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里的人冒出头来,尖叫道:“水里有丧……”一个尸字还没出口,又被拖入了水中。
    他旁边的两个同伴这次看清了,浮萍下的水里伸出好几只胳膊来,七手八脚把伙伴拉到了水底,下面传来剧烈挣扎的气泡和大股大股的血迹。
    两人狂喊一声,往岸上就跑,却哪里还来得及,水下早就伸出如林一样无数的丧尸手臂,把它们拖到了水底,观景河像开了锅一样翻腾起来,绿油油的脏水激荡着,掩盖了下面一切的丑陋和慘景。
    女智尸慢慢从河里走了出来,已经不需要它亲自出手了,它的伙伴会料理所有的一切。
    果然,不一会儿,成群的丧尸从景观河里走了出来,它们手里倒拖着已经被撕破了喉咙的三具尸体,丧尸们把尸体拖到女智尸面前,放下,就站到了一边。
    在它们的注视下,女智尸趴下来在尸体最柔嫩可口的肚腹上啃咬了几口――女智尸很快站起了身,如果它脸上的肌肉动静也叫表情的话,那它现在的表情就是不高兴――食物并不合它的口味。
    女智尸嚎叫了一声,扔下了尸体,这时,别的丧尸才一拥而上,开始进餐。
    女智尸走到景观河边,看着半沉在水里的皮卡车,车从桥上栽下来时,装在后面的纸箱摔到了河里,有一只箱子,正好落在靠近岸边的地方,被岸边的观赏石给磕破了,滚出了箱子里的东西。
    女智尸眼睛突然一亮,它看到了令自己熟悉亲切的东西――那是一只罐头,一只午餐肉罐头。
    女智尸扑了过去,捡起岸边的罐头狂啃着,终于,它再一次品尝到了午餐肉特有的防腐剂的味道,它,脸上的肌肉又有些抽动,似乎是在激动,是的,就是这种味道,和那个特殊的同类有关的味道。只是,它还是有些失望,因为上面没有那种体液,那种特殊的体液。
    女智尸身边一直围着一批特别高大强壮的丧尸,当女智尸扔下尸体不吃时,它们也扔下狂抢尸体的普通丧尸立刻跟了上来,这时见到女智尸吃罐头,也跟着捡起地上的罐头吃了起来,这其中,有的丧尸并不是第一次吃罐头,但也有新来者是第一次品尝这种人工制品,它们对添加了大量人工制品的下脚料并没有什么意见,女智尸吃,它们就吃。甚至有丧尸把皮卡车里的纸箱也拖上了岸,撕开,成堆的罐头滚了出来,更多的丧尸围过来啃咬马口铁罐头。
    三具尸体身上的肉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还不足以满足女智尸带着的大批丧尸饥饿到极点的肚子,在把三具尸体啃得只剩下白骨后,依然――事实上是永远饥饿的丧尸都加入了吃罐头的行列。
    只有女智尸,抬头望着天空,它是如此深深思念着那令它魂牵梦萦的特殊同类的体液。
    你在哪里?
    你在何方?
    我想你!
    我要你!
    被女智尸思念着的王路正坐在卫生院的办公室内,房间内居然还开着空调,他举起磁石电话摇了摇,“喂,我是王路。”
    话筒里很快传来声音:“老爸,我是王比安。”
    “崖山上的电器运行正常吗?”
    “好着呢。妈妈正在用洗衣机洗衣服,我在卧室里,爸爸,啥时候把空调扇换成真正的空调啊,卫生院和鸣凤山庄都有空调,偏偏就我们崖山现在还在用这破空调扇。”
    这臭小子,刚刚过上舒心点的日子就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想当初刚用上空调扇时,王比安可恨不得天天抱着它睡觉,这才多长时间啊,就嫌弃上了。
    不过,其实装空调的事不用王比安说,周春雨已经张罗上了,不为别的,梨头现在还是跟着陈薇睡的啊,小女娃子在崖山过了一段安逸的日子,吃得好睡得香,现在人就象发面一样胖起来了,小胳膊小腿上都是肉,因为力气见长,还喜欢在床上到处爬动,所以动不动一身汗。周春雨心痛女儿,今天山上山下的电一接通,就拉着沈慕古到镇子里找空调去了。
    王路笑道:“放心,保证今天晚上你就能吹着空调睡了。好了,等会儿爸爸要和鸣凤山庄通话,你就不要接了。”
    王比安应了声,放下了电话,王路隐隐在话筒里听到电脑游戏的音乐声,不禁摇了摇头,这小子,毕竟还是孩子啊。
    王路又摇了摇磁石电话,这次,听筒里传来的是崔老太的声音:“是小王吗?”
    “崔大妈,是我,我来问一下,电有没有接到山庄里啊?”
    “接上了,接上了,封所长亲自给我们拉的线。”
    “那就好,崔大妈,陈老伯非要回鸣凤山庄住,你可得帮我看着他,这段时间正是长骨头的关节眼,他老人家可得给我好发休息。该吃的药要吃,该补的营养要补,千万不能让他干活,要是骨头长歪了,那可没法再动手术了,别应小失大,告诉他老人家,等他伤好了,咱们有的是活让他干,不急在这一时。”
    “唉,唉,小王你放心,我看着老头子呢,他现在正躺在房间里休息,还吹着空调呢。”
    王路道:“那就好,崔大妈,今儿中午麻烦你多烧几个菜,我们大家都到鸣凤山庄吃饭。”
    放下电话后,王路往椅背一靠,舒服地叹了口气,目前崖山、卫生院、鸣凤山庄的简易电力网已经搭建完毕,卫生院和崖山原本就拉了电线,到鸣凤山庄的线路稍麻烦点,但借助沿江的电线杆上的电线,也费不了多少手脚。整个电网以卫生院的发电机为中心,这台发电机原本功率就大,足够整个卫生院使用,所以拖带起崖山和鸣凤山庄的用电量毫不费力。
    王路盘算着,过几天,再到镇上找一台发电机,保证鸣凤山庄也能独立发电,而崖山,太阳能发电系统也依然保留,以备不时之需。
    中午的时候,崖山众人齐聚鸣凤山庄,找了个最大的包厢,立式空调开起来,配套的卡拉ok和投影仪也打开了,王比安和谢玲正在争抢话筒,周春雨双手扶着梨头在铺着又厚又软的地毯上蹒跚学步,陈老头在旁边笑呵呵地看着,门口,陈薇和沈慕古端着一盘一盘的菜进来,崔老太则在厨房当大厨。
    中饭开宴了,王路亲自拎着一瓶红酒,给封海齐倒上,其余众人面前也各自放着自己爱喝的饮料或酒类,小桶里放着制冰机里制成的冰块,任大家添加。
    王路轻轻敲了敲杯子,发出叮叮的声音,房间内安静了下来。
    王路举起杯,冲着封海齐举了举:“今天,我们在这里要为一位朋友饯行,老封、封海齐、封所长,将要离开我们前往甬港市,这杯酒,让我们一起祝愿老封一路顺风。”
    房间里一下子静了下来,都能听到空调呼呼地吹风声。
    谢玲第一个站了起来:“老封,你、你怎么说走就走呢,这……”说了半句,谢玲说不下去了,封海齐要回甬港市找自己的家人,完全是情理之中的事,自己连埋怨的话都说不出口。谢玲突然想到,自己远在他乡不知生死的亲人,一屁股坐了下来,黯然不语。
    周春雨抱着梨头喃喃道:“封所,凭良心说,我应该陪着你一起去救嫂子她们的,只是梨头……对不起,封所,没有你,也就没有我和梨头的今天……”
    王比安站起来道:“封师傅,我、我跟你一起去,把阿姨和姐姐接到我们崖山来。”
    封海齐呵呵轻笑道:“大家这样严肃做什么?我只不过是回家一趟,总归还是要回来的。怎么,你们就这样认定我老头子不中用了?离开崖山就回不来了?王比安,你师傅的胳膊腿还利落着呢,你啊,想帮师傅的忙,还得好好练几年。”
    王路站了起来:“老封,别的话不多说了,我能理解你回家的企盼,这也是一个男人一个丈夫一个父亲应尽的责任,你已经为我们崖山做了许多事了,我要是留着你不放,那就是我们太自私了。老封,无论你到哪里,崖山,永远是你另一个家。来,走一个。”
    封海齐举起杯,和王路一碰,一仰脖子,将整杯红酒都灌了下去。
    王路自打大学毕业后,只在结婚时喝过一次酒,今天,他再次端起了酒杯,一饮而尽。
    这天中午,大家都喝高了,到最后,还能站着的人就剩下陈老头、崔老太和梨头,连王比安也敬了封海齐一杯红酒,不顾陈薇劝阻喝了个干净,然后就躺在旁边的沙发上不会动了。
    不知过了多久,王路迷迷糊糊睁开眼,嘟囔了一句:“水。”
    旁边立刻伸过来一双手,是陈薇,将他扶住,然后递上来一杯水,王路咕嘟喝了一大口,是菊花茶,微有些温,有些苦,这苦恰到好处,压住了喉咙里的反胃感。
    王路呻吟了一声,又躺到了床上,喃喃问道:“什么时候了?大家人呢?”
    陈薇在旁边轻声细语道:“都已经晚上了,大家都在各自的房间里睡着呢,中午这一顿饭,人人都喝高了。你酒量本就不高,醉得最快最早,没看见后来的场景,那可真是,整个儿乱套了。”
    陈薇道:“周春雨抱着梨头拉着老封,说要磕头感谢他救命恩,还嚷嚷着让梨头当老封的干女儿。他可真正是糊涂了,老封的年纪都可以做梨头外公了,这不是乱了辈分吗?梨头管老封叫爸爸,那周春雨管老封叫什么?”
    “没想到周春雨酒后犯了糊涂,谢玲也好不到哪儿去,灌了几瓶啤酒,就大叫大嚷什么让你给封海齐找个婆娘,说什么先结婚后恋爱,乱世之中不能死抱着过去不放,人要向前看。最后还是我把她拖到房间里睡的。她到房间里还抱着枕头大叫什么老封死脑筋要不得。”
    王路其实晕晕沉沉,根本没听清陈薇说什么,听到封海齐三个字,下意识地道:“老封呢?他在哪里?我们还要给他送行呢。”
    陈薇道:“老封也睡着呢,他也醉得厉害,我听他房间里动静,都吐了三回了。就这样子,你还想给他送什么行?明儿早上再说吧。”
    王路叹了口气,嘟囔道:“好,好,明儿再给他送行,晚上再开一桌子,你做顿饺子,滚蛋饺子落脚面,让老封吃饱肚子再走。唉,真是的,不该走的人走了,该来的人还没来呢,这算什么事儿啊。”
    陈薇看王路语无伦次的样子,笑着道:“知道了,我这就和崔大妈商量包饺子的事,你好好休息吧,真是,也不知道今晚还能不能起床。”
    不说崖山众人在鸣凤山庄醉得如泥一样,鄞江镇口的盘山公路上,一辆三轮车歪歪扭扭地驶了过来,停车,一个男子从车上跳了下来,看了看手表:“快到崖山电台时间了。”
    他连忙打开收音机听起来,然而,除了一片沙沙什么,什么声音都没有,男子坚持收听了一个小时,终于确定,平时准点的崖山电台呼叫,今天居然连着中午、晚上停播了两次!
    男子急得直跳脚,骂骂咧咧道:“好不容易找到鄞江镇,可这一带根本没有崖山的路牌啊!这个崖山村到底在哪里啊?地图上没有,路牌也没有,想听听电台确定一下,结果早不早晚不晚,偏偏今天我到鄞江镇了,却停播了!见鬼,老子怎么这样霉啊。”
    男子哪里知道,这崖山,原本就是王路胡乱瞎编的名字,地图也好,导航仪也好,绝对不会有崖山这个地名,更何况,男子还误认为崖山是个村庄,却万万没想到,崖山其实是个没有名字的小山。
    男子眼见着天越来越黑,他为了寻找崖山,不眠不休在山里骑行了几天几夜,体力实在是透支到了极限,没有在鄞江找到崖山的任何线索,让他沮丧万分,男子看到镇口的公路旁边有个停车场,旁边还有个候车室,决定就在这里休息一晚,明天再找“崖山村”。(未完待续。如果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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