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走后,宋暖对夏悠道:“你到底是发现什么了?这破东西,倒是这么大的价钱收进来!”
    夏悠皱着眉头,道:“这东西好奇怪,明明只是个普通的物件。但我总觉得,它不一般。好像有极强的灵力一样?”
    宋暖一听,顿时傻了眼。冷笑道:“合着你也没看出什么来啊!是不是方才走了眼,这一回,想这么一说辞!”
    夏悠道:“真的不是!你知道吗?盗墓的高手,可以隔着石门,就能感受到里面的宝贝。因为,宝物凝聚了匠人太多的心血,一旦成形,便拥有了属于他的气质。”
    “就像是念佛的人,用了一辈子的佛珠。哪怕是很便宜的物件,都会有很重的灵力。有善于望气的人,都能看出其上冒出的紫气。这样的东西,比任何高僧开光都灵验!”
    宋暖笑道:“如此说,有高人拿着这东西做法?”
    夏悠摇头道:“这个物件,倒不是这种情况!我猜,它应该是在一个大墓里出来的。没准咱们通过它,找到那个地方。”
    宋暖上前,摸了摸夏悠的额头,笑道:“你也不烧啊!”
    夏悠道:“别闹!说正事呢!”
    宋暖道:“是正事啊!就算这东西,是大墓里出来的。你也不想想,这么一个不值钱的小物件,都被人偷了。那些稀世珍宝,还能保得住?”
    夏悠一时无话,只是道:“一定还在的,我有直觉!”
    宋暖笑道:“嗯!直觉你确实有。不过脑子,也是个好东西!”
    两人正在拌嘴之时,坐在一旁的程雪,正翻看着两个笔记本。突然问道:“暖暖,你妈妈是不是叫花翎?”
    宋暖纳闷,道:“是啊!提她做什么?”宋暖几乎没见过自己的母亲,早在她还没出满月的时候。她的母亲,便不辞而别了。
    故此,母亲的话题,对于宋暖是一个,不能碰触的伤口。每每有人提及,她就会很冷淡的一带而过。她不愿表现出怨恨,觉得那样有损自己的形象。也不愿表现出任何的关切,生怕被人耻笑了她去。
    这一回,程雪一提及这话。使宋暖立即的,开启了自己的保护模式。虽然自己也心知,程雪突然提前这话,必有缘故。
    一时,程雪将其中一个笔记本,推到了她的面前。又随手翻到了第一页,给宋暖来看。只见上面端正的,写着:‘花翎’两个字!
    宋暖看着,没有说话。夏悠在一旁也着实看的分明,因说道:“我看这个本子,没准真是她的?”
    程雪道:“你如何知道的?”
    夏悠笑道:“你忘了,刚刚那个,叫什么婆娑的老太太。她说过的,与暖暖的外祖母,很是相熟!”
    程雪听了,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这就是了!没准,她压根就不是来卖古董的,就是为了把这个笔记本给暖暖。”
    夏悠也一拍手道:“哎呦!可不是怎的?那老太太没准,就是暖暖妈妈让她来看看的!”
    程雪道:“真的有可能!不过。。。这个上面写的,不知道是什么。”
    程雪说着,将另一个笔记本打开,送到二人面前。只见上面写到:汉陌顺知易遥补,旭莫捕汁亦艺。召程林凶短具吸,三舛多明喻宇。。。前面十几行皆是如此,每个字都认得。但是这些读起来通顺,气势上有些像骈体文的句子,却实在无法理解究竟是什么意思。
    十几行以后,再细细的看时,却发现后面的字。乍看时,好像是汉文。却多用增减笔,让人摸不着头脑。更有些奇怪的图形,掺杂在里面,让人着实看不明白。
    程雪道:“我刚刚用手机查了下,应该不是日文,契丹文也不是这样的。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
    夏悠看了半天,笑道:“这东西,可是不归我研究了!宋老师,您给说说呗!”
    宋暖看着自己母亲的日记本,心里很是复杂,又听了方才夏悠、程雪二人的分析。心里着实有些凌乱,所以这一回,她只是呆坐着,也没有加入二人的讨论。
    一听到夏悠问自己话,忙忙的拿过笔记本来,仔细的查看了半晌,道:“这些字,大都是向左倾斜的。而且这些字有很多与汉字相近,但是笔画的改变。比如这个火字,人字两边各有一个点。这是一种简笔的方法,包括这几个字,横竖虽然保留了,但是都有缩短。。。”
    宋暖话犹未完,只听得程雪道:“哦哦!我晓得了,你认为这是女书?”
    女书是旧时,湖南江永一带,在女人中流传的文字。字形和少数笔画上,与汉字有类似的地方。但从根本上来说,女书则是另外的一种文字。
    汉字原本属于形声字,大多一半表形,也就是解释其意思。另一半表声,标注其读音。当然也有例外,比如龟这个字,就只有形没有声。但这样的情况,相对较少。
    女书没有表形的意义,每一个字,代表一个音。所以如果要学习女书,必须要先学江永一带的方言,才能够传习。对于湖南以外的人而言,这无疑是困难的。加之如今又用不到,故此,这个文字,已经到了消亡的边缘。
    现今,完整的懂女书之人,屈指可数。大都是湖南一代的书法家,作为一种创作形式来表现。原本记录的意义,早已不再了。
    夏悠听了,笑道:“我看要翻译这个,咱们是做不到了。回头找人去看看吧!”
    宋暖笑道:“这倒是不必!从来没听说,有用女书记录什么,重要东西的。大都是些民歌的歌词,写在手绢或者扇子上,没事可以看着唱两句。咱们又不研究民俗,这东西没用!”
    程雪却道:“说了你别吃心!你妈妈当年,可是考古专业出身的。刚刚那个,带着她名字的日记本,我翻了翻也大都是考古的内容。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那会子,还没有关于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的说法。她不太可能研究,湖南那边的一个语言。所以,我觉得这东西没这么简单!”
    宋暖道:“我才懒得理她呢!回头老太太来了,就说咱们最近钱上吃紧。给她拖着,最好她耐不住了,咱们就把东西还她!”
    夏悠听说,上前轻轻拉住宋暖笑道:“你真不想看看这日记?”
    宋暖道:“有什么好看的!”
    夏悠知道宋暖的脾气,不好深劝,遂说道:“也对,这东西当然没什么看的。不过,晚上你可要把这些东西拿回家。这里丢了什么也不能丢这个,不然不好跟老太太交待!”宋暖点头答应着。
    三个女孩又聊了好一会子,直到日落西山,才关了店门,各自散了。
    宋暖带着东西回家,心里说不出的复杂。母亲,曾是她儿时,最渴望见到的人。当见到同学的妈妈来接孩子,当去朋友家,朋友的妈妈忙着洗水果。当家长会过后,成绩不好的孩子被妈妈数落。。。
    每每这时,宋暖总会不自觉的想:“我的母亲,我的妈妈,她会在哪里!”
    随着不断长大,宋暖变得比同龄人,更加的自立。但自立自强的背后,却是无法言说的凄楚。宋暖知道,既然无论如何,也得不到母爱。那何不,索性不再琢磨这事呢。
    妄心生烦恼的道理,在不断的成长中,获得了极深的领悟。而今天,宋暖似乎打破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她忽然之间,发现母亲也许还在。或许,母亲当初的离开,有她的苦衷。或许,母亲虽不在身边,却依旧深深的牵挂着自己。
    一个又一个的揣测,都萦绕在宋暖的脑海里。而解开这一切的钥匙,就是自己面前,这本已经带着陈旧之气的笔记本。
    宋暖迫不及待的,想要打开它。一字一句的,去看个究竟。而拿在手里,却又退缩了。她不知道里面,会不会压根没有自己。
    她害怕了!虽然这不像她的所为。但她的确是害怕了,她害怕自己刚刚燃起的幻想,就此破灭。
    如果真的如此,那么意味着,自己彻底的失去了母亲。不错的,宋暖虽记不得母亲的容貌。但母亲一直都在,至少,在她的梦里。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宋暖的沉思。宋暖起身开门,见来人竟是自己的姐姐。
    宋暖的姐姐名叫宋璟,大宋暖三岁,是一个中学老师。宋暖的模样,更像母亲。而姐姐宋璟却更像爸爸。而两人的性格上,更是差异极大。宋暖活泼好动,她的姐姐却是个,中规中矩的人。
    一见姐姐来了,宋暖忙往里迎。因笑道:“今天不忙啊!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宋璟拿指头,在宋暖额头上点了一下,笑道:“你整日的,跟那些无业游民瞎混。如今,都学的油嘴滑舌了!”
    宋暖笑道:“哪有!再说了,没听中央号召嘛!叫全民创业,万众创新!我们做古董交流,也是为了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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