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月进绣铺的时候, 村长夫人还在和掌柜商量相关事宜。由于设计了几种不同的手套种类,此间材料选择也需定夺,加之林初月提出想要手套搭配成衣或是绣帕作为一系列的物件销售, 这也需要好好筹划, 因此,两人就谈得久了些。
    关于手套的用料、数量, 他们是一边商量着一边让人去准备, 先定下的品种, 材料先准备,后还在商议的品种先起草单子,幸得绣铺伙计办事利索, 才将将半天已经把先定下的品种材料筹备的差不多。
    村长夫人和掌柜的计划着今天先带一批材料,这几天加紧赶制需求量大的种类, 等暂缓明后两天再把剩下要做的材料送去张家村,完工之后再由村长夫人把东西带回。
    这张家村与于安城虽隔着远,但不时的张家村,都会有乡民需要来于安城卖货, 尤其是这段时间入冬,更要储备一些物资, 天气转好之后,这日村民来来往往的就更加频繁,因此,几乎每天都会有几户来往城村之间, 运输这些倒不成问题。
    只是这需求量不在少数, 恐怕要暂缓承包绣帕的活,专心赶制这手套才行。
    聊了这样久,村长夫人心中有了打量, 差不多谈妥,又见林初月走进来。
    “阿月来了,可曾用过饭?”
    林初月笑着答应:“吃过了,刚和阿砚一起吃的,吃完就过来了。”
    村长夫人颔首,继而又道:“我和刘掌柜已经谈的差不多,定下了材料的事情,今个我们先带一批回去,明天就动员村里的村妇开始赶制手套。”
    “对了,这手套缝制的图纸可还有?我担心我们村里的村妇对这玩意手生,如果有的话今个我就先发下去,让他们研究好,明个我们就直接上手。”
    林初月点头:“有的之前交给掌柜之后,我回家又多画了几幅。”
    上次和村长夫人一起来于安城的时候,刘掌柜和村长夫人的商议,林初月又有过参与,从刘掌柜口中林初月约莫也能看出这手套在于安城是有一定的市场的。
    虽说还有个试售的前提,但能达成合作的可能性是极大的。所以回去之后,林初月就抽时间画了手套缝制的图,极尽详细。
    这手套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也没有那样容易。在里口和外口走线的技巧,怎么更好的收纳棉絮,毡皮的比量等等。
    或许多研究几下,自己也会绣得不错,但总归在这条路上林初月是先走了,是有些许经验能够传授给村妇们,从而大幅度的提高效率的。
    而且对于手套的缝制,林初月有个想法。
    若一副手套只交给一位村妇缝制,那样效率极低,并且手套混在一起,究竟是谁出错,哪个步骤出错,也不好及时确认。
    既是这样,何不将手套缝制的工序拆分开来,对应的部分由对应的人负责,这样,一只完整的手套若是查验之时发现是哪步出了错误,那相应的问题也能够找到出错误的人,及时纠察。
    因为早就有了这个想法,所以林初月绘制手套的时候,就是把缝制的步骤拆分的。
    “这么说图纸还在你家中?”
    “是的,我们这回去先路过我家,我便拿来给您,到时候您分去给其他人即可。”
    这次的图纸,是林初月用邵砚山给她做的炭笔画的,可要比之前临时用毛笔画的图纸要精巧许多,也更加便于确认细节。
    村长夫人表情欣慰:“那真是太好了,初月你想的真是周到。”
    村长夫人毫无掩饰地夸奖,多少让林初月有些害羞,倒不是她考虑的周全,只能说她对成本效益有着极致的追求,会不自觉尽己所能的实现利益最大化。
    在她的认知里,很多情况下这种承包责任制分配工时的效率确实是更高的。
    伙计把东西收拾好,帮他们拎上牛车,村长夫人同林初月一起拜别刘掌柜,踏上了回村的路。
    回村时于安城的街头依旧喧嚷,虽不及午后那样热闹,但总归和他们那边十里八村是全然不同。
    牛车行至城门口前,林初月却发现前面排了很长的一列队伍。
    之前几次来往于安城可从未见过这样,于安城的监管不算严格,进出城内稍作巡视即可,可这次竟堵了,这样长一列队这不由得让人心生几分疑惑。
    村长夫人牵住牛车的缰绳,探着头向前看去,但前面的牛车运的货物挡住了她的视线,她根本看不到前面的状况。
    “这究竟是怎么了,怎么堵成这样?”
    “不如我去前面看看吧。”林初月提议。
    她隐隐有几分担忧,毕竟从未见过这样的场景。
    村长夫人也没办法,只得同意。
    林初月翻身下了牛车,迈着碎步往前面队伍走去。
    她就沿着队伍向前走,不时的还能听见插在其中人群的议论。
    “今天是怎么了?还是头一回见咱们于安城门堵得这样厉害。”
    “听说是查人呢,前阵子不是说从北面来了流匪吗?”
    “啧啧啧,还真当是流匪呢,明明就是……”
    “小声点!”有人打断了这位接下来要说的话。
    “你不怕被人听见说你散布谣言把你关进大牢啊,真是不要命了。”
    议论声此起彼伏,但这几句却悄然传入了林初月耳中。
    流匪?哪来的流匪?她努力回想原书的剧情,可她完全不曾记得书中有说过于安城有过流匪。
    难道是张家村?
    林初月对于书中剧情印象深刻的是后来傅彦在朝堂之中,斗败奸臣邵砚山的情节,关于邵砚山幼时的经历,书中描写的也不多,只说他出生穷山恶水。
    书到用时方恨少,早知道当初她就仔细研读这本书了,也不至于对现在的局势一概不知。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走到了队伍的前列。
    守城的卫兵瞪她一眼:“要过城门去后面排队。”
    这么一下,在队伍前面的人目光都集中在了林初月身上,察觉到这么多人在看自己,林初月颇有些不好意思,她尴尬地笑了笑,随后转身往村长夫人那儿去。
    她向村长夫人解释了,为何今城门通行监管如此严格,村长夫人闻言幽幽地叹了口气。
    “我们这边地处北境,虽说与边塞有些距离,但偶尔确实会有泛乱的流匪,这不稀奇,许是这安定的日子已经过了太久,突然又生流匪,怕闹得太过慌乱吧。”
    林初月在这张家村待了足有四年,期间也听过北境那边的事,只是自从五年前镇国将军驻守北境之后,那边几乎已经不生事端,算得上是一派祥和。日子一长,大家几乎都快要忘了,之前这地带是会常有流匪犯乱的。
    收回心思,村长夫人对着林初月开口:“既是这样,我们便等上一等吧。”
    林初月点头应下。
    这次城门通行查验颇为严格,一列长队,等轮到林初月她们的时候天色渐黑,幸得她们这一车光秃秃的,这次进城除了有刘掌柜给他们的那些材料,再没什么其他的东西,卫兵上下搜捡了会儿就放她们过了城门口。
    回程要比村长夫人原本料想的时间晚上许多,没有办法,村长夫人只能下手加快驭车,但牛车本就不以速度称著,很难快得起来,最多也就是比之前稍快上一些。
    牛车与主干道渐行渐远,随行的车也越来越少。再过些时候,路上已只剩零星几辆。
    天色漆黑,都快要看不见前方的路,林初月朝四周打量,好像离到张家村还差几里地。
    夜风呼啸,刮起一阵战栗。原本就是已经入冬的天气,还这样晚,更增寒凉,林初月瑟缩着身体,把自己的头埋在新作的围脖里。
    “这天可真冷。”即便身上加了厚实的披风,村长夫人也忍不住感慨。
    “是啊。”林初月跟着附和。
    关键这可不只是冷,他们如今经过一片山林,周围几乎一点光亮都没有,偶尔林间还传来几啼鸣,孤戾凄冷,听着就让人胆寒。
    要不是身边还有个村长夫人,林初月都要控制不住的颤栗。
    可不知怎的,林初月心里觉得不安,路况随着牛车的前进而一点点变化,她心里越发忐忑。
    忽而后方的林间传来一声凄厉的鸟鸣,把正在驭车的村长夫人和林初月都吓了一大跳,惊魂未定之际,林间突然咻的窜出一个黑色身影,横刀立于两人面前。
    来人一身黑衣,黑布裹脸只露一双眼睛,银色的刀身泛着阵阵寒光,让人不寒而栗。
    “停车。”
    简单的两个字却让人心悸,刀尖就在眼前,村长夫人赶紧颤抖着勒住缰绳。
    林初月压制着内心的害怕,侧目望向黑衣人。他身材高大,寒冷冬日却只着一身短打,双目凌厉,与他视线相交之际,林初月只觉得像是一道寒芒刺向了自己,让她忍不住瑟缩。
    “你……你是何人究竟要怎样?”村长夫人强装镇定,手在身后悄悄的握住了林初月,示意她不要慌张。
    林初月回握了一下村长夫人,两人在暗处交递。
    “少问废话,身上的财物立刻交出来,不然……”
    那黑衣人没说话,只是持刀在虚空处划了一圈,一缕碎发掉落,隐没在夜色中,刀尖险些划到林初月的脸侧。
    这,可不是在开玩笑。
    第30章 不平静的夜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好, 我们答应你,但你不能伤害我们。”村长夫人挡在林初月前面,率先开口。
    黑衣男子哂笑:“哪来那么多废话, 交出来就是。”
    他将刀尖往前一寸, 直接抵上了村长夫人的脖颈,刀片的冰凉透过衣领传向皮肤, 村长夫人下意识往后退了一些, 却不想那刀直直跟上去, 没入的衣领之中,险些刮进肉里。
    林初月呼吸一窒,想要伸手去推开那把刀, 却被村长夫人用力按住,动弹不得。
    “再废话一句, 可就不只是这样。”
    强忍着情绪,林初月翻出自己的钱袋。
    今日出来因着没打算在于安城里采购,她并没有带多少钱,若不是昨个邵全德给了她些钱, 她钱袋里加起来可能还不到一两银子。
    还未把钱袋拿起,那人刀尖再次落下, 挑走了林初月手上的钱袋。
    而后,刀刃贴上了林初月的脖颈。
    村长夫人眼急,直瞪着那人:“她已经交了钱,你为何还……”
    “你的也拿出来。”
    村长夫人咬牙切齿, 拿出自己的钱袋。
    村长夫人把钱带递过去:“你把刀收回去。”
    黑衣人伸手把两个钱袋揣进怀里, 但架在林初月脖子上的刀却未曾收回。
    “你既然已经收了钱,为什么还不放过我们?”
    那人没有回应,握着刀柄的手, 微微一转,贴上了林初月的脸颊。刀身冰凉,恐惧加寒意,冻得林初月微微发抖,她双手攥成拳,仰着头,尽力压下心中的焦躁。
    不自觉,她呼吸开始急促起来。
    “别动啊,这刀可不长眼睛,不小心就要划破你这张漂亮的脸了。”黑衣人的语气平淡,似乎杀人对他来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
    村长夫人急的眼睛泛红:“你究竟想怎样?”
    “你走,她留下。”
    “你什么意思,我们都已经……”
    说话间,原本贴着林初月脸颊的刀尖划了一个弧度,在她下颚处没入,皮肉已经渗出了血珠,微微的刺痛反倒让林初月更加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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