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姬冽也没意识到今次的盛会是一大机遇,直到襄王世子出来挑衅,团灭了三百新科进士,姬冽才意识到立功的机遇来了。
    可恨他虽武学天赋惊人,偏生素厌舞文弄墨的勾当,与寻常文士尚且不能争锋,何况襄王世子。
    只得眼睁睁看着那位诗仙词圣横空出世,灭掉襄王世子,赚取好大声望。
    文斗虽然无份,经此一事,却叫他生出灵感。
    这才有了当众出言挑战众国之举,好借此机会扬名万国,顺带着为大越立下威风,变相实现录入秘卫的条件。
    哪知道他威名实在远播,又有陈观海从中作梗,竟将他这完美设想,才方出口,便即终结。
    大越天子正不耐烦无休止的纷争,便也从善如流,挥退了姬冽。
    整个贺寿,终于又回归到了正常的流程上来。
    文昌国使者献礼,乃蛮国使者献礼,秋水国使者献礼,多佛国使者献礼……
    一连串的献礼走马灯花一般地过着,一切似乎如常。
    许易显罢风头,却不退回原班次,朝左侧班列站去,隔了两张条案,正是三皇子所在。
    退回班列后,他直挺挺立着,两位小黄门几次来请他落座,皆被他以公务在身推辞了,双目似睁似闭,貌似漫不经心,实则心如霹雳,神如惊雷,感知牢牢锁定场间数人。
    其中便有那挤进人群,尔后又回归原座的九如。
    “天佛国使者献礼!”
    伴随着红衣太监的一声尖锐呼啸,九如作为最后一名使节,终于踏上前来,躬身冲天子亦礼,从袖中取出礼单,玉音清澈,念了足足半盏茶的功夫,仍不停歇。
    周遭顿起窃窃。
    “天佛国的贺礼可够重的。”
    “那是,天佛国正和乃蛮国交战,不见适才九如禅师怒气冲冲奔到那群蛮子中间怒声呵斥去了,这一遭定是来请我大越主持公道的,不厚给礼物怎么能行。”
    “是这个道理,我大越和天佛,乃蛮国土成三足鼎力,天佛国有难,自要求到我大越来,嘿嘿,怪不得这群秃驴没了往日的骄狂。”
    “…………”
    许易听在耳中,心头狂震,但因适才他虽和襄王世子周旋,心思却分出一大半盯在场中数处。
    九如动时,他几乎全身关注随九如而动,九如探到乃蛮人身侧,面作狂怒,声作激昂,却叫感知全数放出的许易,催动截音术,精准地捕捉到了九如的传音。
    传音入耳,他简直震撼莫名,那九如却是在和乃蛮国使者红袍秃顶老者交流,双方剧烈争执过后,一颗圆球被九如隐在袖中,交给了秃顶老者。
    那圆球隐在九如袖中,许易并不知是何物,只凭感知探测出了形状,可听九如和红袍秃顶使者的争执,却知晓了乃是对付自己的利器。
    他实在想不透,自己有何把柄落在九如手中。
    只此一事,也便罢了,他既侦知了危险,自然会有防备。
    只是陡然听到这周遭的嘈切,他猛地意识到不对味儿。
    天佛国和乃蛮国若正在交战,当属敌对关系,那九如寻那乃蛮国的秃顶老者作何?
    更何况明着争执,暗中却传音协商,这哪里是敌对国的关系。
    而若天佛国和乃蛮国并非交战国,那天佛国此次进献这般厚礼作何,九如寻夏子陌进献与大越天子作何?
    恐怕绝非是使夏子陌讨好大越天子,换取大越对天佛国的支持,而是另有远谋。
    以许易的才智,已大略猜到九如的险恶用心,若果如此,夏子陌的情势恐怕以微弱累卵。
    将夏子陌救出宫中,刻不容缓,否则,必有不测。
    就在许易怔怔出神之际,却听九如道,“……外臣还有一礼,还请陛下宣鄙国使女觐见。”
    大越天子很满意天佛国的厚礼,又听九如要求使女觐见,知晓此女必定是天佛国进献的美人,九如敢在此时要求此女上场,此女必定有惊人的美貌。
    一生性好渔色,猎艳不止的大越天子陡然来了精神,高声应允。
    一道道宣旨声,随着宦官队伍的宣和,层层叠叠荡得远去。
    不多时,两队二十四波天佛国美女捧着一个晶莹如玉的圆球步入皇场正中,伴随着清扬的旋律,一众身着紧身衣裙,身姿妖娆的天佛国美女,围着那半人高的晶莹玉球,和着旋律,舞动起来。
    众美女皆天佛国中一时之选的美人,紧身衣裙衬托出优美健康的身姿,动感舞动之下,立时吸引了所有的视线,王座之上的大越天子更是聚精会神,本就略带浮肿的眼睛,鼓如鱼泡。
    忽地,悠扬的旋律陡然拔高,那晶莹玉球骤然裂开,一只纤纤玉足,当先自玉球中探了出来。
    不着鞋袜的纤足,洁白如玉,勾勒神魔才能绘出的动人曲线,仿佛那不是人族,而是踏进人心口的一道虹桥。
    刹那之间,所有人都从心底升起无边的美好来。
    大越天子甚至激动得离开了王座,行下玉阶来。
    俄顷,伴随着玉足踏出,晶莹玉球中的那人,终于显出了全貌。
    霎时间,满场的抽气之声汇聚如潮,不须她舞动,所有人都以为见到了最惊世的风景。
    便连素来对女人不假以颜色的姬冽也站起身来,喃喃道,“真人又胜过光影百倍,上天怎会造出如此绝世精灵。”
    唯独许易没生出惊艳,胸口反似针扎一般的腾空,他纵有无上智慧,盖世神功,却还教玉人落得此般田地。
    人力有时穷,人力有时穷啊……
    话至此处,从玉球中破出的自是夏子陌无疑。
    夏子陌并不随着悠扬的旋律舞动,只大大方方在一众舞女的妖娆舞姿中穿梭,惊世的美貌便轻易融化了所有的物象与意象,光与影,声与乐,都在这惊世的美貌中化作虚无。
    旋律渐渐停止,一众舞女缓缓退场,一身女裙的夏子陌落落大方立于皇场正中,玉颜轻展,含笑注视着缓步行来的大越天子,剪剪双瞳中,盈盈秋水似要流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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