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枫说了希望复合的话以后,成扬感到人生终于完满了。
    他很快赶在项枫开始后悔或者担心之前,一五一十地把大姐和家里人的战况汇报了一下,拍着胸脯保证会非常顺利,让项枫完全不要放在心上。
    一直到他絮叨完,项枫都没有说话。让成扬有些紧张,关切地看着他,说:“别担心,肯定没问题的,我家就没有比我姐靠谱的了,她肯站在我们这边那就稳了。”
    项枫点了点头。
    “你怎么不吭声啊?”成扬问。
    “主要是,”项枫慢吞吞地说,“我现在除了对不起说不出别的话,但这仨字儿你又不爱听……”
    成扬愣了一下,笑了:“那你亲我一口。”
    项枫非常听话地亲上来了,不过只是在他唇上压了压就想退开,成扬啧了一声,搂住他,热情地伸了舌头。
    他心情还是很复杂的,项枫踩着中秋过完的时间提了分手,中间他俩就在酒吧见过一次面,现在清明完了才复合,煎熬了整整半年。
    就照顾项枫这几天,加上今晚这么一点话语和行动根本不够他把心中憋闷的想念和苦楚抒发完,但现在不是他发泄的时候,项枫才好一点儿,得考虑他能接受到什么地步,要循序渐进,一步一步来。
    但总有一天,总有一天要让项枫明白,他永远永远不能再和他分开。
    项枫伤口才恢复一些,成扬非常想事无巨细地帮他把所有事儿都干了,但项枫还是态度很坚决地自己洗了澡,也不让成扬在旁边盯着。
    成扬生无可恋地在浴室门口守着,想想如果真进去盯全程又可能过于刺激,不利于他继续清心寡欲,尤其是现在这种旧情复燃非常适合干柴烈火的时候。
    项枫身上有伤。项枫刚刚同意去看医生。
    成扬把这两句话在心里默念了百八十遍,终于像个和尚一样无欲无求地等到项枫出来了。
    不过虽说已经没了欲求,但心疼还是很多很多的,成扬恨不得宰了那个抢匪,可惜那人现在已经被社会主义的正义铁拳收监了,他只好一遍又一遍回忆着警方回执聊以慰藉。
    项枫洗完出来,他也忍不住再念叨了一通,但项枫的表情倒不是很解气,反而变得特别难过。
    没等成扬开问,项枫便垂眼说:“我那天……犯傻穿了那件毛衣……”
    他眼圈又有点发红了:“你那么辛辛苦苦织的……”
    “你现在这样才叫犯傻。”成扬马上说,非常心疼地把他搂住了,“毛衣我就不能再织吗傻瓜?给你织多少都行,一千件一万件……”
    那倒确实织不了那么多……
    项枫也紧紧地环着他。
    “不过,”成扬决定趁此机会得寸进尺一下,“下一件不管是什么颜色你都得给我穿。”
    项枫从他肩上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成扬能感到他内心的挣扎,然后项枫轻轻叹了口气,带着点恳求说:“不要彭小飞那种粉的。”
    “那可不一定。”成扬挑了挑眉。
    项枫偏头在他耳廓亲了亲:“对不起。”
    “你是不是故意的!”成扬皱眉说,“本来没想织粉的,但你再这么说那就真不一定了。”
    “我错了。”项枫诚恳地说。
    老老实实的态度颇有成扬风范,成扬满意了。
    当然不可能织粉的,成扬老早就想把项枫往红毛衣里塞,这会儿要不是项枫就在眼前乖乖让他蹭,他早就飞去挑线了。
    现在这时间不早不晚,二人都没什么睡意,便挤在挺大一张沙发上开了电视,给屋里加点响,但谁都没看,只顾着聊天。
    “俩人租俩房,”成扬说,“这么浪费钱,你再不退我就恼了。”
    “退哪边?”项枫问。
    成扬瞪了他一眼:“你还敢问我?”
    “我就是觉得,”项枫很平静地说,“你会不会对那边有什么阴影。又是被你哥发现又是分手的。”
    这话倒确实很有道理,成扬在那边都不太敢去阳台,想想二哥蹲那儿看着他俩接吻还拍照取证他就毛毛的,一身鸡皮疙瘩,每次给黄瓜苗浇完水就飞速进屋。进屋也挺别扭,尤其是卧室,一躺下就想起分手那天的事。
    “……是有点。”成扬犹犹豫豫地说,“但这边……楼层是不是有点高了?”
    项枫不解地看了他一眼:“我觉得楼层高还挺好的,风景不错。不过你如果喜欢低的那……”
    “那就留这边。”成扬迅速打断了他。
    没事,成扬按下了心里那些不好的念头,项枫已经答应去看医生了。
    以后只会越来越好,再也不用瞎担心什么。
    但想到这里,他发现项枫还欠他一句话。
    “项枫,”成扬正色道,“你今年的新年愿望呢?”
    “清明都过完了,还许什么新年愿望。”项枫笑了笑。
    “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成扬看着他。
    项枫凑过来亲了亲他,认真地说:“成扬的愿望都实现。”
    “一定实现。”成扬说。
    “明年把你自己也捎上。”项枫又说。
    “嗯。”成扬点了点头,“我现在想通了,什么好印象,对神仙就得得寸进尺。”
    想通了的成扬不仅决定对神仙得寸进尺,对项枫也开始得寸进尺。勒令他陪着自己一起去把那边的房子退了,还毫无人性地要求伤员帮他扛行李搬家。
    成扬负责扛行李,项枫只能抱那盆黄瓜苗。
    看着项枫把黄瓜苗安置在这边的阳台,成扬非常严肃地告诉他:“我现在有男朋友了,也很快就可以回家了,听见没有?”
    项枫笑了笑:“知道了。”
    想想又叹了口气:“你那天果然没睡着。”
    “换你你睡得着吗?”成扬说,“真当我也是猪啊,枫小猪。”
    “你最近是不是有点太嚣张了。”项枫啧了一声。
    “啊不然呢?”成扬说,“单了半年呢,我还不能有点长进,涨点出息?”
    “是我错了。”项枫说。
    成扬马上很没出息地搂着他蹭了一通。
    他发现现在项枫虽然依旧嘴不饶人,但只要他提提半年这时间,这人就会迅速变得非常老实,让成扬感到十分得意。
    精神胜利法虽然嘴欠了点,但说得没错,项枫果然是特别特别喜欢他的。
    就连他让项枫把酒吧卖唱的活儿辞了,项枫都同意得很快,甚至不用他使出半年这个小技能。虽然他只希望项枫别再去那个奇怪的酒吧,但项枫好像打算把两个酒吧都辞掉。
    “以后只给成扬听。”项枫如是说。
    让成扬心满意足,再无二话。
    项枫说到做到,伤好利索以后就开始物色心理医生,成扬陪着他挑挑捡捡,用给女儿找女婿的认真劲儿挑了一位,虽然挺贵,让成扬很想帮项枫出钱,但这个提议被项枫断然拒绝。
    项枫自己手头只剩双胞胎家的家教一份兼职,于是又找曹思进联系了几家,拿了双胞胎家长的推荐,新找的两家待遇都很好,也没再有陆远那种哥哥。
    他虽然还是本科生,但导师已经会给他发补贴,加上奖学金以及平时的翻译和综述单子,钱还够用。所以他完全不愿意让成扬在这方面帮他。
    成扬遗憾地看到项枫刚和他复合就变得比以前更忙了,忙学习忙实验忙兼职,每周还得和医生见面,连跟男朋友约会的时候都不剩多少,只好非常落寞且惆怅地负责接送,然后尽量拖他回出租屋住。
    他自己倒只需要继续考试,考试非常顺利,已经比一般人快出一大截,前途无量。于是成扬一边接着勤奋备考,一边愉快地忙里偷闲开始琢磨新毛衣的事。
    虽然逼项枫同意了颜色,但成扬还是决定尊重一下男朋友薄薄的脸皮,不挑什么大红大紫的扎眼色。他这回买线之前特意先买了色卡,经过一番非常仔细的对比研究,选了和那条枫叶领带很接近的暗红,然后买了一堆线回来,开始当着项枫的面织织织。
    项枫刚开头感觉还挺别扭,看着他繁复的编织步骤,又变得越来越愧疚,终于能心悦诚服地接受这件凝聚心血的红毛衣。
    成扬高高兴兴地忙碌着,都差点忘了跟进大姐战况,每天晚上和大姐打电话时才能想起来一些,意识到这点后他顿时觉得自己非常没良心,百忙之中对她表达了诚恳的慰问,顺便问问她现在进行到哪一步了。
    “近期目标是押着成临去给你道歉。”大姐说。
    “啊?”成扬瞬间变得非常惶恐,“至于吗?不用了吧?能接受我带着项枫回家我就够感激涕零的了。”
    “不行。”大姐斩钉截铁地说,“他的所作所为我全都拷问出来了,成临达对你说那些话不是人嘴里能吐出来的,不道歉他别想再使他的手指头。”
    成扬灵魂都在震颤,诚惶诚恐地对大姐道了谢,却又觉得自己好像离回家这个目标越来越远了。
    大姐挂电话前又关心了一下他的考试进度和感情状况,听完都非常满意,给他致以鼓励和恭贺后,她说:“哦对了,我会和小顾一起跟着成临达来一趟,我也想和项枫见见面,好好聊一聊。”
    这句话比她说过的所有内容都更让成扬惊恐。他啊啊呃呃了半天,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她就把电话挂了。
    虽然知道这是迟早的事,但成扬对项枫传达了这个消息以后,他还是看到项枫脸白了。他俩都回忆起了项枫和成璧上一次见面的场景,二人卖保险风格的客套交流言犹在耳。
    成扬忽然觉得,和大姐见面聊天可能会比和父母乃至成临见面,给项枫更大的压力。
    说什么早就见过家长了,这才是真正的大家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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