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面色不佳,也不知是因为谁不佳,嘴上道:“都是十三皇儿乱踢球,撞到了太后的宫婢,宫婢又碰到了殷武王的人,险些把人从高台上推下去。这真要是掉下去了,怕就是一尸两命了。”
    太后听后,也是微愠,道:“十三素来贪玩,可到底也是进过学堂的了,怎么还如此不知轻重?”
    皇帝叹道:“朕也是如此训他,已经着他禁足思过了。”
    太后问:“那孟娬怎么样了?”
    皇帝道:“朕也还未可知,殷武王带着人就匆匆出宫了。稍后朕派人去问问。”
    “嗯,也好。”太后点点头,亦叹道:“原本今日叫那姑娘来,本是想好好劝劝她,她若明事理,待子嗣诞下,殷武王娶妃,也是件双喜临门的事。”
    她看了皇帝一眼,又问:“今日让皇帝不是召殷武王议事吗,他为何这么早就出来了?”
    这事儿太后是事先跟皇帝知会过的,让皇帝多拖延一阵子,也好让她好好劝说孟娬。
    这本来也是一件很平常的事儿。
    可结果殷武王还是半途赶来了。
    对此皇帝也表示无奈,道:“议事本议得好好的,可哪知老寿王会派人到朕御书房来传话,说是见过殷武王妃去太后宫里了,殷武王一听哪还留得住呢。”
    “哦?”太后诧异道,“老寿王今日怎的会在宫里?”
    皇帝道:“太学院的皇子公主们临期考核,朕前两日说起,待朕早朝议事完毕后,请寿王同朕一起去太学院帮忙考核,哪想也是阴差阳错,被他撞见了。”
    想也知道,寿王接了这份闲差,必然是会在早朝结束前就到宫里候着了。
    不然难道要皇帝来等他吗?
    太后喝了口茶,了然点头道:“原来如此,这也是巧合,没有办法的事。”
    最终,皇帝在太后这儿坐了一盏茶的工夫,就起身离去了。
    太后看着他的背影,脸色始终沉着,略有些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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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厢,到了王府,殷珩立马把孟娬抱出来,一进家门便往内院去,吩咐道:“去把老柴叫来。”
    大家见此情形都吓坏了,管家连忙哆嗦着去找人。
    嬷嬷们赶紧手忙脚乱地去烧热水。
    而夏氏自孟娬进宫以后更是片刻都没放下心过,眼下看到孟娬这般衣裙染红地回来,差点没站稳,若不是烟儿搀扶着,怕是直接瘫到了地上去。
    “阿娬……”夏氏一急就失声大哭起来,追着殷珩上来,迭声道,“阿娬你怎么样?娘就说你不能去,不能去,你怎么就是不听娘的话啊……”
    孟娬见不得她这么伤心,忙解释道:“我没事,没事,这都不是血呢。”
    崇仪也在后面解释道:“是王妃事先捣烂的花汁。”
    夏氏胡乱擦了把脸,道:“真的没事么?你们可不要骗我……”
    孟娬摆摆手道:“没事没事,不然一会儿老柴来看看就知道了。”
    她心里不住唏嘘,坏人没吓到,连番吓到了两个最亲的人。
    只不过今日在宫里折腾一番,孟娬虽不至于大出血,可也还是有些情况。
    她脸色有点苍白,在房里卧躺休息了一会儿,也没恢复得过来。
    殷珩握着她的手,手心里凉津津的。
    很快老柴就匆匆忙忙地过来了,也顾不得平时的礼仪了,二话不说过来就拿过孟娬的手腕替她把脉。
    把了片刻,房里的沉默格外磨人。
    殷珩沉声问:“怎么样?”
    老柴吁了一口气,本是蹲在榻边诊脉的,眼下浑身一松,就不讲究地一屁股坐在了脚踏上,道:“还好还好。孩子还在,只是动了胎气。老胡与我说王妃出了很多血,可真是把我吓惨了。”
    他这才仔细看了一眼孟娬裙子上的红,呔了一声,又道:“这个老胡,真是老眼昏花了,这哪会是血,一点血腥味都没有,分明还带着一股花香嘛!谁会像他这么蠢,真是!”
    孟娬:“……”
    还有谁会像?他旁边的王爷看起来像不像?
    殷珩盯着他,道:“很蠢吗?”
    老柴正欲说话,孟娬忙义正言辞道:“乱说,这也是关心则乱,怎么会是蠢!”
    老柴怎么能反驳王妃呢,所以点头道:“是是是,王妃说的是!”
    随后他给开了安胎药稳固胎气,又严肃道:“到生产前,可再不能动胎气了,这次是幸运,要是再有下次,还要早产都说不定。”
    烟儿连忙拿着方子就去煎药,只是一到门口,就被一直守在门外的崇仪拦下了。
    崇仪拿过药方道:“交给我去煎,你看着点她。”
    烟儿都来不及回答,就看着崇仪利落地转身去了。
    那背影看起来也莫名有点萧索和沉闷。
    烟儿虽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想来今日在宫里她也没少折腾,也没喘口气。
    可想劝又不知该从何劝。
    眼下崇仪也一点没耽搁,动作很快就转过廊角,去煎药了。
    老柴收拾了下药箱,就听殷珩道:“还有外伤需得处理一下。”
    孟娬也大方地捞起衣袖把伤处露给他看。
    夏氏也在屋里陪着她,一见状又是唏嘘抹泪,心疼得不得了。
    夏氏不由泪眼婆娑地说道:“殷珩,阿娬是你的妻子,她今日这样,你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你说过要护着她,怎么能任由她受这等罪?她怀着你的孩子,要是稍有不慎……”
    夏氏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老柴偷偷看了看自家王爷,一时也不好插嘴说话,只默默地配着外敷药。
    一直以来,有谁敢教训他们王爷啊。这岳母夫人胆子算是很大的了。
    但据老柴看来,王爷的反应,亦是千载难逢的难得。
    殷珩没有辩解,只沉默地听着。
    便是夏氏这会儿要打他骂他,他也决计不会吭一下声。
    殷珩道:“是我的错。”
    夏氏还想再说,可看见孟娬正巴巴儿地看着她,舍不得她再说殷珩呢。
    夏氏又好气又心软道:“你看什么看,我才说他两句你就舍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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