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激的方式,那自然是相当刺激。
    两个人都憋了这么久,值得忧心的问题都已经差不多解决了,成扬还来了点新花样,虽然项枫对这个新花样心情十分复杂。
    成扬把话说完就身体力行地开始罚他,让项枫又懵又慌,脑子里一片混乱。
    他的手迅速伸进了项枫的衣服上下摸索,项枫被锁得严实,推不开也无法挣扎。他发现,在这种无从抗拒无从躲避的情况下,成扬带来的感觉完完整整,满满当当,前所未有,铺天盖地。
    成扬都还没来得及开始循序渐进,他就已经呼吸凝窒,浑身被火卷得半点不剩,整个人都要融化了,很快就什么都顾不上,什么都无法再想。
    后来他究竟是哭了还是晕了还是哭完就晕了,项枫记不太清,也没脸回想。
    总之项枫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大亮,成扬撑着头在一旁看着他,视线刚一对上,就凑过来亲了亲他,笑着说:“早啊,男朋友。”
    “早啊,”项枫应了一声,应完活动了一下身体,皱眉说:“我胳膊好酸。”
    其他地方也挺酸,但他没好意思说。
    成扬顿时十分惭愧地想给他捏肩,项枫挡开了他的手,把他扯进薄毯里搂着,懒洋洋地问:“你什么时候起来的?”
    “我没睡。”成扬高高兴兴地说,“盯你一晚上了,你一会儿都没醒,睡得死死的。”
    项枫一噎,伸手在他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你是不是傻啊。”
    “我从来没通宵得这么开心过。”成扬笑着说,抓着他的手亲了一下,“你睡得特别香,我给你洗了个澡你都没醒,枫猪猪。”
    看在成扬守了他一夜的份上,项枫决定忽略他这个让人不爽的称呼。
    “那你赶紧补觉吧,”项枫说,边说边撑着身子想起来,“还是吃了早饭再睡?饿不饿?”
    成扬把他拖回枕头上,蹭着他说:“再躺会儿,我上午不睡,等你下午出门了我再睡。”
    项枫也没再多说,欣然同意,贴着他躺好了,但还是问了句:“不饿吗?”
    “饿也轮不着你起来,”成扬说,“你饿的话我等会儿就去买早饭。”
    “不急。”项枫笑着说。
    成扬心满意足地叹了口气,歪在枕头上缠着项枫,让他不得不把空调温度再调低了一点。
    “我等了好久了啊。”成扬蹭着他耳朵说,“真是太好了,什么都太好了。”
    项枫含笑摸了摸他的头。
    “你说你也真是,”成扬被他摸得挺舒服,但还是抱怨道,“居然跟我分手!分了半年!可恶!”
    他也没等项枫搭腔,继续说:“真是气死我了,还问我那些傻话,你是不是真的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昨晚成扬话语里满是伤心和委屈,这会儿倒更像撒娇,于是项枫依旧笑着,轻轻地说:“说好的不记这些呢?不是说很快就能忘了吗?”
    “那也没这么快,”成扬马上说,“得再罚你几回才能忘。”
    他说起这个罚,让项枫僵了一下。
    昨晚成扬说的是不喜欢就当在罚他,但项枫有些遗憾地发现自己并没有不喜欢,或者说,他还挺喜欢。可是这一点他无论如何也没脸告诉成扬,如果成扬突然问起他感想,他不知该如何蒙混。
    但成扬说:“不过以后还是不用手铐了,你被锁着,还哭了,看着真的好可怜,我都不忍心折腾你,影响我发挥。”
    项枫恨他是块木头。
    “而且,”成扬又亲了他一下,“我比较喜欢你能搂着我。”
    ……是块让人心软的木头。
    让人心软的蠢木头没赖多久床就十分精神地爬起来下楼买早饭了,半点不像通了宵的样子。项枫由着他去,自己在床上躺了一会儿便又开始打瞌睡。
    他昨晚一夜无梦,这一点点打盹的时间也不够他做梦,他平静地入睡,又平静地醒来,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感到自己终于重获了自由。
    窗外的阳光灿烂而明艳,玻璃窗敞着,纱窗拦不住风中草木的芬芳和悦耳的鸟鸣。楼层明明很高,却还是有蝴蝶乘风而上,被只一蹦一蹦的小雀追逐着远去。
    成扬提着早饭回来,心情非常愉快,但又略有些遗憾,因为他至今还是没有再次吃到项枫亲手做的东西。不过即便是遗憾也让他感到幸福,因为项枫就在身边,会越来越好,这本身就是希望。那些错过的东西终会回到他手中,哪怕并不符合他的预期,却又会因为曾经的等待和期盼,而用超出他预期的方式,给他超出预期的快乐。
    他们和所有破碎过的东西一样,无法完好如初地回到从前。却也和所有珍贵的东西一样,因为经历过磨难和艰险,所以愈发坚定和美丽,因为来之不易,所以熠熠生辉。
    那盆黄瓜苗早就结过果,那时他和它都还没有等到项枫回来。但生命就是这样生生不息的东西,种下就会生长,浇水就会长大,结过又会再结,待到它再一次结果的时候,成扬非常愉快地和项枫一起啃掉了第一根。
    第二根长大以后,项枫终于买了材料回来,做了一道拍黄瓜。
    他的技艺略有些生疏,却也足够应付这种简单的小菜,于是这道拍黄瓜消除了崔苗苗留下的阴影,成了成扬最喜欢吃的菜。
    后来他又陆陆续续做了很多很多菜,每一道都让成扬非常非常喜欢。
    他在这种幸福中没忘了锻炼身体,以免被项枫喂胖。
    好饭是不怕晚的,最好的人也是值得等待的。
    成扬不断感到这世上会有各种各样的遗憾,可它们其实都能用某种方式弥补,只要坚持,只要心存爱和希望,就能等到一切都变好的一天。
    他依然怀念过去,但终于不再为过去而伤感。过于触手可及的宝物容易让人忽略它的珍贵,过于轻而易举的幸福容易让人患得患失,担心哪天就会失去。反倒是得之不易的东西,才让他感到无比的安心,才能仅凭一点细枝末节,就让他有总算得偿所愿的快乐。
    成扬二十二岁生日的时候,项枫终于给他做了一碗炸酱面。
    他十八岁就吃过,高三那年项枫为了他一句话就做过,可是直至四年以后,他才再一次吃到。
    这碗面和当年一模一样,依旧洒满葱花和花生,筋道爽口,酱香浓郁,滴了香油,是恰到好处的咸口。
    可是它的美味却无数倍胜于从前。
    成扬闷头吃着,边吃边喜极而泣,非常丢人现眼。
    项枫含笑看着他,看着看着,眼圈也有些发红。
    “生日快乐,”他轻轻地说,“长命百岁。”
    他这么说的时候,身上穿着成扬在他二十二岁生日那天送给他的红毛衣。灯下醇厚的暗色酒红,衬得他肤色如雪,带着笑意的双眼像雪夜最亮的星辰。
    成扬低着头边吃边哭,百忙之中用力点了点头,表示收到了他的祝福。
    所以他错过了项枫眼里的泪光,抬起头的时候只能看见项枫的笑容。
    成扬吃完面洗了碗,在洗碗池边平复了半天,终于很争气地整理好了情绪,昂首阔步地从厨房走了出来,非常嚣张地对项枫说:“没了吗?”
    项枫支着头,看着他笑道:“什么意思?”
    成扬啧了一声:“装什么装,我二十一岁的礼物呢?”
    “还要补的吗?”项枫还是笑个不停。
    成扬又啧了一声:“要脸吗?我可是送了两份,把去年的也补上了。”
    他说到这儿,挤着项枫坐下,勒令他把那片枫叶找出来再次欣赏。
    项枫已经在自己的每一本书里都留下了枫叶的印迹,这会儿也伸手就能拿出来。他俩在灯光下欣赏那片枫叶,成扬忍不住再次对项枫描述他制作时付出的心血和苦心。
    “……这个叶脉,刻得我眼都瞎了。”成扬的手指沿着叶脉轻轻滑着,“这个渐变,你知道多难弄吗?还有这个穗子,”
    他拨弄了一下柔软光滑的蚕丝,继续说:“我现在看见都觉得脖子疼。”
    “这么辛苦啊。”项枫一边听,一边笑着给他揉脖子,“来我再给你揉揉。”
    “别打岔,”成扬舒舒服服地靠在他手里,“我的呢?你要是没准备两份我就恼了。”
    “恼了怎么办?”项枫在他耳边说。
    这个问题把成扬问住了,毕竟他确实不知道恼了该怎么办,还没想好怎么威胁项枫。
    成扬纠结了半天,只好叹了口气,偏头亲了亲他一直在笑的男朋友。
    “嘴都没擦,”项枫无情地说,“蹭我一脸油。”
    成扬怒了,按着项枫往他脸上小鸡啄食一样猛蹭了一通。
    项枫终于不笑了,非常无语地抽了两张纸巾,一边擦脸一边把另一张按在成扬嘴上将他推开了。
    “你不是吧?”成扬非常失望地擦着嘴,“真没有吗?”
    “我什么时候说没有了。”项枫从纸巾后面露出脸,“你怎么这么沉不住气。”
    成扬马上很沉得住气地坐了回去,指节往桌上一叩:“拿来。”
    项枫慢吞吞从兜里摸出了一个蓝色的绒面小盒子,放到了桌上。
    成扬马上很沉不住气地把它打开了。
    黑色天鹅绒的衬布上躺着一对银亮的袖扣,让成扬松了一口气。
    戒指这种东西,还得由他来准备才好。
    他放心而愉快地拿起袖扣仔细看着。
    袖扣非常精致,五边形的白金底托上嵌了深蓝色的水晶,水晶里有碎钻一样的光点,如同暗夜的星空。水晶边缘的托上刻着细细的纹路,像翻卷的花瓣。他沿着纹路翻到背面,背面顺着纹路刻绘了一朵五瓣的小花,成扬看了半天,但不认得就是不认得,所以他看多久都看不出来这是什么花。
    “这只是装饰还是……”成扬边研究边慢慢地问。
    “是特意找人刻的,”项枫说,“认出是什么花了吗?”
    村花认为他就算是村花也不会认识所有同类,于是老老实实摇了摇头。
    项枫低低笑了一声,在他耳廓亲了一下,停在那里,然后轻声说:“勿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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