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路一屁股坐了下来,背靠着墙,沉思着,今晚发生的一切真是太古怪了,老大对自己一行人的处置完全在常理之外--他没有在办公室格杀自己,说明他对自己并没有恶意,可是,如果没有恶意,又为什么要关进‘单间’?
    虽然把自己关进了“单间”,却又特意吩咐守卫不要给自己上“规矩’,傻瓜都知道,这监狱里的“规矩”肯定不是请客吃饭,从这一点看,老大似乎对自己抱有一定的善意。可是,该死!老大为什么要对一个偏僻乡村小镇的小首领表示好感呢?他前不久还派了一队人马去武力收伏小镇甚至不惜以死亡为威胁。
    如果自己是个大美女,老大这样做还勉强说得通--看上人家的美色了,问题自己是个胡子男啊!总不会是老大看上了自己的“菊花”吧?
    这一切的一切,都说不通啊。
    王路绞尽脑汁,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徒劳地叹了口气,他捏了捏藏在掌心里的手铐钥匙,这把钥匙,即使在过安检门时也没暴露,因为王路临时将钥匙塞给了王比信,等从老大办公室出来后,又悄悄收到了身上。
    可这把费尽心机藏在身上的钥匙如今根本没用,就算是解开了手铐,自己也出不了“单间”,总不可能用手拷挖个洞逃出去吧--喔,对了,这是在二楼,就算自己在水泥地面上挖了个洞,掉落的也是另一个牢房,也许自己可以向别的囚犯打声招呼。
    别的囚犯,王路猛地跳了起来,该死,自己只想着老大的不合常理的举动,却忘了陈琼也被关在隔壁的“单间”里了,她一个女孩子在这棺材一样密闭的房间里,不知该有多害怕。
    王路忙举起手,用手拷敲了敲墙壁,很快,对面传来了回应的敲击声,正是陈琼发出的。
    王路又胡乱敲了几下,陈琼的回应还在继续,不,等等,那并不是普通的敲击声,那声音很有节奏感,反复出现短长的敲击声,就像是--就像是电报的莫尔斯密码!
    我操!王路重重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封海齐是教过孩子们莫尔斯密码,当时自己见了还当笑话看,这又不是无间道。可现在,真正该笑话的正是自己这头蠢猪,陈琼显然想向自己传达什么信息,可自己却根本听不出来!猪啊,王路你连个未成年的孩子还不如,亏你还说要保护她。
    陈琼并不知道王路正在痛责自己,她正在尝试着将一段重要的信息传达给爸爸,进入监狱后,陈琼就感受到了脑电波,是来自丧尸和智尸的脑电波--这个监狱并不仅仅关押着活人,这里的看守利用丧尸智尸正在做些可怕的事,陈琼想提醒爸爸提高警惕。可是--自己真是太笨了,封海齐伯伯当初给孩子们教莫尔斯密码时,自己并不是学得最好的一个,现在要用长短的敲击声告诉爸爸这样复杂的信息,完全超出了自己的能力,越到后来,密码出错就越多。
    终于,陈琼颓然放下了手,对不起,爸爸,也不知道你听懂了多少。
    墙的隔壁,依然传来王路胡乱的没有节奏的敲击声,似乎,是在安慰陈琼--放心孩子,无论碰上什么,爸爸都在你身边。
    同一时间,在地下一段只能容人匍匐前进的下水管道里,半边身子泡在水里的关新焦灼地对脚后的封海齐道:“不行,今天这场雨太大了,前面的管道完全被水淹没了,我们必须得换条管道。”
    听到这话,紧跟在后的行动队员中有几人嘀咕起来:“又要换管道,这已经换了三次路线了。”
    封海齐却并没有责怪关新,关新对这一带管道并不熟悉,原本趁雨天行动,是为了掩饰行藏,可这大雨,也让大半下水道里积满了水,无法行动。
    封海齐打着手电,照了照跟随在后的队员们,他们个个浑身又脏又臭,蹭满了淤泥的衣服湿淋淋的裹在身上,好几个队员因为在下水道爬行老是磕着碰着,连钢盔都扔了。这样子可不行,就算是摸上了湖心岛,大家的体力也不足以应对一场小型战争。
    封海齐断然道:“关新,你立刻找一处最近的阴井口,带大家上地面,找一处房屋躲起来。我单独前去侦察,等我找到潜入的路径后,再来找你们会合。对了,注意接收对讲机呼叫,王比信手里的对讲机,是我们唯一的联络渠道。”
    关新带着人很快找到了一处阴井口,正要爬出去,关新怀里裹了防水塑料袋的对讲机就滋拉滋拉响起来:“我们……进入……没看到……老大,王路……平安……关……监狱。”
    信号非常不好,这也难道,手持式对讲机功率本就小,关新又在地下,勉强从阴井口传来的信号,实在太过微弱。
    王德承忙道:“快,快上井,到了上面信号就好了。”
    关新也连忙手脚并用爬到了井口,顶起井盖稍一打量四周,只看到附近只有几只形似丧尸的黑影在蹒跚,他也顾不上暴露行踪,咣一声推开井盖,爬了上去。
    然而,对讲机的呼叫已经停止了,显然王比信已经呼叫了一段时间,迟迟接不到回音,只得关闭。
    关新可不敢回呼,王比信可是在基地内部,关新根本不知道他身边有没有旁人,如果对讲机突然呼叫起来,那事情可就大条了。
    只能继续等下一次王比信再次主动呼叫了。
    封海齐最后一个爬上了井口,先期出来的队员警惕的蹲守在四周,既要防备丧尸,又要提防基地的人员,只不过,也许是因为人人身上沾了一身臭泥,再加上大雨滂沱,附近一带嗅觉灵敏的丧尸并没有闻到生人的气息围过来,反而向远处走去。众人看到此景,不约而同松了口气,大伙儿虽然不惧丧尸,可打起来就会惊动基地。
    关新简略地向封海齐汇报了刚才听到的对讲机里的内容,虽然信息并不全,但两人一致确认,老大并没有杀王路,王比信几只智尸还有充分的活动自由,暂时王路和陈琼还是安全的。
    封海齐当即道:“在接到下次王比信联络前,千万不要擅自行动,我这就去侦查。”说着,匆匆消失在雨幕中。
    关新在沈慕古的指引下,连接避开了几群丧尸,终于在一幢路边的老式筒子楼里安顿了下来,人一停止活动,湿透的衣服就变得又湿又重,让人不由身主打起了哆嗦,但大伙儿并不敢生火,有人从房间里找到了一些旧衣服,连忙分发给伙伴们换上。正在忙乱中,沙青突然道:“冯臻臻?你在哪里?我给你找了件女式大衣来,大小正合适,快来换上吧。”
    然而,并没有人应声,沙青还以为冯臻臻当众换衣害羞,忙道:“旁边房间空着,你去换吧。”
    车永波嘘了一声:“笨蛋,别出声,想引来丧尸吗?”
    沙青压低声音又叫了几声冯臻臻,依然没人回应,这时沙青再没头脑也知道,这绝对不是什么冯臻臻怕羞,而是冯臻臻并不在这间屋子里。
    冯臻臻丢了。不见了。
    关新也很快发现了冯臻臻的失踪,他甚至冒险打开了手电筒,飞快地照了一下,一屋子里除了冯臻臻,所有的人都在。
    关新额头冒汗,压着嗓子问:“刚才谁和冯臻臻一起从下水道出来的?”
    没有一人出声,关新又问了一遍,车永波吞吞吐吐地道:“我记得她在我前面出了下水道的,可后来就不知道她去哪儿了,这样大的雨,打得眼睛都睁不开,又是在夜中,要不是封部长提醒我们要拉着前面的人的衣角,连我都要迷路的。冯臻臻她,该不是走丢了吧?”
    有人在黑暗中小声道:“也许是逃跑了吧?”
    王德承怒道:“他妈的,刚才这话是谁说的?你猪头啊。人家冯臻臻是自愿报名参加这次行动的,如果想逃,早就进入市区前就可以逃,现在四周不是丧尸就是基地的敌人,她逃到哪里去?”
    那个质疑的声音消失了。
    王德承摸到关新身边:“怎么办?要不要派人出去找找?”
    关新咬着牙,半晌才道:“不行,这样的雨夜根本无从找起,而且我们的行动是为了营救王哥和刺杀老大,现在大张旗鼓去找冯臻臻,只会害死更多人。我知道抛下冯臻臻一个人在外面不应该,可我不能拿大家的命去冒险。但愿冯臻臻足够聪明,在找不到我们后暂时找个地方躲起来,甚至藏到阴井里也行。等天亮了后,再想办法和我们汇合。”
    王德承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关新的办法虽然无情,却是唯一正确的。
    关新悄悄在人群中寻找着,终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挨到对方身边:“是茅丽吗?”
    “嗯。”
    “对不起,你的同事冯臻臻走失了,不过你放心,我们一路过来都是避开了丧尸的,倒不用担心有丧尸袭击她。等天亮了,我会派人去寻找她的。”关新想着,冯臻臻和茅丽都是同事,又是参加这次行动仅有的两位医务人员,可不能让冯臻臻的失踪影响到茅丽的情绪。
    茅丽又嗯了一声:“我想冯臻臻她一定不会有事的。”
    关新拍了拍茅丽的肩:“好好休息,真正的战争还没开始呢。”
    茅丽在黑暗中浅浅一笑,错了,属于冯臻臻的战争已经开始了,她现在一定在掩护封海齐吧,嗯,接下来自己也不能闲着了--茅丽抚摸了一下长发,得找个机会把假发套里的铝箔给去除了,要不然,就关新、王德承这些笨蛋,不等摸近月湖,就得和沿途的丧尸大动干戈。
    封海齐借助着大雨和黑夜,在甬港市海曙老城区的街道上穿行着,潜入基地,说难也不难,老大虽然在名义上控制了全市,可仅一个海曙区的面积就有30平方公里,基地的定居点分散在各要点,根本不可能做到布控全市,只能把守住几条主要通道。
    然而,说易也不易,因为那些不在基地控制之下的区域,是丧尸的天下,要想不惊动丧尸通行而过,简直难如登天。
    封海齐现在就在做这样一件难如登天的事--他正在找一条道路,一条从丧尸盘踞的地区摸到月湖边的道路,如果明天关新还是不能从下水道潜入月湖岛,那么这条“尸道”就成了解救王路的唯一的后备方案。
    一只丧尸在街头蹒跚而行,它的胸口赤裸着,露出戮着断裂的肋骨的大洞,雨水哗哗打在它的身上,倒灌进胸口的洞里。丧尸喜欢在黑夜里捕食,然而即使以丧尸灵敏的嗅觉,在这样的大雨中也难以辨别出猎物的气息。
    丧尸突然顿住了脚步,转头嗅探着,似乎发现了什么东西,它的嘴咧了开来,一声感觉到血食的贪婪吼叫已经到了它的嗓子眼,就在这时,旁边的行道树上跳下一道黑影,一把夹住丧丧尸的脖子,双手一错喀一声轻响,丧尸软绵绵地倒了下来。
    那道黑影正是封海齐。
    他从苗莆路潜入一直来到迎春街,一路上--居然顺利得令人不敢至信。受暴雨和黑夜的影响,封海齐也不是超人,观察距离大受局限,只能走一步看三步,生怕丧尸不知会从哪个角落窜出来。封海齐甚至不敢深入小街小巷,只能挑较为宽敞的主街道潜行,以防自己万一被包围后,也好脱身。
    然而,封海齐如此小心谨慎,却是一场无用功--因为一路行来,根本一只丧尸也没看见!
    没错,在这市中心,在这原本应该丧尸像双休日的天一广场一样拥挤的市中心,封海齐居然一只丧尸也没遇到。
    有几次,封海齐似乎听到了前面的丧尸在低落的吼叫,以及脚步拖地的行走声,然而等他悄悄摸近,却连个丧尸的影子都看不到。
    真他妈见鬼了!
    封海齐并没有因此有哪怕一丝的庆幸,这绝对不是因为自己运气好,事有反常既为妖,这不对头,大大的不对头。
    也许有一只极聪明的智尸布下了陷阱,就等着自己放松警惕一头栽进包围圈。
    也有可能是基地搞的鬼--基地里有的是异能者,他们一定可以操控丧尸,让入侵者误以为这是一条安全的通道,引诱他们自导死地。
    封海齐的动作越发谨慎起来,他将被自己杀死的丧尸塞进街边的一只垃圾箱,盖好盖子,再次爬上了行道树,由于没有园林工人整修,行道树长得极茂盛,封海齐躲在上面,除非自己主动出声,否则无论是丧尸还是活人,都很难发现。在发现敌人前,最重要的是别让自己被人发现。
    封海齐在战场上学会的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耐心。
    他的耐心,果然有了回报。
    街的另一端,传来几声重重的脚步声,有人--没错,那是活人的脚步声,丧尸的四肢协调性极差,走路多数拖着步子,而现在传来的声音,却是活人快速奔跑的声音。
    活人负着重物快速奔跑的声音。
    两个活人负着重物快速奔跑的声音。
    声音越来越近,透过重重树叶,封海齐看到了两个人影,直跑到树下,这才停了下来。
    扑通一声,其中一个人将肩上的包裹扔到了树下:“妈的,累死了。哪怕是弄辆平板车也好啊。这样远的路,一路扛过来,老子的肩膀都肿了。”
    另一个人取笑道:“你们异能者身体素质也太弱了,这才多远的路?也就三四站公交车的路,就叫苦连天了,我还比你多背了一杆枪呢。不是我不想用平板车或别的交通工具,实在是最近基地的检查和巡逻越来越严密,我们在外面自己找食吃,可万万不能被发现了。你忘了,上星期有个倒霉蛋因为私自外出寻食又不上缴所得,被老大弄进了‘单间’……”
    那个异能者断然道:“闭嘴,不要说了!”他顿了顿:“妈的,如今老大是越来越苛刻了,物资配额一天比一天少,自己外出寻食还要上缴8成的所得,他娘的,真把我们当奴才了。”
    枪手惨笑道:“我们本来就是奴才,老大对我们想打就打想杀就杀,我看比奴才都不如,根本就是奴隶。他妈的,终有一天老子忍不下这口气,拍拍屁股就走。”
    异能者呸了一声:“你有这个胆子?没有我的异能,你能通过那些关卡,那些丧尸地区?你以为老大为什么不彻底清除一些主要街道的丧尸,就是用来对付你们这样三心二意的家伙的,你要是敢逃,不是被老大的人抓回去,就是被丧尸给吃了。”
    枪手抹了把雨水:“那你为什么不逃?有你的异能在,丧尸也近不了你的身。”
    异能者惨笑道:“逃?又能逃到哪里去?你不会天真的以为这天下只有一个老大吧?哪个大型定居点的首领不是心狠手辣之辈。我只是有点小异能,又没有别的本领,混在老大手下好歹不会饿死,如果让我一个人在外面挣命,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未完待续。如果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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