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奴才领命!马上就去。”
    李德全向康熙恭敬地行礼告退,直到出了乾清宫的门,他才敢大口喘气。
    他举起袖子,用力地擦掉额头上的冷汗,他的身上早已被冷汗湿透了里衣,在这寒冬时分,当真是让人感觉寒意透心。
    刚刚的情形真的是凶险极了,只要他说错了半句话,就当真性命不保了。
    还好他够机灵,把太子给抛出来了,以康熙对太子的复杂感情,他定然会被转移注意力,而顾不上处置他的。
    李德全最先去的就是毓庆宫,不但是因为太子的身份最为尊贵,而且康熙有一半以上的怒火都是因太子而起的,让康熙把怒火发泄到太子的身上,那他们这些底下伺候的人,就不会被无故迁怒了。
    不提那些皇子阿哥们接到皇帝召见的命令时,有何表现。
    最先被康熙召见的太子,此刻正怀着异常复杂的心情走进了乾清宫。
    一方面他为这个对自己宠爱有加的皇阿玛即将离世而悲伤不已,另一方面他又为康熙的离去,感觉到无比的欣喜。
    他的那些兄弟个个都羡慕他能成为太子,他们却不知道,他有时候多羡慕他们能做个普通的皇子。
    这太子之位哪里是容易坐的?简直像被人架在火上烤一般,他有时候甚至想过,他皇阿玛把他立为太子,不是因为疼爱他,而是恨极了他,才要把他弄成这么一个活靶子,让他天天被他那些兄弟陷害。
    走进乾清宫大门的时候,太子收起了脸上其他不合适的表情,表现出一副伤心悲痛的样子。
    他见康熙闭眼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以为康熙已经去了。
    太子直接扑到康熙的床前痛哭起来。
    “皇阿玛,儿臣不孝!儿臣来晚了!儿臣对不住您,竟然连您最后一面都没见上。”
    太子原本想法很多,可此刻当真见到康熙的尸身时,他的心中只留下了满满的悲伤和愧疚。
    这个到底是疼爱了自己几十年的皇阿玛,此刻他走了,他却连最后一面都没见上,连他的遗言都没听到。
    “儿臣不孝!儿臣对不起皇阿玛!儿臣猪狗不如!”
    太子心中内疚,他一边痛骂自己,一边举起手来,啪啪啪地扇自己耳光。
    如果不是他接到消息的时候有其他想法,光忙着调兵遣将去防备他那些兄弟了,他也许还能有机会赶得上见皇阿的最后一面,结果现在……
    说什么都晚了!
    康熙躺在床上装死,听到太子这悲痛欲绝的痛哭声,又听到他伤心自责地扇自己的耳光时,心中原本满满的怒气也都慢慢地消了。
    父子一场,能得到他这般真心实意地为他哭一场,这儿子总算是没白养了。
    都说天家无亲情,最是无情帝皇家,可康熙扪心自问,自己可绝对称不上是个无情之人。
    对发妻元后赫舍里氏,他是既敬又爱,而且因为对她的爱意和内疚,而把她用命换来的儿子早早就立为太子,并且宠爱万分。
    从襁褓中就抱到自己的身边,亲自养育教导,事事不假手于人,亲自把这个儿子教导成为文韬武略样样精通的英才,也算是对赫舍里氏有个交代了。
    都说儿大不由娘,其实又何尝由爹呢?
    这孩子长大了终究是会有自己的想法的,尤其是身在皇家又坐在太子这个敏感的位置上,他有这些想法,其实都不算是错。
    毕竟他虽然没有做过太子,但是也知道,太子的位置绝不易坐。
    他唯一不能原谅的事,他对他这个皇阿玛毫无父子之情。
    此刻知道太子有这份心就够了。
    康熙因为太子这份真心实意的内疚痛苦,而收起了废太子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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