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娘……”还在攀着林初月的阿乐,忍不住委屈地看向钱夫人。
    “您和阿月师傅说说吧……”
    就连一贯不太喜欢撒娇的阿宁,都伸手勾着钱夫人的小拇指挠了挠。
    钱夫人脸上的笑意简直止不住,她走到林初月面前问她:“阿月你看这可还走得了?”
    林初月垂着头,这三位小姑娘都巴巴的看着她黑葡萄似的眼睛干净澄明,看着让人有些于心不忍。
    可……再不动身的话,回家可就很晚了。
    “钱夫人这时候也不早,我要是不在早点回去,天色都要黑了,到时候路上也……”
    “那就在这住下吧!”钱夫人看了她一眼,又继续说道,“我这园子西侧院和东侧院都空着呢,阿月要是想尽管住下便是。”
    在这三个小姑娘的注视下,林初月有些不好说拒绝的话,可,她这还没同她阿爹说过要留下呢。要是阿爹不知道的话,该是会担心的。
    “只是我出门时,未和我阿爹说过会在这边住下,若是这样的话,我该和让人捎个信给他才是,省得让他记挂担心。”
    “说这也是,那阿月是要如何与你阿爹捎信呢?”
    林初月遂把自己的想法和钱夫人说了一遭。
    他们的张家村和附近的一些村民,会在于安城东集市那边开摊,等集市一过,就赶着牛车回家。
    现在时候还不算太晚,那边应该会有几个认识的熟人,林初月就想着现在过去,托人告诉她阿爹。
    钱夫人听她这样说也觉得合适,便让人送她去了那东集市。
    此时夕阳西斜,于安城的街道却依旧热闹,往来的人流不见少,车夫把他送到集市口,她就得下车了。
    这再里面的街道,马车可是过不去的。
    “大叔您就在这等着吧,我就去里面一会儿,马上过来。”
    车夫笑着应声:“去吧,也不着急。”
    林初月点头,转身朝自己熟悉的那个摊位走去。
    她在街道上走着,不时还能听见往来摊贩的议论声,只是声音夹在街道的喧闹声里,里听得有些不太清楚。
    “我前些日子到临近的丰和县走了一遭,那边可要比我们这萧条多了,还真别觉得我们与安城不如人家!”
    “你这话可是真的?我好久没去丰和县那边,那里以往不是比我们这富庶多了吗?怎么就萧条了?”
    那人呔了一声:“这还不知道,不就被那北境大旱影响了吗!”
    “你可别诓我,北境离我们这儿还有些距离,怎的丰和县会和那边扯上关系。”
    那人像是想到了什么重重的叹了一声,语气里皆是哀伤:“百年难得一见的大旱啊,土地干的什么都中不了,丰和那边水土和我们不同,听说有些回温的地方已经催生了些蝗虫,那蝗虫一直往南走,幸好我们这于安城四面山水环绕,天也还冷着,不然,我们也得遭殃!”
    议论声随着林初月的脚步远离,而渐渐的听不到了。
    北境大旱,诱发蝗灾,邻近的州府皆受到影响,他们北边多是平原少的,山水树木也不多,冬天马上要过去,天气回暖,这要是一旦发了蝗灾,极其容易蔓延。
    好就好在林初月待的这于安城四面环山,林木茂盛,就算是蝗虫也轻易不得进来,这气候也不适合蝗虫繁衍。
    蝗虫……旱灾。
    林初月心头突然一震,这,怎么有些熟悉呢?
    第48章 回忆 她们都是牺牲品
    林初月记得, 在原书中好像有过这样一段剧情。
    孝仁帝在位二十年春季,北境突发蝗灾,蝗虫肆虐, 民不聊生, 仁帝派遣工部主事张维民,前往受灾最为严重的蓟州帮忙管控治理灾情。
    后幸得张维民手段过人, 率先控制好了灾情最为严重的蓟州, 后面又联合各个州府的知府, 由最为严重的灾情区逐步向外打通,渐渐平稳了灾情。
    此事之后,工部主事张维民得以重用, 升任工部左侍郎,张维民治理灾情, 颇有经验心得,为后世流传借鉴,还编写了《农业百书》,其事迹广为传诵, 得一世清明,流传百世。
    但说实在的, 这蝗灾肆虐的原因还是州府的官员不作为,他们北境荒凉,税收也少,财政根本不比南边那些富饶的州府, 那些官员自觉日子过得与自己同级的官员差了太多, 做事也不上心,疏忽不察,才造成这样的大祸。
    这茬过去, 朝廷里又多了不少人事变迁。
    除了功臣张维民,推举张维明的原工部左侍郎也一同得到了重用,在人事变动之期,升任为工部尚书。
    这得以升任的工部左侍郎不是别人,正是原书男主傅彦的爹傅长明。
    据说,张维明治理蝗虫的其中一条措施,还是由当时年纪轻轻的傅彦提出。这一小段在原书中稍微提了一嘴,当时林初月就感慨,傅彦真不愧是男主,果然年少早慧,聪明过人。
    但现在还处于冬季,虽说北境那带气温要高些,但他们这边还正冷着,想来蝗灾该不会那样快爆发才是。
    可这样的事情总不得不防,他们也要早做准备。
    林初月走到那摊子的时候,和自己同村的那人正好过来,她要是再早些怕是碰不上的。
    因为差不多就要回村,自己又有些东西要采买,所以和林初月同村的人,先让旁边的乡邻帮忙看了下摊子,自己去买了些东西。
    这会儿见到林初月过来,面上倒是有些意外。
    “邵家阿月怎么过来了,你这是要回村无人与你同路吗?若真是无人与你同路,你不妨等会儿和我一起回去,坐我的车,也好一路有个照应。”
    话虽是说一路有个照应,但实在的还是他照应林初月。
    林初月摇了摇头:“不是的张大叔,我今个可能不回家,要留在于安城里,我还有些事情,过来找你,是想托回去捎个信给我阿爹,告诉他我要在于安城钱夫人府上留宿,明日再回。”
    村民应得爽快:“那也可以,正好你家就在村口那里也方便。”
    林初月笑逐颜开:“那真是多谢张大叔了。”
    那人摆了摆手:“这有什么好谢的,顺道而已。”
    林初月又到了声谢,随后把自己在路上买的些点心送给那张大叔。
    “大叔,这是我在于安城买的些吃的,您可带回去给家里的孩子尝尝,应该他们会喜欢的。”
    他有些不好意思,这只是顺道的事,哪里再好收人家的东西,可林初月坚持他也不好不收了。
    “那行,待会儿我收摊就去和你阿爹说声!”
    见自己的东西被收下,林初月才安下了心,她也不好意思光着嘴让别人帮忙,总要送些东西才说得过去。她家阿砚是这样,她身为长姐当然也不能落了下乘。
    交代好了一切,林初月才好放心回了钱府。
    她到的时候正好赶上了晚饭点,小厨房端了一色的佳肴到海棠园主屋的桌上。
    才刚进门,几个小姑娘就迈着小步一颠一颠的跑到她身边,扯着她的衣袖,让她一起吃饭。
    “阿巧看看你,你要是再这样衣服师傅的袖子都要给你抓坏了。”青禾上前几步提醒到。
    阿巧不好意思的松了松手,嘴里咕哝了句“我不是故意的”。
    旁边的阿乐也见机松开了手,扬着一张笑脸。
    “师傅您快过来,这次婶娘让人做了多宝鱼,好吃极了!”
    也就只有阿宁没有那样积极,安静的坐在桌旁指一双眼,时不时的打量着林初月看见她过来坐下才收回眼光。
    等林初月落座,她才把自己打好的一小碗糯米丸子汤,递到林初月面前。
    “师傅尝尝,这个是甜的,阿巧和阿乐都很爱喝。”
    听到阿宁这话,钱夫人先是愣了一瞬转而笑了起来,别人不知道,她还能不知道吗?阿宁是最爱喝着甜汤的。阿巧和阿乐都会让着钱夫人吩咐别人去做,而阿宁呢,暗暗的去小厨房和师傅说,不让别人知道她是最喜欢吃甜汤的。
    往日就算是阿巧和阿乐也是不让的,今个还能主动给林初月,这倒是少见了。
    是她没看错人,阿月姑娘果然很得她这几个小宝贝的喜欢。
    一桌热闹好不和谐,往常晚上吃饭吃得不太多的三个小姑娘,今日许是因为学第一天学女工费的精力多了些,第二餐仍旧吃的很多,一点也不比中午少。
    青禾在一边看着,实在觉得阿巧有些吃得太多,这才拦住了她的筷子,顺道也把阿乐和阿宁说了一嘴,让她们少吃些,省得夜里睡觉消食困难,害得胃里难受。
    几人这才乖乖放下筷子。
    这胃口大开的,连带着钱夫人也吃了不少。
    但因为林初月心里有事,加上饭前又喝了不少阿宁递过来的甜汤,后面才没吃多少。
    青禾张罗着屋里的丫鬟婢女,把桌上的菜都收拾了端下去。
    三位小姑娘有些困倦,都说着要去自己房里休息,青禾就让几位分管事的大丫鬟领着下去了,这屋里就剩下林初月和钱夫人。
    “我这次多吃了些,晚间想去外面走走消消食,阿月不知有空否,可愿意陪我?”
    钱夫人看向他一双似水的眸子里透着温和,林初月想也没想就点了点头。
    晚上风大,青禾拿了件披风给钱夫人挂着,又挑了件自己的递给林初月。
    “夫人和阿月要出去走路,也得注意保暖才是!”
    钱夫人笑得无奈:“知道了我的好青禾,你方才还未吃饭吧,这会儿先去吃饭吧,可不要饿坏了。”
    青禾这才点头,又让两位丫鬟在钱夫人和林初月身后跟着,这才放心离开。
    今日月色正好,夜空中星光璀璨,整个海棠园都永道都还清晰可见。
    钱夫人挽着林初月,打算带她从这绕过去,再去她园子旁边的牡丹苑走走。
    那边种着许多牡丹,虽没这边多,但品种更加稀有,钱夫人前段时间也是特地到请人打理过的,要比这边长得更好看,此时虽是晚间看不太清楚,但那边位置空旷,适合散步也离得近。
    她们一行人还未过去,就得见那边一片暖光,像是点着灯,照着整个牡丹苑都是亮堂堂的。
    钱夫人皱眉疑惑,这片园子都是她的地,怎的突然来了人她还不知道。
    “翠萍你去前面看看,是何人在那院中点灯。”
    翠屏点头,迈着小步子前去看了一眼儿,随即小跑回来。
    “回夫人的话,奴婢瞅着那边像是……像是赵姨娘在。”
    听见这话,钱夫人原本温和的脸色立刻沉了一分。
    赵姨娘就是几年前钱老爷纳的妾,是瘦马出身,虽过去也是官宦人家的子女,但那也很久之前的事了,自从家里落了难后,便落入人牙之手,被人一心栽培成了瘦马,后得钱老爷看中纳做了小妾。
    钱夫人与赵姨娘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就连住处也因钱老爷的安排隔得很远。赵姨娘住在芍药园,在西侧院,浅夫人住在海棠园,在东侧院这两处隔了快大半个钱府。
    好端端的没事,赵姨娘偏偏跑来她这儿,还进了她的牡丹苑。
    这是要做什么?
    翠屏犹豫了会儿,一双眼看着钱夫人问道:“那夫人我们可还要去那牡丹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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