求仁得仁,葵花老祖死的轰轰烈烈,惊天动地,无怨无悔。
    他留下的,是一段不悔的传说,不朽的传奇。
    武林史上,绝对不会忘记葵花老祖的名字。
    鹰缘郑重的向葵花老祖的遗体鞠躬行礼,以示尊敬。
    强者看重强者,这是对对手的尊敬,也是对自己的尊敬。
    葵花老祖用他的表现,赢得了鹰缘的尊敬。
    “老祖死了。”石之轩忽然道。
    “战死,力竭而死。我恨不得取而代之。”鹰缘肃然道。
    这是他的真心话,他一心求死,但是他却偏偏死不了。
    即便是面对葵花老祖的终极一剑万剑归元,他最多也是受到重创,离死还有很大的距离。
    “老祖一生默默无闻,韬光养晦,收敛锋芒,我曾经以为,他已经垂垂老矣,不复当年。”石之轩的话语,不含任何感情。
    “直到此刻,我才真正的明白,什么是善战者无赫赫之功。”
    “龙,能大能小,能升能隐。大则兴云吐雾,小则隐介藏形。生则飞腾于宇宙之间,隐则潜伏于波之内。方今春深,龙时变化,犹人得志而纵横四海。”
    “老祖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腾飞九天,光彩耀世,死而无憾。大丈夫生不能惊天动地,但死一定要名动千古。”
    “老祖一生至此,无憾矣!”
    “一路走好。”石之轩面色肃然,语气平静,但是身上的气息,却是越来越强。
    鹰缘长叹一声,身上的伤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逐渐恢复。
    刚才葵花老祖最后一剑,的确是伤到了他。但是他早已经达到阴阳互济循环不息的境界这个世间,没有力量能够杀的了他,最多只能像葵花老祖一样伤到他。
    但是鹰缘也知道,石之轩不会放弃杀掉自己。
    即便是石之轩放弃了,鹰缘也不会放手。
    今日之事,最终还是要在手底下见真章。
    有葵花老祖珠玉在前,石之轩又岂能后退。
    …………
    武当山上,张三丰在山顶迎风而立,忽然渭然一叹:“又少了一位老朋友啊。葵花落于今日,这个世界,越发寂寞了啊。”
    草原金帐之外,两个高大神武,渊渟岳峙之人同时举头望天。
    身穿黑衣之人是蒙赤行,红衣僧人是八师巴。蒙古此时最为强大的两人,在此刻的动作,却是如此的一致。
    蒙赤行忽然轻叹一声,道:“好强大的一剑,这一剑,我接不住。”
    “我也接不住,就连鹰缘仙师,也没有接住这一剑。”八师巴道。
    “只恨不在雪山,不能参与这旷世一战。”蒙赤行的眼中,忽然散发出强烈的战意。
    他已经很久没有遇到对手了。
    “可惜,他突破了,却是在临死之前,终究不能跨出最后一步。”八师巴的脸上,布满深深的遗憾之色。
    他是真的遗憾。
    密宗的生死存亡,似乎完全不被他放在心上。反倒了葵花老祖的情况,让他更为上心。
    他比起蒙赤行,更加的超然。
    天道之外,皆是蝼蚁。余者碌碌,皆不被他放在心上。
    包括密宗。
    甚至包括鹰缘。
    “我们会有机会的,未来蒙古和新朝的巅峰一战,就是你我突破的契机。我很期待。”
    “我也很期待。”
    洛阳,皇城阁楼之上,王宇站的笔直。
    一道流星自天空坠落,王宇身子一颤,良久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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