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孟娬在房里逗了一会儿娇娇壮壮,不知不觉就窝在坐榻上睡着了。
    两只团子躺在摇摇床上,不哭也不闹,仿佛是怕吵醒他们娘似的。只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望着摇摇床上装饰的小玩具和小铃铛,时不时奶声奶气地吭哧两声,你挤挤我,我再挤挤你。
    他们娘斜倚着软枕,青丝堆在枕边,满室安然。
    等孟娬醒来时,揉了揉眉头,才发现自己居然睡着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她一睁开眼,便见自个身上搭着一张薄毯,牵着薄毯起身,又见摇摇床里的两只正眼神清澈明亮地巴望着她,还朝她伸出蜷得肉肉的小拳头。
    孟娬本想去抱抱他们俩,可刚走两步,发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她顿住脚,低头朝自己腰间看来。
    衣裙也还是上午她着的那身衣裙,腰间也还佩着一个香囊。
    可是香囊却好像不是她当着夏氏的面儿佩的那个香囊了。
    孟娬伸手把香囊掬在手心里观望了一阵,以为自己是没睡醒还是怎么的,这淡紫色的香囊之前不是被她给丢进火炉里烧了么,怎么又回到她身上了?
    她再细细一看,才确认这香囊并非她之前所绣的那只。
    因为上面没有她绣得十分难看的草锥子。
    “烟儿烟儿。”
    烟儿在门外守着,听到孟娬唤她,听起来似乎还挺着急,连忙推门进来,问道:“王妃怎么了?”
    孟娬抬起头看她,眼神里的光亮仿佛也如两个孩子一般,似荷叶上滚动的盈盈水珠。
    她道:“方才我睡着了,谁来过?”
    烟儿理所当然道:“当然是王爷啊,他进屋了一趟,没一会儿就又出去了,王妃不知道吗?”
    孟娬知道理应是殷珩的,可眼下又听烟儿说了一遍,她眉眼间的神采顿如春梨秋棠一般明媚生姿。
    今日虽是休沐,可殷珩也没能整日闲在家里。
    下午他出去了一趟,宫里皇帝召见。
    今年朗国战败,到了年底,使臣带着岁贡已经在来京的路上。而黎国这些年与大殷国还算交好,每年也是在过年前后会派遣使臣来朝贺新岁,同时皇帝也会派遣自己朝中的使臣到他们国家去。
    可今年,黎国使臣刚一离开自己的国境,进入大殷国边境不久,就遭到了袭击,使得使臣队伍被冲散开了。
    这是影响到两国邦交的一件事,故殷珩从宫里出来,便指派了朝中一位武将,带着快骑前去接应,同时也让崇咸暗中调派了一队自己的人手,随机应变。
    崇咸跟着殷珩回到王府,进了家门后,正声禀道:“属下打探清楚了,此次黎国派遣来的使臣之首,是黎国的钦国侯商绪。此人骁勇善战,在黎国的地位相当于王爷之于大殷国,寻常袭杀应该奈何不了他。”
    “商侯,”殷珩缓声道,“难得亲自来一趟,需尽快把人找到,不可怠慢。”
    殷珩回到院里,烟儿和崇仪便很有眼见地退了下去。
    他几步走上屋檐外的台阶,还没来得及抬手推门,便先听见两只团子在屋子里发出的稚嫩又软糯的哼哼声。
    结果推开门一看,姐弟两个正在摇摇床里自得其乐地手舞足蹈,似乎想抻着小拳头去碰上方的铃铛。
    坐榻上已经没有孟娬的身影了,只留下旁边的一袭他出门前搭在她身上的毯子。
    她不在卧房里。
    姐弟两个看见殷珩回来,顿时嗷嗷得厉害一些,小身子扭得也欢实。
    殷珩净了手,才走到摇摇床边,那小柔拳头怎么也碰不到的铃铛,他信手轻轻一拂,便发出了轻盈而曼妙的铃声。
    逗得两只咧嘴咯咯笑。
    一只抻手还想去抓铃铛,一只抻手直接抓住了殷珩的袖子。
    殷珩微微挑眉,似也懂得他俩的意思,便再拂响了铃铛。
    两货高兴得笑个不停。
    殷珩站在摇摇床边,一身深色长袍,和着窗外溢进来的几缕日光,淬得他英长挺拔。
    他逗孩子的光景,毫不违和,反倒和谐安宁极了。
    随后他替两只把摇摇床轻轻荡了起来。
    这一荡,摇摇床自己能晃好一会儿。
    却在这轻细的摇曳声中,殷珩不及转身,忽而腰上一紧。
    身后蓦地有人抱住了他。
    她额头抵着他英挺的后背,勾着唇角,两人的身影久久依偎。
    他后背线条十分流畅,背脊骨有微微延伸往下的弧度,使得孟娬的呼吸正好洒落在他的脊骨窝里。
    殷珩眸色只细微地一滞,便缓缓晕染开一股温润笑意,嘴上一本正经道:“怎么?”
    孟娬笑了两声,道:“你说怎么。”
    殷珩道:“你不说我怎么知道是怎么。”
    孟娬清了清声音,道:“是这样,今天有人送了我一个香囊。”
    殷珩:“然后呢。”
    她笑道:“也不知道是谁送的,你说是不是因为当面送给我他会不好意思啊,所以就趁我睡着了,偷偷系在我腰上。”
    殷珩思忖道:“说不定他只是忙,没时间当面送给你呢。”
    孟娬点点头,故作恍然道:“对哦,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你说他这么忙,都没时间当面送给我,怎么有时间偷偷做香囊呢?”
    殷珩:“……”
    孟娬喜滋滋道:“啧啧,不知道忙里偷闲、挑灯熬夜地做了多久,你说他除了是暗恋我还能是因为什么呢?”
    殷珩窄了窄眼帘,一时没说话。
    孟娬还问道:“相公,你知道这人是谁吗?”
    话音儿一落,殷珩手捉住环在他腰上的手,侧身一带,便把她往后抵在了床柱子上。
    暖色的床帐随之轻晃,昳丽轻柔。
    孟娬脸上是明晃晃的笑意,清灔动人,她手撑着他的胸膛,道:“相公,好好说话就说话呀,动手动脚地作甚。君子动口不动手哦。”
    殷珩眯着眼,亦道:“君子动口不动手,甚好。”
    孟娬刚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了,然而晚了,只见面前的男人俯下头来,便噙住了她的唇瓣。
    她招架不住,总能被他攻破防守,唇齿纠缠。
    这还真特么是君子动口不动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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