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伯民尽管知道王路这段时间喜怒不定,对亲近的人连下辣手,可还是忍不住劝道:“王队长,这样子不行啊,你看……”他的话突然一顿,眼角瞄到远处有什么东西一闪,那是玻璃的闪光。
    王伯民虽然是特种作战处几名战士中本领最不济的,但好歹也受到了刘洋的严格训练,他的脑海中电光火石只一闪,就知道是远处有狙击手在瞄准这里,飞起一脚把王路踢到在地。
    几乎就是王路倒地同时,扑一声响,一枚高速飞行的子弹击中了因为踢王路而失去平衡,身子代替王路留在了原位的王伯民肩膀上,王伯民只来得及吼出半声“狙击手”,就重重摔倒在地。
    呯,直到这时,枪声才传来。
    王路身边的武装部队员们在一怔后,长久训练的本能立刻反应过来,有人吼道:“迫击炮!快,用迫击炮压制狙击手!”“注意!有人类幸存者加入了丧尸一方!小心警戒!”
    正在崖山众人乱成一团时,一声熟悉的尖啸声传来,咚一声,一枚迫击炮弹在崖山如蚁群一样乱糟糟的人群中炸开,血肉横飞,惨叫连连!
    开炮了,可惜,开炮的并不是崖山一方的迫击炮,而是敌人的!敌人,居然也有炮!
    其实,并不仅仅有炮,随着那狙击枪声响起,公路两边的楼房窗口,伸出了长短不一的枪支,子弹泼雨一样,向猬集在鄞州大道上的崖山众人打了过来。听那密集的枪声,甚至有高射机枪的声音!
    崖山大军受到这猝不及防的一击,顿时乱成一团,有人匆忙举枪向楼房还击,还有人乱骂着:“迫击炮弹呢?炮弹在哪里?妈的,没有炮弹光用炮有个屁用啊!”围在迫击炮旁的炮组人员正在乱找炮弹箱,一梭子高射机枪子弹射过来,顿时将他们当场腰斩,炮手的残肢倒在迫击炮上,内脏和鲜血糊了一炮管。
    其实,公路两旁楼顶上的火力并不密集,如果封海齐在场的话,光听枪声,就能辨别出那只是支数十人的小分队,崖山足足有近万人,根本不必如此惊慌,只要守好外围,不让丧尸突破,再抽调一支以狙击手为核心的精干队伍,在远程火力的配合下,很快就能将对方骚扰性的进攻给压制下去。
    可是,现在崖山武装部最得力的人手全都被王路关进了龙王庙,效能办的智尸们也被留在了崖山,裘韦琴、李波等人成了缩头乌龟,唯一尽心尽责管理着队伍的王伯民又为了救王路而被狙击手击倒,一时间,崖山大军居然陷入了群龙无首的地步。
    安置在楼顶上的敌方迫击炮组不断地在轰响,其实根本没有精度,打炮的雅戈尔动物园里的农民和医生们,虽然接受了一定的军事训练,可并不熟练,只管把炮弹不断地打出去,反正崖山队伍在鄞州大道上占了长长一大段,炮弹只要打出去,总能炸着几个倒霉蛋。
    原本迫击炮的攻击是颇有讲究的,重点是压制敌人的重火力点、集结人群、狙击手或者指挥官,动物园众人的炮可以说是打得乱七八糟,毫无效率。可却没想到,正是这乱轰一气的迫击炮,反而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原本被武装部保护在中心的老人孩子和女人,被这迫击炮一炸,顿时炸了营,炮弹没炸死几个人,乱挤乱踩反而踩踏伤亡了百来个人,乱跑乱嚷的人群,甚至影响到了外围的武装部人员。
    一名武装部队员正在阻拦冲上来的丧尸,他刚刚打空了一个弹匣,一摸身上,却没子弹了,他大吼着:“子弹!谁有多余的子弹!”一个弹匣扔了过来。
    那名武装部队员接过弹匣,正往枪膛上装,突然一股大力从背后传来,他一个踉跄,弹匣失手掉落在地,他扭头一看,却是几个满脸血迹的女人在乱挤,他怒道:“他妈的,没长眼睛啊,滚回去!”
    其中一个女人哭丧着脸道:“大哥,有个姐妹脖子上中弹了,快救人啊。”
    那名武装部队员一阵气急,卫生院的医生们,史凤凰被半软禁,只有钱正昂和茅丽随队出行,两人如今忙得四脚朝天,武装部好几个弟兄受伤都急救不过来,那中弹的女子,眼见着已经没气了,还抬着到处乱挤做什么?死了就死了呗,反正王路队长可以让她变智尸,活得不比普通人要好?
    那名武装部队员不耐烦地道:“走走走,找王路队长去。”说着,回过身来,俯下身去捡落在地上的弹匣,在众人的腿间摸了两把没摸着,干脆半蹲下来伸长了胳膊,终于指尖碰触着了冰冷的金属弹夹表面,他大喜,一把握住,就往回缩。
    然而,原本并不沉重的弹匣,突然好似被什么夹住了一样,动了一动,又卡住了,那名武装部队员一怔,正要再用力,突然手背上传来一阵剧痛,他大声惨叫着,有力夺回了手,手背上已经生生被撕咬下了一大块皮肉。
    紧接着,一只被弹片削断了腿的丧尸,拖着后半身,从护栏下的草丛里爬了过来,正是它抓住了弹匣,咬了那名武装部队员一口。
    原来因为受身后老弱们骚乱的影响,武装部的队员们火力出现了缺口,被少部分丧尸借着草丛的掩护,突破到了近旁。这样狡猾的战术,说明原本无组织的丧尸,已经得到了智尸的指挥!
    那名武装部的队员惨叫着,猛地拔出了腰间的砍刀,运了运气,大吼一声:“老子不当智尸!”一刀剁下去,将被丧尸咬了的手掌,生生齐腕剁了下来。旁边早有战友冲上来,打死了那只依然在地上爬的残疾丧尸,取出绷带帮战友包扎起伤口来,一边埋怨道:“你这蠢货,找王路队长把你变成智尸有什么不好,非要当个残废。”
    那自残肢体的武装部队员惨笑道:“变成智尸,如果也像王路队长那样,连老婆儿子都能下手灭了,这样没心没肺的智尸,老子可不想当,老子,是堂堂正正的人!”说着,强撑着用单臂夹起枪支,正要继续向路基下的丧尸开火,一枚狙击枪子弹飞过来,正中他的额头,那队员一声没出,扑倒在地。
    正在向崖山众人猛烈开火的楼房内,沐原一边给狙击枪上膛一边嘟囔道:“干,只是打死了一个小杂鱼,泥巴种王路躲得倒是快,刚才第一枪没打死他,现在连影子都找不到了。”他扭过头来,对坐在一边抽烟的郑奋道:“你小子倒悠闲,怎么只开了一枪就抽手不干了?老子缺了一只手,只好捡那些杂鱼打靶子,赶紧的,过来找泥巴种王路,干掉他才是正事儿。”
    郑奋吐了个烟圈:“老子不打自己人。”
    沐原一怔:“什么自己人?你刚才还不是向泥巴种王路开枪了?现在倒来说什么自己人不自己人。”
    郑奋简短地道:“我只杀王路。”
    沐原冷笑一声:“泥巴种王路死了,在我主人指挥丧尸攻击下,这些崖山人一样是个死。你的手,一样不干净。”
    郑奋瞟了沐原一眼:“你为什么这样恨王路和崖山?”
    沐原举起了自己的假肢:“这就是王路干的,当时我在崖山还有几个兄弟,却没有一个为我说话。他们全都死了,老子才快活呢。”
    郑奋眯了眯眼:“你做了什么事,让王路断了你一只手?”
    沐原恨道:“老子也只不过是想夺他的江山,玩他的老婆,杀他的儿子罢了,这世道,谁不是这样干的?强者为尊,认赌服输。可那王路把老子抓了后,拿老子做生化病毒的人体试验,当真是让我生不如死。这一次,老子一定要杀了他!”
    郑奋将烟头弹到了地上:“你到现在也已经打死好几个人了,还没有出这口气吗?”
    沐原狞笑道:“杀这嘛点子人怎么够,王德承还没死,蔡春雷还没死,泥巴种王路也没死,我要杀的人多着呢。”说着,瞄准外面又开了一枪,嚷道:“又打死一个倒霉蛋。”
    郑奋一击王路不中后,就收了手,他不想再去杀曾经的崖山的同事,可是他不杀,沐原和动物园的韩大军等人却干得热火朝天,听着枪炮声,和楼下鄞州大道传来的阵阵惨叫声,郑奋第一次怀疑,自己所谓的复仇,究竟有没能意义。
    鄞州大道上,借着一辆集装箱货车,一场战场手术正在进行,钱正昂一迭声催着:“快,快,血浆,我需要更多的血浆!”茅丽道:“已经找到血型匹配者,正在抽血。”
    集装箱地板上,朱亚珍握着王伯民的手,流如雨下:“老公,你一定要撑住啊,我等会儿就去找王路队长,如果实在不行,让他把你变成智尸。”
    王伯民微微摇了摇头:“别,我、我不想当智尸。”
    朱亚珍哽咽着道:“别说傻话,无论你是变成智尸还是丧尸,我一辈子和你在一起。”
    王伯民强撑着摇了摇头:“不,如果……我变成王路队长那样的智尸,六亲不认,连你都会伤害,还不如死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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