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海齐眼尖,指着木桩附近的一滩血迹道:“有人受伤了。不知是王路的,还是那个神秘人的?”
    周春雨蹲下身摸了摸草叶上的血迹道:“我看是那个神秘人的,封所长你看,这血迹呈抛物线形,分明是在运动过程中中枪的,而且前方还有些小血滴,说明中枪者依然在前行--王哥应该已经昏迷了,只有神秘人还在奔跑。”
    封海齐道:“也不知道这人是谁,中了枪也不抛弃王路,真是一条好汉!”
    周春雨道:“我已经让陈薇姐去调查了,很快就能找出不在岗位的人员,到时就明白救了王哥的人是谁了。”他提气沿着陡峭的山坡向下半滑半跑着:“咱们速度得更快点,入侵者是枪枪都要王哥的命啊。”
    封海齐和周春雨越跑越快,两人不约而同地想到,到现在都没有受到入侵者的拦截,再结合后山的滚滚浓烟,十有八九入侵者已经遁走了。
    周春雨听到背后传来一阵乱糟糟的奔跑声和喘气声,回头一看,却是王伯民带人追了上来,王伯民憨厚地道:“周副部长,我怀疑敌人已经跑路了,后山用不着搜索,直接去失火的地方吧。”周春雨瞟了眼左右两翼,王德承和沙林带的人马依然看不见身影,他皱了皱眉,沙林倒也算了,王德承怎么搞的,他也算是武装部的老人了,眼光还不如王伯民这样一个新人,哼,一定是听说入侵者全幅武装吓破了胆,磨磨蹭蹭不敢突前吧。妈的,孬种。
    周春雨脚下不停,冲着王伯民赞许地点点头:“跟紧我和封部长。”
    一行人很快赶到了失火处,却看到有数亩大小的林地正在闷燃,却原来,动力伞具着火后,油箱先后爆炸,将汽油炸得四下乱飞,引起了大大小小的火头。家园的二小队,只顾着抬着顾玮赶紧撤退,哪里有救火的半点心思,以至于火头越烧越大。
    幸运的是,如今正是6月,鄞江一带时不时会有一场雷阵雨,树林里比较潮湿,所以着火面积虽然大,但明火却不多,只有掩藏动力伞的那条沟,火势较大。
    封海齐和周春雨、王伯民等人因为着火点浓烟太大,一时靠近不了,封海齐用衣服掩着鼻子,绕着着火的山林走了一圈,很快发现了一条较明显的多人踩踏的痕迹。
    封海齐立刻招呼周春雨和王伯民:“快,先不要管火了,跟我追击敌人!”
    他顿了顿又道:“呼叫王德承、沙林立刻他妈的从林子里给老子滚出来,磨磨蹭蹭是小脚娘们吗?”
    封海齐自任崖山武装部长以来,从来不当众发火,但今天居然粗口连篇,显见是真的怒火攻心。
    王伯民为人实诚,心想着如果周春雨呼叫的话,搞不好王德承等人又要挨骂,忙道:“我这就叫他们来。”说着一边跟着封海齐、周春雨快步前跑,一边举起对讲机呼叫起来,一一叫通了王德承和沙林,他当然不会象封海齐一样骂娘,只是让两人立刻率人放弃警戒直扑着火点,还好心地叮嘱了一句:“一路过来没看到有敌人,你们尽量快一点啊。”
    等王德承和沙林满脸尴尬地带着队员赶来时,封海齐、周春雨、王伯民正站在山脚下的一片农田里,拧眉思索着什么。
    王德承不敢凑到封海齐面前,他虽然外表粗野,其实为人极机灵,要不然,也不至于当初把沐原给卖了,晓得自己因为行动慢,惹封海齐不快了。但他觉得有点委屈--这丛林搜索本就是一项高难度战术动作,以前封海齐训练众人时,再三强调宁肯牺牲速度也不要冒进,更是要长距离放出尖兵仔细搜索每一处。相比入侵者,大伙儿从训练到装备都处于劣势,如果不谨慎点,乱打乱冲,被敌人打个埋伏,搞不好就是全军覆没,那还怎么救王队长啊。
    王德瞟了眼紧挨着周春雨站着的王伯民,心里暗骂:“他妈的,倒是让这个傻小子愣头青冲在前面讨了两位部长的欢心。”王德承自认自己弃暗投明归顺崖山比王伯民资格要老,刚才王伯民用对讲机呼叫让他快一点带队赶过来,他心里就有点不舒服--他娘的,如果是周春雨指使我倒也罢了,什么时候轮得到王伯民你这后生小子了。
    王德承肚子里不爽,脸上却不动声色,反而还主动挨到王伯民身边,一幅毫无芥蒂样的悄声问道:“封部长他们怎么停下来了?”
    王伯民指了指脚边一片踩踢的痕迹道:“入侵者的踪迹到这儿有点乱,两位部长正在分析呢。”
    王德承看向王伯民所指方向,果然,长满了杂草的田野里,大片大片是踩踏的痕迹,原本长得大腿高的杂草和野花乱七八糟倒伏在地上,碎花乱叶断杆撒了一地,那断掉的花枝上,还流着青青的汁液,分明是前不久刚被弄断的。
    这时,封海齐和周春雨低声商量了一会儿,周春雨回头命令道:“全体队员分成两队,分别跟着封部长和我,搜索前进。”
    此时,大伙儿站在田里也看清了,四周都是空旷的农田,一眼望过去,并没有人迹,那群突如其来的入侵者,似乎真的已经撤离了。自己暂时是安全的。
    确认了自身生命的安全后,大多数队员都松了口气,做起事来也就更关注更有条理,很快,大伙儿在田野里找到了更多的踩踏痕迹,只不过有些痕迹很令人费解,明明草丛和小灌木上的枝叶折断的痕迹,可下面的枝干却没有倒伏,根部的松软泥土上也没有脚印,更离奇的是,土埂上有一处工棚被人为弄塌了,可四周湿软的泥地上,却连一个印迹都没有。仿佛那工棚是被什么东西临空而降弄坏的,然后破坏者又飞天而去。
    追寻着这些古怪的踪迹,大伙儿很快发现,自己是在兜圈子,在一片极大的旷野里兜圈子,当最后封海齐和周春雨带着两支队伍汇合时,这个猜想得到了确认。
    周春雨命令王伯民带着大家沿着这古怪的圈子向外扩展搜索,一边略带烦躁地问:“封所长,你看对方在搞什么名堂?为什么在这里花费了大量时间毫无意义兜圈子?”
    封海齐摇了摇头:“如果老俞头猜得没错对方是军人的话,他们绝对不会做任何无意义的事。依我看,他们一定是在追捕王路和救了他的那个人。”
    周春雨一砸拳:“可古怪就在这里,这个兜的圈子虽然大,但却在自动步枪射程范围内,他们只要一开枪,王哥和那个人就全都得死,除非……”
    封海齐接口道:“除非他们有什么原因一定要抓活的,才会这样费尽手脚兜圈子。”
    这是个好消息,也是个坏消息,好消息是如果对方想活捉王路,那他暂时没有性命之忧,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在双方已经结下生死大仇时,对方还不杀死王路,但多少算是个令人欣慰的消息,对后方的陈薇和谢玲多少有了交待。坏消息是,四周看不到入侵者的身影,十有八九他们已经活捉了王路而去,这要把王路给救回来,难度不是一般的高。
    说句没良心的实在话,王路要是死了,为他杀光入侵者报仇,也比玩虎口脱险要容易得多。
    就在这时,远远带着武装部队员们四散开去的王伯民突然呼喊起来:“封部长,周副部长,快来啊,我们找到一些东西!”
    所谓的东西,是件衣服,一件撕破的t恤。
    t恤被硬生生撕成了两半,王伯民发现时,它被扔在农田的一条水渠里,半沉半浮浸在水里。
    封海齐接过t恤,只略翻看了看,就脱口而出道:“这是王路队长的衣服。”
    的确是王路的,武装部的好几个队员也认了出来,大伙如今都在食堂吃饭,王路一大早进食堂时,穿的这一件衣服大伙儿都记得。
    周春雨又怒又急--他妈的,这是搞什么啊!王哥明摆着落入对方手里了,可入侵者为什么要脱他的衣服呢?
    封海齐沉声道:“继续搜索,看有没有别的衣物。”
    大伙儿哄然答应一声,仔细寻找起来,很快有更多的衣物被找到了,有在沟渠里的,有在粪缸里的,还有的是在树枝头找到的,不但有上衣,还有裤子、皮带、鞋子,更古怪的是,除了明显是王路的男式衣服,其中居然还有几件是女人的衣物。
    大伙儿互相对视着,隐隐猜到,这女式衣服,十有八九就是那个冒死救王路的不知名的崖山人员。
    她究竟是谁呢?一个女人,居然有这样大的胆量,在人数众多的入侵者中,在枪林弹雨中,居然敢于出手救王路。更令人吃惊的是,她居然还部分成功了--从崖山后山仓库一直将王路救到了这里,才被优势敌人给包围。
    这女人,不简单!
    崖山“武力值”较高的女性,也就是谢玲了,可就算是谢玲,也没能力做得像那个陌生的女性一样漂亮。要知道,从高压电网木桩处流下的血迹推测,那个女子还中弹受了伤。
    一个弱女子,背着濒临半死的王路,在一群武装到牙齿的现役军人手里,硬是奔逃了这样远的距离--咱们崖山,什么时候出了这样一个不爱红妆爱武装的奇女子了?
    封海齐想得则更深--在这崖山,除了陈薇和谢玲,又有哪个女人爱王路爱到甘于为他献出自己的生命?
    这时,王伯民又找到了一只女鞋,那女鞋掉落在一只半埋的粪缸里,沉到了缸底,要不是王伯民眼尖,发现粪缸外溅出了一些粪汁,还真发现不了它。
    封海齐也不怕脏,赤着手就接过了王伯民用树枝挑着的沾满了黄白之物的女鞋,翻来覆去看了半天,突然脸色一变:“这只鞋子我见过,是……”
    就在这时,周春雨的对讲机突然响了:“周春雨,我是陈薇,崖山的失踪人员找出来了,除了王路,就是冯臻臻。”
    冯臻臻,是冯臻臻!
    封海齐在心中轻叹一口气,自己怎么就忘了,在这崖山,除了陈薇和谢玲,果然还有一个女人是愿意为了王路献出生命的。他握紧了手里的女鞋,这傻姑娘,你甚至还从来没有公开表达过对王路的爱意,更与他没有肌肤之亲,你这样做,真是……傻啊。现在王路落入了入侵者手中,而你,也一定遭遇了难以启齿的惨事吧?
    王德承脑筋转得快--其实也不是他比别人聪明,只是类似的勾当他以前没少干--他脱口而出道:“他妈的,那些入侵的王八蛋,他们、他们一定是对冯臻臻下黑手了……妈的,妈的,他们在逃跑的路上,居然还有心思干这个!猪狗不如!猪狗不如!”
    王伯民还有些糊涂,他用胳膊肘轻轻撞了撞同样气得满脸通红的沙林:“王德承在说什么啊?冯臻臻又遭遇什么黑手了?”
    沙林又气又急道:“你傻啊?”他抖了抖手里撕裂的女式裤子:“当然是强奸喽,他们把冯臻臻的衣服都扒光了,还能干出什么好事来?”
    王伯民这才恍然,他看着身边的伙伴们个个眼珠子瞪得血红,知道他们为什么气怒交加--冯臻臻可是崖山几朵金花之一,自己因为摘取了朱亚珍的芳心,最近又流传出茅丽和钱正昂同居的传言,剩下依然还单身的冯臻臻,可成了崖山王老五们的心中的女神--至于是不是晚上梦里意淫的女神,那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如今冯臻臻居然被外来的入侵者给玷污了,大伙儿能不怒嘛,估计在有些小伙子心中,这比王路队长被绑架还让他们揪心。
    这样的想法有点大逆不道,但却是崖山真实的现状,新进的外来人员来得太多,不少人远没有培养起对王路的忠诚心,封海齐和周春雨今天上崖山来得匆忙,带的也并不是武装部最核心的人员,所以爱美人不爱领导的人还当真有。
    周春雨听着武装部小伙子们的嘀咕,看向封海齐,封海齐轻轻摇了摇头:这扔在田野的几件衣服的背后隐含的意味,并不是强奸这样简单。
    一来,入侵者如果真是现役军人的话,他们会杀人,但绝不会强奸,这并不是封海齐身为老兵为了维护部队的荣誉而强辩。而是身为军人,在生死一线的战场中,为了求得胜利无所不用其极,但强奸毫无疑问与追求胜利背道而驰,它除了发泄兽性,败坏军纪外,一无是处。
    二来,这里的衣服可不止冯臻臻的,别忘了还有王路呢,如果说脱冯臻臻衣服是为了强奸,那脱王路的衣服做什么?搞基暴菊吗?这不是扯淡嘛。
    封海齐隐隐想到了什么,他突然命令道:“我们向相反方向搜索,大家盯仔细一点,不要错过任何可疑痕迹。”
    大伙儿调头再次展开了搜索,这一次,王伯民、王德承、沙林等人再无收获,倒是封海齐,查看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在一条水泥沟渠边,封海齐盯着几摊湿痕看了半天,终于吁了口气。他抬起头对紧张注视着自己的众人道:“没错了,入侵者是沿着这条水渠前进的,他们为了不让自己的脚印留在田里的泥土里,特意挑了这条水渠走,等上了公路,登上他们来时的车辆,我们就找不到他们的痕迹了。”他点了点那几摊在太阳的暴晒下,若隐若现的湿痕道:“这水渍是因为他们有人背负着重物,在下水时,水花溅得高了点留下的。”
    周春雨点了点头:“这样看来,他们在反方向扔下王哥和冯臻臻的衣服,是想引我们误入歧途,他妈的,真是太狡猾了。他们故意撕烂冯臻臻的衣服,就是想让我们在暴怒下不能冷静思考,追错方向。”
    有个队员惊喜地脱口而出:“那样说来,冯臻臻没被强奸喽?”
    王德承一扬手就给了那个队员一个大窝脖:“没脑子的家伙,怎么不想想王哥被那些入侵者抓走了呢,这溅起的水花留下的痕迹,肯定是重伤的王哥被扛着走时留下的。”
    那个一心念着冯臻臻的队员缩了缩脖子:“幸好王哥还活着,要是他死了,入侵者就不用费劲带着他走了,只要王哥活着,我们一定能救出他。”
    他这句话倒是说得条理清晰,封海齐点了点头:“对,我们一定能救出王路队长。”
    他转身对周春雨说:“我带上王伯民继续追踪,沿途会给你留下记号,你先回崖山,把情况通报给陈薇老师,让她不要担心,我老头子就是命不要,也会将王路带回来。还有,让关新做好崖山的警戒工作,把崖山给老子扎得铁桶一样紧。他妈的,让入侵者从崖山后山摸上来,连自己首领被活捉了他这负责防卫的还不知道,真是可以买块豆腐一头撞死了!告诉他,再要是捅篓子,我的外孙就不会叫他爸爸了。”--外孙不叫关新爸爸,那关新自然也就不是封诗琪老公了。大伙儿听了想笑,却又不敢笑,这次来犯的敌人太强了,冯臻臻为了救出王路已经失陷敌手,接下来可不知道还要牺牲多少人。(未完待续。如果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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