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神者死了。
    压切长谷部半跪在地上, 看着地面上逐渐蔓延开的深色血液,和浸泡在血液中苍白狰狞的头颅,目光有些茫然。
    那张刚刚还在狂妄的大笑和折辱他的脸庞此时已经永远定格在了扭曲的表情上,死不瞑目的血色眼眸死死的看着他,仿佛在说:
    看, 那是压切长谷部, 自称是主命为天的刀, 结果却杀了他的主。
    是的,他亲手杀了审神者, 他曾经的主君, 也是最憎恨的仇敌。
    压切长谷部募然间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他看着自己握着刀的手,竟有一瞬间的茫然失语, 纵然大仇得报,他也始终没有痛快的情绪, 反而陷入了更深的自我怀疑中。
    他已经死了, 所以就算杀了审神者,也没有关系的吧。
    审神者已经不是他的主, 他没有弑主。
    ——砰
    一声撞击的巨响打破了寂静,雪亮的刀光划破虚空,毫无保留的斩在了神情恍惚的压切长谷部身上, 压切长谷部猝不及防的被斩中, 重重的倒飞了出去, 砸在了另一边的墙壁上, 滑落下来倒在了地上。
    “咳咳……”压切长谷部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手中的刀剑拄着地面,半跪在地上,发出痛苦的闷咳声,陷入了重伤状态。
    “露出那样的表情,是要做什么呢?”银白色短发的孩童站在另一边,手中的刀剑还保持着挥刀的动作,他冷漠的看着压切长谷部,尖锐的讽刺道。
    “你在为这个东西难过吗?压切长谷部,我从未小看过你的愚忠,但是我却没想到,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你竟然还会因为这个玩意的死有其他感情。”
    萤丸说着古怪的笑了笑,嘴角咧出大大的弧度,眼神却是冷漠尖锐的,“让我想想,你是不是还在为弑主的行为而痛苦呢?长谷部”
    “不愧是主命为天的压切长谷部,就算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也还是念着那样一个完全不值得你去效忠的审神者。”萤丸微微歪着头,大大的碧□□眼中含着一抹愠怒。
    大太刀付丧神持刀的手重重的一甩,手中锋锐雪亮的大太刀随着他动作向着对面飞了出去,直直的奔向了压切长谷部的面门。
    打刀付丧神想要躲开这一刀,但是重伤状态的他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一点锋锐的刀尖飞速的冲向他,直直的指向他的眉心。
    压切长谷部紧紧的握着手中的打刀,牙齿紧紧的咬着,他死死的盯着袭来的大太刀,头脑一片空白,几乎是凭借着本能一般在大太刀临身的一刻向后挪动了一寸。
    ——锵
    袭来的大太刀在离长谷部脸颊只有两寸的地方停下去势,险险的擦过打刀付丧神的鼻尖,犀利的刀风斩落了打刀付丧神几缕额前的碎发,落在了地面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长谷部怔怔的看着落在他脚下的大太刀,和从他头顶飘落的碎发,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样就无话可说了吗?”萤丸缓缓的从另一边踱步而来,幼小的身躯在长谷部这个角度看过去恍惚间竟有种极为高大的错觉,这让他不知所措的抓紧了手中的本体。
    “有意识的躲避,长谷部,你总算让我看到点你还有救的希望了”银白色头发的矮小孩童缓步而来,优雅从容的姿态仿佛行走于天际的神明,他淡淡的看了一眼长谷部,让他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连半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就这样死去,你甘心吗?”萤丸走到打刀付丧神面前站定,他平视着半跪在地上的压切长谷部,幼小的孩童身高刚好和此时的长谷部差不多高,他上前一步,捏住了打刀付丧神的下巴,歪着头轻轻问道。
    “你甘心吗?没有来得及施展你的能力和才华就这样死去”
    “你甘心吗?背负着弑主和暗堕的罪名就这样不名誉的离开”
    “你甘心吗?没有得到任何你想要的信任和宠爱就这样碎掉”
    “你甘心吗?就因为这样的一个玩意白白耗费了自己的一生”
    “压切长谷部哟,你甘心吗?”大太刀孩童波光流转的碧□□眼中盛满了蛊惑,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沉默的长谷部,仿佛蛊惑人心的妖魔,在他耳边呢喃。
    “不……”长谷部的脸上露出一抹惨然,和隐藏在痛苦之下的那丝挣扎与不甘。打刀付丧神抬起头,直直的看向面前这个变的极其陌生的同伴,目光茫然。
    “不甘心……又能如何呢?”压切长谷部轻声的说道,脸上的神色无比的复杂。
    打刀付丧神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但是他没有在乎这个,而是缓缓的向后,躲开了萤丸的钳制。
    压切长谷部慢慢的向后挪动了一些,半靠着后面的墙壁动作极为缓慢的直起了身体,他身上的伤口还在流着血液,可他却恍若未觉。
    打刀付丧神吃力的抬起手腕,一点一点的整理着自己身上的衣物,他努力的将自己衣襟上的褶皱压平,将衬衫上的纽扣一粒一粒扣好到脖颈,残破的袖口也被他尽量整理的整齐,外袍的盔甲绑好,领口处的系带牢牢系紧,争取每一寸都一丝不苟。
    萤丸只是站在那里,安安静静的看着打刀付丧神的动作,他没有再出言讽刺,也没有再度上前钳制住对方的想法,他只是站在那里,冷冷淡淡的看着压切长谷部,没有任何表示。
    在他身后的不远处,其他几把刀此时已经恢复了人类的姿态,正沉默的站在原地,远远的看着长谷部和萤丸之间的对话。
    石切丸原本在看到压切长谷部被萤丸直接重伤之时想要上前阻止,却被今剑拽了回来。即使是流浪多时也依旧保持了一份温柔慈爱的神刀不解的看向阻止他的银发短刀,微微蹙眉疑问的看着今剑。
    “没关系的,石切丸”今剑微微歪着头,笑眯眯的拍了拍自家傻兄弟的衣摆,开开心心的道“阿鲁及有分寸,不会真的让长谷部受到伤害的”
    “阿鲁及???那不是萤丸吗???”石切丸大吃一惊,高大的大太刀伸长了脖子努力的向着那边看去,但是不管他怎么看,都只能看到萤丸熟悉的身影,这让一向沉稳认真的神刀有些茫然。
    “江雪殿”水色长发的太刀青年看着面前微微阖眸诵念经文的付丧神,神色复杂中带着一抹释然“您苏醒了吗?”
    “……抱歉,一期殿”江雪左文字睁开眼,神色中带着一点歉然,冰雪般的眼眸中闪过一抹柔和,“这些时候,多谢您了。”
    “您不必道歉,也无需道谢”一期一振错开眼,没有继续看着他,反而将目光投向了另一边的地面,似乎对那些刻印在地上的繁复纹路颇有兴致。
    “无论何时,您都不需要对一期一振这样做,是在下,心甘情愿。”太刀青年轻声道。
    夹在两对刀子精中间的山姥切国广默默的紧了紧身上的白布单,把自己的脸部埋得更深一些,不去看这些家伙的叙旧。
    你们这些家伙…欺负我是仿刀吗?!如果堀川或者山伏在这里!……算了,好像也没什么用,山伏先不说,堀川眼里大概也只有他的兼桑吧。
    今天也是一个刃的山姥切国广默默的蹲在角落里不再理会其他人,孤独的画起了圈圈。
    萤丸瞥了一眼那边的热闹叙旧,只是撇了撇嘴,没有理他们,而是越发感兴趣的看着眼前神色认真的付丧神。
    压切长谷部煤色头发的边缘在头顶一闪而过的金光映衬下泛起了淡淡的青光,身上虽然有些残破和凌乱血迹但却被整理平整的衣服一丝不苟的穿在身上,他手中紧紧的握着自己的本体打刀,靠在墙上缓缓的站了起来。
    ——尽管动作缓慢,但是重伤状态的压切长谷部还是站了起来。
    “不甘心……怎么会甘心呢?”打刀付丧神头仰在墙壁上,抬头看着天空中若隐若现的光幕,开口道。
    “为什么…为什么不是我呢?死去的,碎掉的,为什么不是我呢?——我经常会这样想”打刀付丧神轻笑一声,涩声开口。
    “我本以为自己早就不在乎那些了,什么主命,什么责任,那些坚持,都已经被我自己亲手打碎。”
    “就算是死亡,也没有什么好怕的,我以为自己真的可以这样坦然”压切长谷部轻轻的吐气,似乎是无所谓的道。
    “但你没有”冷淡的声音传来,打断了长谷部的诉说,“长谷部,躲开我的那一刀的时候,你在想什么呢?”
    “……”压切长谷部攥紧了拳头,他的脸上现出了挣扎之色,然而最终却又无力的松开了双手,放松了全身的力气,静静的仰望着天空。
    “是,我在不甘”他道,“但是不甘,又有什么用呢?”
    “我是压切长谷部。只要是主公的命令,无论是手刃家臣还是火攻寺庙?我都可以完成。”他看着自己的手,轻轻道“我一直是这样说的,可是当我发现主公的命令是伤害无辜的同伴的时候……我却根本做不到我所说的了”
    长谷部深深吸了口气,缓缓的吐了出来“像我这样的刀,又有什么存在下去的必要呢?嘴上说着一切都属于主,最后却还是叛主反噬。”
    “他说的没错,我不愧是被那个人……信长公随手抛下的刀”压切长谷部看着远处审神者掉落的头颅,目光怔然。
    “那位大人……将你们送来这里的审神者大人,这样的我又有什么资格跟随在他的身边,狂妄的占据位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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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很久没更新了似乎。。。
    国庆+中秋,一直在外面浪
    玩了好几天,今天开始算是正式回来更新了!
    今天双更补上次的!晚上还有一章
    别急,下一章就搞定hsb我们回本丸找烛台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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