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笒微微一怔,拿起合同翻了翻,又放回到茶几上淡淡道:“霍总,这是什么意思?”
    她觉得,如今她和他的关系应该是水与火,最起码不是他来帮她撑腰关系。
    现在外面都在传她抄袭s的作品,而s就是蓝星娱乐的服装设计总监,现在让安笒取而代之,这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当然,这可以瞬间帮安笒洗白,但这个人情,她也就结结实实的欠下了。
    她不想这样,尤其对方是霍庭深。
    “就是你看到的意思。”霍庭深淡淡道,手指搭在膝盖上轻轻敲了两下,眼神像是深海漩涡,一眼看不到底,“你的身份摆在那边,我只能帮你善后。”
    安笒讥讽的扯了扯嘴角,身份?是霍庭深妻子的身份?
    霍庭深的妻子涉嫌抄袭,这样的话很不好听,所以他要帮她?
    “如此,我是不是应该多谢霍总?”安笒微微一笑,只是这笑意并没有到达眼底,浅浅一层浮在脸上,让人看不透她的心思,“只是,我不需要。”
    霍庭深敲着膝盖的手指一顿,眸子冷下来:“安笒!”
    这个女人真是越来越倔强!简直就是刺猬,扎手的很。
    “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先上楼了。”安笒微微一笑,将礼貌和客气拿捏的恰到好处。
    她转身离开,即手腕忽然被人扯住,她吃痛的皱眉:“霍总,您这是什么意思?”
    “霍总?”霍庭深用力一扯,将安笒带到自己面前,居高临下的盯着她的眼睛,这个女人口口声声叫他霍总,他的手指抚上她的脸颊,冷声道,“你是算准了,我不会对你怎么样是不是?”
    不然,她怎么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他的底线和耐心?
    安笒心脏一颤,不过脸上依旧是大无畏的样子,她巧笑嫣然:“不,我不是算准了霍总不敢做什么,而是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无所谓。”
    在她怀着儿子九死一生的时候,她心里就暗暗发誓,如果她和儿子活下来,一定一定再也不依靠别人。
    她要做一个独立的人,而不是依附别人而生的霍太太。
    “这样也无所谓?”霍庭深的手指沿着她的脸颊下滑,流连而过雪白的脖颈,精致的锁骨,不停打着旋,指腹温柔的摩挲,感觉她身体一颤,他嘲讽的扯了扯嘴角,“看,身体总是比嘴巴更诚实。”
    安笒攥紧手指,指甲掐进肉里,她扬起头看着霍庭深,笑道:“即便这样又能如何?生理反应不过是人的本能反应罢了,霍总想证明什么呢?”
    “好、好的很!”
    霍庭深紧紧盯着安笒,想要一眼看穿面前的人,看她的心里到底装的什么东西,看是什么原因让原本温柔的小笒变成如今这样每一个地方都长满棱角的女人!
    “今天晚上陪我去参加酒会,霍太太。”他忽然松开她,看她身体踉跄后退两步,下意识要扶住她,可在要伸手的瞬间又生生的克制住了自己,“晚上七点。”
    安笒后退两步扶住沙发才勉强站稳,她暗暗深吸一口气,不让自己显得太狼狈:“以往,不都是黄若梅陪你?”
    即使远在加拿大,即使心里怨恨他,可仍旧控制不住去关注他的消息,只是越关注越恼怒,越恼怒心越凉。
    她的离开没有对他的生活造成任何影响,反而是更鲜明生动了似的,每次出席活动,黄若梅都像是一只花蝴蝶一样的飞在他身边……
    “现在,你回来了。”霍庭深冷笑道,“你不是一直想见念未和弯弯,乖一点,我让你见他们。”
    安笒眼睛一亮:“成交!”
    “晚上六点半出发。”霍庭深看了一眼安笒,起身去了书房。
    偌大的客厅只剩下安笒一个人,她轻轻吐了一口气出来,小心的坐在沙发上,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
    很多时候,她都搞不懂自己如今的境遇,有时候也劝子控件不要想太多,就这样一部一步向前慢慢走。
    不管多么漫长的路,总是能走到尽头的。
    “白婕,我有事情请你帮忙。”安笒不放心将子墨交给家里的佣人,只能找好友,“好,我在家等你。”
    家里佣人都会见风使舵,知道她和霍庭深关系不好,又怎么会对她的孩子上心,她绝对不允许再一次发生李嫂那种事情。
    晚上七点,霍庭深带着安笒离开别墅。
    夜色掩饰了白日的喧嚣,马路上闪烁的灯光勾勒出这座城市的另一种美丽,安笒本分的坐在后座,双手叠加放在膝盖上,上身坐的笔直,眼睛则看着外面不停后退的各种商店。
    汽车开的又稳又快,车厢里安静的能听到彼此呼吸纠缠在一起的声音,逼仄的空间让安笒有些心慌。
    她还是不习惯和霍庭深独处。
    “咔哒!”
    霍庭深不知道碰了哪里,汽车中间生出隔板,将后面空间单独隔离开,像是一个密闭的房间。
    “你、要做什么?”安笒防备的看着霍庭深,身体微微后仰,几乎贴在了椅背上,“霍总,你……”
    “嘘!”
    他一只手按在座椅边沿,身体侧转,就将安笒牢牢困在中间,他的呼吸尽数喷洒在她的脸上。
    昏暗的环境中,她看到他的眼睛分外明亮。
    “你、你放开我!”安笒咬牙,声音却随着心跳一起颤抖,“霍总应该不喜欢强人所难?”
    霍庭深眼神幽幽:“你之前不会这样伶牙俐齿,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子了呢?”
    他的小笒,什么时候变了呢?
    安笒一怔,脑中飞快的闪过之前种种,心中涌出酸甜苦辣各种情绪……可所有的温柔都抵不住她躺在冰室中的绝望无助。
    “我一直都是如此,是霍总没看清。”她冷冷道。
    “安笒你不要逼我……”霍庭深的声音像叹息,带着些许疲惫和无奈,又像是梦呓,“你回来了,就好好待在我身边不好吗?就这样……”
    汽车飞快的行驶,安笒身体里的每一根神经都绷紧,面对这样的霍庭深、面对他说出的话,她几乎要点头说“好”了。
    “霍总是放不下我吗?”她听到自己冷淡的声音,“不如你先告诉我爸爸在哪里,我们再谈其他事情?”
    周遭气氛陡然一紧,安笒觉得扑在脸上的热气陡然消失,车厢里却更冷。
    霍庭深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俊朗的五官上笼着一层寒意,像是万年寒冰,冷飕飕的。
    安笒正襟危坐,放在膝盖上的手指暗暗收紧,她感觉到身体里血液都流淌的小心翼翼,生怕发出一点点声音就扰乱了现在的一触即破的气氛。
    时间变得漫长又煎熬,安笒抿抿嘴唇,转过头看窗外。
    曾几何,她以为会和身边的这个男人一起慢慢变老,一起看着他们的孩子长大……
    可现在回头看,真实太天真。
    “少爷,到了。”
    汽车停了下来,安笒推开门一愣,不是要参加酒会,怎么到了霍婉柔的地方?
    她心中疑惑万千,霍庭深已经走过来,看了她一眼,安笒抿抿嘴唇,挽住了霍庭深的胳膊,两人一起进门。
    几年时间过去,这里好像没有任何变化,她觉得连院子里树叶上红色小灯笼都是之前的样子。
    那年,她和霍庭深刚刚在一起不久,他带她来这里参加霍婉柔的婚礼,焦红艳和季美莘想尽办法刁难她,是他态度鲜明的维护她。
    当时觉得日子难熬,现在回头,这么多年过去,好像也只有那些时光最温暖最珍贵。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安笒站在门口,侧脸看霍庭深,想在他脸上看出答案。
    因为两人关系已经不复从前,所以她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态度什么心情去面对霍婉柔?
    “姑姑要见你。”霍庭深淡漠道,说完已经抬脚进去。
    安笒咬咬嘴唇,叹了口气,也跟了进去。
    和之前相比,这里安静了很多,佣人来回走动也都静悄悄的,安笒皱眉,心中忽然生出一种十分不好的感觉。
    难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进来吧,婉柔一直在念叨你们。”叶泽伟出来看到他们,笑着招招手,“你们一起来,她一定很高兴。”
    安笒冲他笑了笑,心中却大吃一惊,不过两年不见,叶泽伟老了很多,两鬓都已经长了白发,眉目间也像是有散不开的愁绪。
    难道是姑姑有什么不妥……
    这个念头才在心里冒出来,安笒就加快了步子,进了客厅,看到坐在沙发上的霍婉柔,鼻子一酸:“姑姑。”
    和记忆里风华无限人相,眼前的霍婉柔憔悴许多,两颊凹陷,眼睛黯淡无光,人瘦的已经脱了样子。
    “小笒,来坐这里。”霍婉柔冲着安笒招手,欢喜的眼睛闪过亮光,“这两年你去了哪里?姑姑都想死你了。”
    安笒快走一步,挨着霍婉柔坐在沙发上,紧紧握住她的手指,她的骨头硌的她心疼。
    “快让我看看,嗯……还好,没有很瘦。”霍婉柔慈爱的笑道,“你能回来,姑姑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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