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出去的时候,脸色煞白,刚一走出大牢,就倒了下去。最后还是被随从给抬回去的。
    旭明宥解了药效,人才慢慢地冷静了下来,看着牢里枯草上那被他弄出来的孟蒹葭的点点血迹,脸色十分晦暗可怕。
    他是被人设计了。这辈子还从没设计到如此狼狈不堪过。
    左承锦虽然关押了他,但是并没有严禁他与自己的人沟通,所以还是留了一线。
    随从弄走孟蒹葭后,又来请示旭明宥,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旭明宥道:“去找到街口的那个女人。”
    随从这才想起那个恰好出现在街口的女人来。如果她是受人指使的话,就能让这件事真相大白了。
    可之前所有人包括随从都认为那只是一个被半路拦下的无辜女人,官差并没有把她也一起抓起来,不管是出于害怕还是有损自己的名声,她早就消失在人群里、无影无踪了。
    随从甚至连她长什么样子都没看清,这会儿要去找人,该从何处找起?
    两天后,衙门开堂审理此案。前来观审的百姓们将公堂外面围得是水泄不通。
    结果那名女子没有找到,但是随从却得旭明宥的授意,找来了一名醉春风的妓子上堂作证。
    反正也无人知道那名女子是何模样。醉春风的妓子便道街口出现的女子正是自己。
    妓子道,是因为旭明宥包下了她,她才按照旭明宥的吩咐,到附近的街口去等金主恩客。于是才有了后来她被带上马车侍奉旭明宥的那一幕。
    这样一来,就不存在旭明宥当街强抢民女一说了,而是你情我愿的交易关系。
    百姓们都觉得这戏可谓是一波三折。
    至于那个真正被旭明宥拦下的姑娘,要么做贼心虚要么顾及名声,也不会再主动站出来了。
    所以这可能是一场误会。纯属是官府抓错了人。
    风向突然这么一变,倘若有人指责官府不分青红皂白乱抓人,则官府就会处于不利的那一面。
    然而,左承锦大义凛然,当场在公堂上向旭明宥道歉赔罪,看起来没有一丝的难堪与不情愿,而后扬声道:“官府以惩奸除恶为己任,宁可抓错由本官亲自赔罪,也不可放过一奸一恶。不论是贫者还是富者,触犯律法,皆同等论处!”
    话音一落,赢得百姓鼓掌叫好,纷纷敬称知府一声“青天大老爷”。
    最后左承锦判处旭明宥无罪,释放其归家,此案就此落下帷幕。
    至此几天里,城里百姓们讨论得最热烈的,反而不是被冤枉的旭明宥了,而是惩恶扬善的知府大人。
    自新知府上任后,城里的治安确实得到了很大的改善,作奸犯科的人也大大减少了。
    旭沉芳到孟娬家来时,带了一只圆滚滚的西瓜,还带了一只颇具城里特色的烧鸡。
    烧鸡是刚出炉的,用荷叶包着,还留有余温,和荷叶的清香味。
    他把烧鸡交给夏氏,一会儿晚上呈在饭桌上吃。而猴不归一看见那西瓜,转头就去厨房里举了把菜刀出来,兴冲冲地手舞足蹈,着实开心的样子。
    夏氏见状还吓了一跳,道:“不归,不要玩刀,危险!”
    猴不归把刀捧到孟娬的手边去,叫她砍西瓜。孟娬刚要伸手去接,殷珩便在一旁道:“拿过来。”
    猴不归挠挠头,又捧到了殷珩手边去。
    这西瓜用井水镇过了,一刀剖下去,鲜甜的汁液溢了出来,瓜肉十分鲜红水润。
    不知不觉这吃瓜的时节已经将近尾声,等再过些日子,就没有西瓜吃了。
    因而孟娬珍惜每一次吃瓜的机会。
    猴不归也喜欢吃瓜,只不过它是只善良的猴子,平时虽然调皮,但夏氏对它非常好,它便时时惦记着夏氏。孟娬递给它一块中间部分很甜的瓜,它拿了西瓜第一时间也不往自己嘴里送,而是蹦蹦跳跳拿去给夏氏。
    旭沉芳挑眉看着它上蹿下跳的样子,道:“倒是个机灵的小东西。”
    夏氏笑着摸摸它的头,接下了它递来的西瓜。
    孟娬对它的习性了如指掌,等它送过去以后,便对猴不归招手道:“不归,过来吃。”
    这次猴不归露出馋相,一溜烟窜来孟娬身边,啃瓜啃得满嘴都是水。
    彼时,孟娬坐在回廊下的长椅上,一边吃瓜,一边听旭沉芳说说外面的最新八卦。
    旭明宥的事虽然闹得沸沸扬扬,但最终以一场误会终结,旭家的生意照常经营。虽然经历了这些风波,但旭家在城里的地位还不会就此大为动摇,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孟娬吐了一口西瓜籽,舔舔嘴,道:“这个旭明宥还是很会随机应变的。不过更精明的好像还是知府,能屈能伸,不可小瞧。”她放下瓜皮,起身又道,“总之,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还是蛮爽的。”
    随后孟娬进屋里把欠旭沉芳的二百五十两银票拿出来还给他。
    旭沉芳看了看手里的银票,神色懒懒,提不起多少兴趣。他看了看猴不归,想到了可以花钱的消遣,便悠懒地眯着黑眸道:“不归,你现在还卖艺么?要不你逗我笑一次,这五十两的银票我便给你一张。”
    猴不归挠挠头,还当真跑到旭沉芳面前去,搔首弄姿地逗他笑。
    旭沉芳躺在树下的躺椅上,清醇的笑声时不时回绕在屋檐下。
    旭沉芳果真,笑一回,便给猴不归一张银票。
    孟娬没好气道:“旭沉芳,你是有钱没处花吗你给它?”
    旭沉芳抬头笑看着孟娬,道:“对啊。我花钱找乐子,阿娬表妹不会连这也要管吧。”
    她知道,旭沉芳不求回报,他也不想让她分得这么清楚。可是没有办法,旭沉芳不像阿珩,是这个家里实实在在的一份子,他与她家的人再怎么亲近,将来也终归会有他自己的家。所以一开始,是有必要分得这么清楚的。
    现在孟娬把欠他的钱还给他,他又变相地通过猴不归给回来,孟娬不大赞同。
    遂孟娬便道:“你再这样,下次我肯定不会再欠你钱了。”
    旭沉芳闻言,将要给出的一张银票顿了顿。他叹了口气,又收了回来,道:“算了,我收着行了吧。”
    猴不归眼睁睁地看着那即将到手的一张银票要飞走了,它急得抓耳挠腮。逗人笑一笑它就能赚五十两,这可是它卖艺生涯的猴生巅峰啊,怎么能够说不给就不给了呢!
    旭沉芳遗憾道:“阿娬不准你卖艺给我,”他还恬不知耻地对猴不归伸手,“来,把你先前收的两张银票还给我。”
    孟娬道:“旭沉芳你要不要脸,它逗你笑过的你还要要回去,那它不是白忙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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