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路高傲地站在客厅中央,用眼角斜睨众人--对了,这才对了,惊恐、害怕、畏惧、不甘、怯弱……面对着这样的神情,真是,太爽了!从今以后,自己面对的,只有命令和服从。我已经受够了載着虚伪的假面具生活,这些永远不知足的旧人类,他们永远生活在旧的时代,企图用已经沦丧的道德规范来制约自己。他们却不想想,他们的数量在这生化末世是如此微不足道,如果不是自己的异能庇护着他们,他们早就成了丧尸智尸的腹中之食,只要最广大的丧尸智尸服从自己效忠自己,这10%的旧人类,就是专政的对象!
    服从我,跪下你们的膝盖,我还能让你们屈辱地活着,要不然,就去死!
    谢亚国越众而出:“王路队长,我们无条件地执行你的命令,明天中午,不,明天上午11点前,全体崖山人员将整装待发,你的意志,就是我们的命令。”
    王路一一看向封海齐、周春雨、关新、裘韦琴、李波、陈老伯……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齐刷刷地道:“你的意志,就是我们的命令。”
    很好,非常好,你看多简单,从此,崖山上下只有一个声音,一个意志,一个领袖!
    在我之下,再无纷争,杂念,内耗,无论是旧人类、异能者、丧尸、智尸,完全的彻底的服从我,统一的思想,统一的行动,这才是真正的大同世界,这才是真正的完美,这才是进化的唯一真谛。
    谢亚国冲着陈薇点了点头,带着众干部,悄悄退出了王路家,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崖山众人又要整装备战了。
    王路扭过头,盯着地图上那个小小的点,狞笑着,在实现自己的天下大同之前,还有个小小的麻烦,一根、不,是两根微不足道的刺必须要拔去!
    当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威胁到自己的母子被两个多事的家伙给救走时,自己一直在用脑电波追踪着他们,即使在昏迷之中,这种来自本能的致命的吸引也没有中断,却没想到,这一对母子就在自己身边,在小小的雅戈尔动物园。
    不过,没关系,自己一举手,就能毁灭这对母子。
    是的,这母子的脑电波天生能克制自己,不是说儿子是天生的弑父者吗?那个孩子,绝不能让他出世!连他的母亲,都要立刻杀掉,绝不能有丝毫的拖延。
    在这场谋杀中,自己的脑电波是派不上多少用场了,甚至丧尸和智尸,都失去了作用,面对那个女人和孩子的脑电波,丧尸智尸就成了一群废物。
    不过,幸运的是,自己有人类幸存者,有崖山上下近万号人,杀过去,就算是伤亡殆尽,只要杀了那个女人和孩子,自己依然是胜利者。在这片大陆上,人类幸存者还有得是,这些如猪如羊一样的家伙,只要给口饭吃,就能招来一大批。
    很快,只要等到明天,她和她的孩子就都死了!哈哈--哈哈--可是,等等,那孩子,不也是我的孩子吗?
    天哪,我在干什么?我居然要杀冯臻臻和我的孩子?!见鬼,我一定是疯了!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蠢货,那个女人和孩子是你最大的威胁,尤其是孩子,他天生是你的克星,他比你更强大,也更完美,如果现在不杀他,等他出生成年后,你就成了被淘汰者。自以为强大的你,会如同恐龙一样消无声息的灭绝。
    不,胡说!我不能杀我的女人和孩子,就象我绝不会伤害陈薇和王比安一样!
    不对,除了你自己,所有的其他人,都是不足轻重,随时可以牺牲的!
    放屁!放屁!放屁!
    王路站在地图前,两只眼珠子疯狂的转动着,脑海里的思绪如惊涛怒浪,激烈的交织着。
    他突然自言自语道:“不管是谁,只要有可能威胁到我,都该死,都该死!喔,对了,其实在崖山,也有几只小小的臭虫,老是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搞东搞西,早就该清理一下了。”
    王路突然问谢玲:“把李咏、丁伟、赵科叫来。”
    谢玲虽然有些诧异,但还是依言叫来了李咏等智尸。
    王路把李咏等智尸带到书房,直截了当地命令道:“把封海齐、关新、谢亚国、刘洋、吴平、汪灏还有史凤凰--不,史凤凰算了,一个娘们,我需要一个真正的医生--把他们都抓起来,然后……”王路突然顿住了,一个“杀”字含在口里,怎么也吐不出来。
    该死,这些蝼蚁一样的家伙,死了就死了吧,可是不知为何,在他心里一直有个声音挣扎着--不能杀人,不能杀封海齐他们!
    李咏等智尸等了半天不见王路有新的吩咐,便问道:“王路队长,把封海齐等人抓起来后怎么办?”
    王路瞪了一眼,粗鲁地道:“关起来再说,快去!快去!听着,从现在起,你们只听从我的命令,任何其他人的命令从今夜起全部作废。”
    李咏应了声“是”,匆匆下了楼。
    王路再次回到楼下,面对着标着雅戈尔动物园的地图沉思着,陈薇和谢玲、王比安、陈琼都发觉了王路的异常,却不知道,他把李咏等人叫来暗中又在搞什么鬼。但是,显然不是什么好事。
    陈薇强笑着上前握住王路冰冷的手道:“王路,我觉得攻打动物园的事儿是不是太急了点?你刚刚从昏迷中醒来,好好休息几天,再处理这事儿也来得及啊。实在等不及,你派老封和周春雨等着队伍去就是,有效能办、特种部队从旁协助,有什么大事办不了?”
    王路依然盯着地图,不耐烦地道:“你不懂,这事必须我亲自出马,因为我要亲眼看着她死。”
    陈薇和谢玲面面相觑--王路嘴里的“他”究竟是谁,为什么好象王路和他有深仇大恨一样,非致他于死命不可呢?崖山发展到今日,虽然也没少打打杀杀,但也没和什么外部势力结下什么你死我活不死不休的大仇啊。墙头镇潜艇基地的伏击者算是一股与崖山做对的势力,但他们刚受到重创,而且地理位置也不对,一个在墙头,一个却是在东钱湖。
    陈薇还想再劝劝王路,王路突然扭过头来,死死盯着她:“怎么?连你也要违抗我?”
    陈薇的心一颤--王路的眼神好陌生,好冷漠,看着自己时,毫无焦点,就象是在看什么死物一样。他,他怎么变得如此可怕--不好,难道是他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异变了?王路他这是要彻底的智尸化了吗?不,甚至是比智尸更可怕的变异吗?
    王路露出了牙齿,狰狞的脸色如同一头噬人的野兽:“谁敢违抗我?!谁敢阻挠我?!不从我者,杀!连你也不例……”
    哗啷啷一声响,王路突然重重扑倒在地,躺在地上,后脑勺流着一股殷红的血液--在他身后,陈琼惨白着脸,手里举着一只砸碎的陶瓷茶壶,因为用力过猛,她自己的手也被碎瓷片给割碎了,鲜血一滴滴地掉到地板上。
    陈琼居然用一只茶壶砸昏了王路!
    陈琼似乎用完了全身的力气,摇摇欲坠,王比安抢上前去,将她扶住:“妹妹,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用茶壶砸爸爸?”
    陈琼软软地靠在王比安的胳膊里,喘着粗气道:“那不是我们的爸爸,我、我刚才通过脑电波感应到,爸爸他、他已经不是原来的他了,他的脑电波变得好可怕,就象那些丧尸一样,要吞噬一切,毁灭一切。我不能让他再这样变异下去,所以我砸昏了他。”
    陈琼扭头对陈薇道:“对不起,妈妈,我只能用这样的办法来救爸爸,我的直觉告诉我,爸爸要是再这样下去,他、他就救不回来了!”
    陈薇搂住了含着泪花的陈琼:“孩子,你做得对,刚才的王路,并不是你的爸爸,也不是我的老公,他变得太可怕了,已经、已经面目全非了。”
    谢玲蹲下身拭了拭王路的呼吸:“哥没事,只是昏迷了,姐,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陈薇惨然一笑:“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她顿了顿:“谢玲,你去卫生院弄些能让人睡眠的药来,让王路好好睡一觉,长长的睡一觉。对外就说王路突然想休息一阵儿,有什么公事,都让你爸爸谢亚国处理。”
    正当王路被自己的家人在家中发起“叛变”时,在武装部,封海齐和谢亚国、周春雨、关新正在商量。
    封海齐面惹死灰:“完了,一切都完了,王路最后终于还是走上了完全变异的道路,他将彻底变成一只智尸,视人类为猪狗,率性而为,视一切规则为粪土,不接受任何的桎梏,直到毁灭他自己和他身边所有的人。”
    谢亚国也是脸色惨白,他发现自己以前的一切谋划,在王路的绝对暴力面前,就是个屁,他强自镇定问封海齐:“封部长,你打算怎么办?我手里还掌握着一些力量,也许,我们可以再想想办法。”
    “办法?什么办法?”封海齐看着眼前这个名义上的崖山第二人“国丈”,苦笑一声:“你在崖山煞费苦心,又是改革体制,又是大搞个人崇拜,短短时间内,你和你的一帮人手里飞速掌握了实权,连我的武装部都被渗透进来,你现在居然问我该怎么办?”
    谢亚国咬着牙道:“封部长,你我都是成年人,见识过大风大浪,这种时候,又何必再说这些气话。没错,我是依靠王路掌握了不少权力,可这些权力,在王路真正的力量面前,完全不堪一击。我曾经以为,依靠我的同伴,能将王路抬到一个高高在上的位置,用权力迷醉他,就如同封神一般,只是将他当泥胎木塑一样尊敬。但真正面向民众的实权,依然掌握在我们普通人手里,通过全面恢复社会的经济文化政治体制,以崖山为核心,重新建立我们的国,属于普通幸存者的国。而王路,如同神一样,享受我们的‘香火’,同时用他的异能也就是神力,帮助我们抵挡丧尸智尸这些妖魔鬼怪的袭击。”
    封海齐点点头:“原来这就是你们封神计划的真正目的,和我原本猜想得差不多。只不过,你现在应该发现,自己错得有多厉害了吧?”
    谢亚国点了点头:“是的,我错了。封神计划最大的缺陷,就是依然将王路视为人,认为他拥有人性,可以利用人性的弱点来对付他。可是,现在我才认识到,王路他早就不是人了,他比智尸更强大,也更可怕,更没有人性。看看镇海口那丧尸智尸自相残杀地狱般的景象,在王路眼里,这世界上的所有生物都是蝼蚁,都是毫无价值的牺牲品。甚至我想,在此时王路的心中,连陈薇和王比安都是可以被抛弃的,他所追求的东西,已经不是我们以人类的视野可以理解的了。夏虫不可语冰,在王路眼里,我们这些人类幸存者,就是夏天的虫子,生命是如此短暂而又浅薄,他甚至都懒得看我们一眼,更不会顾惜我们的乞求之声。这才是真正的神,因为神灵,根本不会回应凡间的祈祷。”
    封海齐喃喃道:“不是人、不是人--小王他,不应该是这样啊,自从我和他相识以来,他有着各种各样的小毛病,但是,他本质上还是个朴实的好人,就算在末世里,因为权力而迷失了自己,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只要是个人,握有如此大的权力,谁能不迷失?换了我老头子坐在这个位置上,也比王路好不了多少。可他怎么就,不是人了呢?这一切,究竟是从何时开始的?”
    谢亚国苦笑道:“封部长,我们现在追究这些事情已经毫无意义了。我只想问你,你还有没有办法制约王路?要知道,以前王路虽然大搞独裁,可他毕竟还是个人,做的事情有条理可循,就算是做坏事恶事,我们也总能把握住他的思路,予以相应的解决。可现在,他已经不是人了,他的所作所为完全超出我们的理解之外。比如说这一次全民动员要打一处小智尸的据点,王路到底打着什么样的算盘我完全看不懂。当然,动物园的智尸团伙并不算什么,崖山人马一到,一鼓可下。可问题是,谁也不知道王路今后还会做出什么不按套路出牌的事来,在他眼里,我们只不过是最廉价的炮灰,到时候,我们在他的指挥棒下,连为何而死,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封海齐盯着谢亚国:“你想让我做什么?痛痛快快说出来!”
    谢亚国连丝毫迟疑也没有:“杀王路,我们既然控制不了他,那就杀了他,在他把所有崖山人带入地狱以前!”
    旁边的周春雨悖然变色,甚至后退了几步,离封海齐、关新远了一点,似乎在防备他们两人突然出手对付自己。
    封海齐对周春雨这个老部下的一举一动看得清清楚楚,但他并没有动作,甚至稍稍抬了抬手,阻止了女婿关新的行动。
    他盯着谢亚国:“杀了王路?那效能办那些智尸怎么办?他们绝对忠诚于王路,王路一死,他们就会率领丧户对崖山上下进行全面的反扑和清洗。如今在崖山,智尸丧尸和人类混居在一起,智尸丧尸一失去控制,那就和生化危机刚刚暴发时一个样--全面的不受控制的屠杀和感染。而且,你认为我能动用什么力量来杀王路?武装部?你去看看现在武装部里有多少智尸?连你暗中掌控的特种作战处都有李咏和丁伟这两只丧尸盘踞着!”
    “我们俩现在在办公室里说的话,不知已经被多少耳聪目明的智尸听了个一清二楚,不用等到今天晚上,效能办就会出现一份我们两个密谋造反的报告!还有,你知道王路为什么至今迟迟没有将市区月湖基地纳入崖山吗?就是为了在手里保持另外一支独立于武装部的武力这支不输于武装部的力量,被牢牢控制在王桥王比信手里,而他们是王路绝对的忠狗,王比信可是管王路叫爸爸的!”
    封海齐最后看向了周春雨:“更何况,虽然你我已经看明白了王路潜在的巨大危害,但是这崖山上下很多人却依然盲目地信任着王路--不,应该是信任着王路的异能,王路的力量,认为只有跟随他,才能在生化世界里安全的活下来。不仅仅是他们自己,就连他们的妻子孩子等家人,都已经完全依附于王路生活着。他们同样忠诚于王路,同样反对你我这样的谋逆者。周春雨,我说得对不对?”
    周春雨的手放在手枪把柄上,咬着牙道:“老所长,你的想法太极端了,我恐怕难以认同,这和周子彦是不是被王路陈薇抚养毫无关系。我不管王路变异成了什么,但是,到现在为止,他所做的一切,都没有危及过崖山上下。就连刚刚结束的反倭奴侵略之战,最后拯救了我们的依然是王路,这一点,没有任何人能否认。你不能因为他有异能,因为他的身体在变异,而将他视为非人类进而认为他会对所有的人类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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