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路能明白封海齐的意思,人心是很微妙的,就象武装部一样,刚成立时,队员们互不相识,勉强维持着纪律,训练比王比安等孩子们还漫不经心,可随着各种对外行动的增多,队员们在大大小小的战争中,结下了深厚的战友情,而这种血与火的考验,是最团结人的。
    王路沉吟了片刻,划掉了周春雨、钱正昂和封诗琪的名字,想了想,又删掉了卢锴,他对封海齐道:“让周春雨和钱正昂留守吧,我们不得不防备老大有可能的报复,再说,总不能让崖山只剩下老弱病残,任谁都可以欺负一下。封诗琪和卢锴年龄太小了,还是孩子咧。”
    封海齐手一摊:“这几个人的说服工作可不好做,还是你亲自出马吧。”
    王路也知道,别人倒也罢了,周春雨第一个会反对自己的意见--其实从内心说,他也希望周春雨能参加,只是,他必须给陈薇留条后路,而周春雨是最佳的选择。他是崖山最不会背叛自己家人的人,论可靠性和亲近感,周春雨还在封海齐一家之上。血永远浓于水啊,这大概就是外戚天然被上位者信任的原因之一吧,古今不变的真理,更妙的是,周春雨这外戚还是单身,梨头又小,不用担心他坐大。
    封海齐道:“关新已经带着人在训练如何在地下水网内进行潜行和战斗了,我这就把名单通知下去。”
    王路点点头:“李波他们造的‘单打一’还行吗?”
    封海齐道:“因为子弹不多,我们也就一人打了二发练练手感,目前看来百米内射击精度还算行,因为用的是步枪子弹,威力也算大,只要打中人体就能给予极大的伤害,当然,上弹速度还是太慢,一旦被对方火力压置住,就不好办了。”
    王路沉思了片刻后道:“要不,我还是让王比信他们把枪交给你们?那可是4把弹药充足的自动步枪啊。”
    封海齐摇了摇头:“我还是认为太冒险了,王比信他们如果空手返回基地,肯定会引起别人的怀疑的。”
    王路烦恼地挠了挠头--王比信他们四人的枪,基本就是个摆设,一旦进入湖心岛后,前去见老大时,就会被下枪。可是,如果把枪给了封海齐他们,也的确招人眼,全幅武装的一队人马出去执行任务,回来时却两手空空,连末世视若珍宝的枪支都不见了,铁定招来别人怀疑。
    王路叹了口气,把名单递还给封海齐:“这事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儿,就按照行动计划办吧,现在是万事皆备,只欠--雨,一场大雨了。”
    当天晚上,气象员胡军敲响了王路的门:“后天有雨,大雨。”
    王路沉声道:“你能确定?这雨可一定得下在市区里!”王路是知道气象台预报的猫腻的,比如说预报有雨,这雨不见得下在市区,可只要哪个郊区下了雨,也能算是成功预报了。
    胡军用力点了点头:“王队长,我凭我多年工作经验保证,后天一定有大雨,而且是覆盖全大市的大雨!”
    王路知道,就算是胡军预报不准确,雨不够大,可自己也不能再等了,断腿男张骏、王比信他们在崖山待的时间有点长了,如果迟迟不归,也同样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王路一拳击在手心:“立刻通知封部长,准备行动!代号‘鼹鼠 ’。”
    鼹鼠,生活在不见天日的地底的动物,同时,也是冷战时,毛熊和白头鹰两大超级帝国对隐藏在自己内部的敌对间谍的称呼。
    后天。大雨。
    基地,设在机场快速公路的一处街垒,一名枪手正透过雨幕向外张望着,雨太大了,又是夜晚,虽然有大功率的探照灯,但只能看到百米外废弃的车辆残骸,根本看不到远处。
    枪手转动着探照灯,想获得更清晰的视野,就在这时,探照灯的灯光突然灭了。
    由明突然入暗,枪手吃了一惊,哗一下就将枪顺到了手里:“怎么回事儿?”
    旁边一个枪手懒洋洋道:“还能有什么事儿?肯定是发电机又停机了。”
    街垒并没有自备发电机,为一个只有两名守卫的前哨单独配备发电机,即使以基地的资源,也配备不起。
    街垒是与位于客运总站的一处定居点共用一台发电机的,只是最近因为基地各处的发电机长时间运行磨损较为严重,在缺少零件的情况下,很难得到完好的修理,不得不时不时停止运行,以保护过热的机组。
    枪手缩了缩感受到雨夜阵阵寒气的身子,嘟囔着道:“缺电又不止我们这一处,基地除了湖心岛,如今哪一处发电机组不存在问题的?妈的,也不知道该哪处定居点倒霉,要是没了高压电网的防护,被丧尸突袭进来,可由得他们受的,就算是不死人,物资可就保不住喽。娘希匹的,你说这算啥事儿,这丧尸如今吃不了人,就改口吃杂粮了,你说要是为了自己不变成丧尸倒还能拼命,可要是为了一袋方便面,和丧尸以命换命就不合算了。听说有好几个定居点,就因为电网被突破,粮食全被丧尸抢走了,被老大好一通骂呢,配额也被削减了好多。”
    另一个枪手哈着手道:“等镇海发电厂和石化被老大拿下来的就好了,那可有敞开用的电了。”
    “屁。”站在探照灯边的枪手道:“镇海发电厂就算是能被重新启用,没有外来的煤,早晚还是得断电。”
    另一个枪手啊了一声:“你这样一说,我倒想起来了,前几天过去的那个死残疾,就说是带队去收伏什么崖山的,那儿就有一座水力发电站,嘿,有了这座电站,可不用担心停电了。”
    探照灯边的枪手突然怪笑了一声:“听说那个断腿叫什么张骏的,最拿手的就是舔老大的蛋蛋,要不然,就他一个残疾的废人,怎么还能在基地混得下去?老大还交给他这样简单的一个任务,听说那个什么崖山连枪都没有,开上几枪就能吓住那些乡巴佬,谁不知道出外勤最能捞油水?老大把这美差给那拐子张骏,肯定是干拐子的**干得爽了。”
    两个枪手在污浊不堪的脏话中捧腹大笑。
    探照灯边的枪手突然顿住了声音:“奇怪,我好像听到什么声音。”
    另一个枪手正在点烟,闻言摘下了烟,侧耳细听:“有个屁的声音啊,除了雨声就是雨声,这附近的上下入口都被封闭了,就算是丧尸也除非是从机场入口那里进入,走老远路才能到这儿……”但他很快止住了声音,远处果然有声音传来。
    是车辆的发动机声音。
    两个枪手连忙将子弹上膛,探照灯边的枪手狠狠骂着:“该死,偏偏停电了。”他取过一只大号强光手电,向雨幕中照去,但这点灯光很快被大雨吞没了,除了雨点反射着光芒,什么也照不出来。
    两个枪手倒也并不慌张,街垒前面装有高压电网、地刺、隔离墩等物,等闲车辆是无法强行冲卡的。
    发动机声越来越响,眼见着隐身在雨幕中的车辆越驶越近,但却并看不到车头的灯光,显然车辆是在摸黑行驶,驾驶员不是艺高胆大,就是有办法在黑夜中视物,要不然,光路面堆积的残骸就能让他翻车。
    发动机的声音更清晰了,甚至能分辨出发动机运转时而缓时而急,似乎正在废墟中蹒跚前进,终于,强光手电照到了从雨幕中撞出来的一只钢铁怪兽--一辆改装过的运钞车。
    看着熟悉的“安邦”字样,食指紧扣扳机的两个枪手同时松了口气--是基地的车辆,其中一个枪手低低骂了句:“他妈的,是那个拐子的车,他们从乡下捞油水回来了。”
    运钞车缓缓在隔离墩前停了下来,突然打开了前灯,打的还是远光灯,灯光刺激得岗亭里的两个枪手睁不开眼,他们从嘴里冒出一连串脏话,抬手遮挡灯光,但即使如此,他们的枪口依然指向车辆。
    运钞车的副驾驶座门嘎吱一声开了,一个人影一拐一拐下了车,站在车头的灯柱里,冲着岗亭骂道:“他妈的,瞎眼了,没看到是老子回来了,赶紧的,把隔离墩挪开。”
    不是断腿男张骏又是谁?
    两个枪手连忙冒雨跑出了岗亭,抢着向断腿男张骏打招呼:“老哥回来了,辛苦辛苦。”他们虽然敢背后骂张骏,可毕竟对方是在老大面前说得上话的人,犯不上真得罪了,再说残疾人心理比正常人敏感,万一因为小事冒犯了这拐子,被他在老大面前递递小话,自己准定没好果子吃。
    两个枪手吭吃着将隔离墩推开一点,正好容一辆车进入,断腿男张骏披着雨衣在旁边也不帮手,只是不停地催促,时不时骂几句粗口。
    运钞车缓缓通过了关卡,断腿男张骏吆喝了一声:“可给老大看好了,要是放进一个外人,有你们好看。”这才上了车,运钞车轰鸣着,消失在雨夜里。进入关口后的主要道路,已经被基地大致清理过,车辆速度一下子上去了。
    两个枪手在车后面早就低声骂开了,其中一个枪手冲着车辆的背影吐了口唾沫:“妈的,拐子这次下乡,可不知搜刮了多少好东西来,你看看,这车厢里装的东西好沉,把车胎都压扁了。”
    另一个枪手叹了口气:“操,有好东西反正也轮不上我们,还不都被湖心岛那些大爷们给占了,听说他们的定额是我们这样的小兵拉子4、5倍呢,我呸,也不怕撑死。”
    两个枪手心中都有些悲凉,其实象他们这样的外围人员,根本不受基地核心的重视,不但物资定额是最少的,一旦有强力外敌入侵,也是炮灰的命,基地在此远离市中心的高交桥上设卡,只是起到一个报警的作用。两个枪手私下里早就商量好了,如果真有敌人入侵,开上几枪,打个电话报警,然后就投降吧,实在不行,脚底抹油带着枪支跑就是了,反正有枪在手,到哪儿都能混碗饭吃。
    其中一个枪手笑骂道:“早知道卖**有这样的好处,老子也学拐子的样翘屁股了。”
    他的同伴呸了一声:“想得美,老子还想变性呢,有点姿色就能被带进湖心岛,可比在这里吹风淋雨不知强多少。”
    断腿男张骏并不知道两个枪手在背后埋汰自己,他在车内,正用讨好的语气向封海齐道:“这位师傅,实在不好意思,我们的车就只能送大家过这道小关卡了,再到前面,检查就严格多了,得开车门检查。”
    封海齐还没吭声,旁边关新道:“为什么不杀了那两个枪手?好歹弄两把枪来。”
    封海齐摇了摇头:“还是不杀的好,我们这次行动的关健是要隐密,最好的结果是王路在老大办公室潜无声息就把活儿给办了,实在万不得以,需要我们强行突入,那在潜入湖心岛之前,也不得露出任何一点蛛丝马迹,杀那两个小兵拉子简单,可万一被基地提前发现了,可是要坏大事。”
    关新没再出声,他瞟了瞟车厢里挤成一堆的行动队员们--这点子人,就要对抗占据了整个甬港市区的老大,而最强有力的武器就是几把“单打一”,与其说这是扮猪吃老虎,更不如说是狗急跳墙不顾后果的赌命之举。
    运钞车突然颠簸了一下,车内众人一阵摇晃,李波唉地叫了一声,却是冯臻臻戴的头盔撞到了他的头上,冯臻臻连忙闷声闷气地道歉。关新见了,又在心中叹气,因为王路坚持将钱正昂留在崖山,出于战场救护的需要,卫生院两大美女护士齐齐出马,虽说她们两个都是自愿报名的,但都没有接受过战斗培训,天知道两人能发挥多大的作用。你看看冯臻臻,居然戴了这样大一个全封闭的摩托车头盔来--这玩意儿面对子弹有个屁用啊。
    关新摘下了自己的头盔--正是王路早期捡到的老式军用头盔--递给了冯臻臻:“用这个吧,虽然挡不住子弹的直射,总比你的塑料玩意儿要好。”
    冯臻臻接过去,道了声谢谢,摘下了摩托车头盔换上--关新瞪大了眼,冯臻臻在头盔里居然还戴了只口罩--关新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自己就要带着这些人去战斗吗?这是幼儿园小朋友春游啊?!
    运钞车在机场路往南站连接线处停了下来,这处入口并没有完工,至今还是半封闭的,沿着这处入口就能到南塘河,王路的家阳光城,就在左近。据断腿男张骏介绍,这一带除了妇儿医院和火车南站,还没有别的定居点,正适合崖山等人潜入。
    封海齐握了握王路的手,王路也用力回握了他一下,王路又一一与支援分队的人握手,所有人个个神色凝重,从现在起,已经是深入虎穴了,成败在此一举,也不知道今夜过后,会有多少人永远回不了崖山。
    看着封海齐带人顺着还未完工的高架路施工脚手架,消失在雨夜里,王路扭头对断腿男张骏道:“走吧。”
    断腿男张骏讨好地笑着:“王哥,你看……”说着取出了一幅手拷,他点头哈腰道:“实在是没办法,去见老大的被俘人员,都得带手拷。”他又补充道:“不过王队长你放心,我会把钥匙给你的。”
    王路知道这是应有之意,便把手一伸:“拷吧。”
    咔嚓一声,一双警用手拷拷住了王路的双手,与此同时,一把钥匙也放到了他手里。
    王路扭了扭手腕,有点紧。虽然王路知道这次行动是场彻头彻尾的冒险,也找了很多理由来说服自己,但直到手拷拷住双手,他才真正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从现在起,命运,不再握在自己手里。
    断腿男张骏又拿出一幅手拷,要给乖乖坐在王路身边的陈琼拷上,坐在驾驶座上的王比信扬手就是一个耳光:“你他妈的有病啊,给我爸爸上手拷那是因为他是成年人没办法,给我姐姐上什么手拷啊,这样小的孩子,谁会在乎啊。”
    断腿男张骏连忙道:“是、是、是,我糊涂了,我糊涂了。”
    倒是陈琼伸出了手:“没关系,我不怕痛的,给我拷上好了,反正我到时只需要使用异能,没法子帮你们打架的。”
    王路也道:“王比信,不要怪张骏,他也是为了我们好,这个时刻,越少引起别人怀疑越好。”
    陈琼的双手,也被拷上了。
    王路抬起自己拷着的双手,揉了揉陈琼的头发:“让你受苦了。”
    陈琼斜靠在王路身边:“没事儿,爸爸,我相信我们一定能成功的。”
    王路笑道:“对,我们一定会成功,老爸可是有猪脚光环喔,命比小强还硬咧。”(未完待续。如果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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