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半的时候,雨停了。
    王路坐在树岗上,背靠着树干,虽然手里握着斧头,保持着警戒的模样,其实两只眼睛不知何时已经闭了起来。
    太累了。
    整整一夜,不停地放哨、巡逻、挖坑。
    身上换上的干衣服早就又湿透了,穿在身上,让人不时打冷战。
    虽然一直没有发现新的丧尸突破防线,但仅仅是雨夜不间断的巡逻,已经让大家精疲力竭了。
    在半个小时前的一次联合巡逻时,周春雨居然一脚踩进了自己挖的一个陷坑里――那坑上明明插着竹枝标记的。幸好周春雨走得并不快,所以没有扭伤脚,而只是侧摔在地,额头在旁边的一个树根上撞了个流血的伤口。
    实在是太累了,陈薇做的馒头汉堡包早就塞到了肚子里,浓缩咖啡一包都没剩下,只有红糖生姜水还有一点,但也已经是凉掉了。
    无奈之下,大家只得放弃体力消耗巨大的巡逻,改为在树岗上蹲守。
    人一停止走动,困意就不知不觉升了上来,王路一开始哈欠不断,接着身子发沉,头脑就象糨糊一样,再怎么拧自己,都清醒不过来,甚至连痛觉都快没有了。
    终于,不知在何时,王路打起了轻轻的呼噜。
    时间慢慢流逝,一阵薄雾在树林间轻轻滚过,把整个后山笼罩在白纱之下。
    王路并不经常打呼噜,是在婚后,才被陈薇发现,除非是极度疲劳了,王路才会打呼噜。
    有段时间,陈薇很是为此担心,因为健康小报上总是说呼噜会影响人的迷走神经,在极端的状况下,人甚至会在睡梦中窒息而死。
    王路自己是听不到自己的呼噜的,但同床共枕的陈薇却听见过,王路的呼噜的声音并不响,却让陈薇听了心惊胆战,无他,因为王路常常打着打着就没了声息,好像突然断了气一样。然后猛然间从胸膛呼出一口浊气,这才恢复正常的打呼噜声。
    这可把陈薇吓得要命,生怕王路哪一天突然在睡梦中就闭过气去,于是乱找来什么药枕头啊、买红外线的止鼾器啊,有次还淘宝来一大包中药,非逼着王路喝。
    王路对此嗤之以鼻,不就打呼噜嘛,十个胖子九个半有,另外半个是还没结婚没被女朋友发现。
    王路的头垂在胸前,嘴角里流出了口水而不自知,手里的斧头早滑落到了平台上。他的呼噜声此起彼伏,突然,他的呼噜声中断了,似乎有口气哽在了喉咙间,一口气上不来,咝咝几声气喘后,王路干脆连胸口的起伏都看不到了。
    不知何时,林间传来轻轻的走动声,脚步很拖沓,似乎因为鞋子上沾着厚厚的泥巴,所以走不快。
    薄雾中,隐隐露出了一个身影,身影越走越近,残缺的牙齿,腐烂的伤口,没有生机只有对血肉极度饥渴的转动的眼珠,正是丧尸。
    在它的身后,雾中,又出现了一个身影,接着又是一个……
    丧尸群大举突破崖山后山防线。
    而王路,依然一动不动靠在树干上,无声,无息。
    丧尸越走越近,越走越近,一只两只三只……它们悄无声息地围住了王路所在的树岗。
    然而奇怪的是,丧尸们只是站在树岗平台下,仰着脖子,呆呆地看着上面的王路。
    没有嘶吼,没有抓挠。
    它们就只是安安静静地站着。
    对讲机时突然传来一阵尖叫:“丧尸!丧尸!好多丧尸!我被包围了!”
    是谢玲的声音。
    王路的身体猛地一抖,惊醒过来。
    几乎是刹那间,树岗下的丧尸骚动起来,它们抓挠撞击着树干,似乎想生生把树干弄倒,让平台上的王路掉下来。
    王路咋然惊醒,身子下意识地一挺,差点从平台上掉下去。他一把抓住旁边的一丛枝叶,才稳住了身影。他的一番动作晃动了树干,哗地震落了一地的水珠,犹如下了一阵小雨。水珠砸在王路脸上,顿时让他清醒了过来。
    王路抢过对讲机:“什么情况?”
    谢玲急切地呼叫:“我这里有好多丧尸!”
    周春雨的呼叫也传了过来:“我这里也有,起码有十只。”
    封海齐的声音接踵而来:“有7只丧尸,其中三只是二度感染生化丧尸。完毕。”他的声音一如以往的冷静。
    王路看看自己脚下,苦笑,举起对讲机:“我这里也有5只丧尸。”他顿了顿,“看来我们被包围了。”
    这就是分散放哨的缺点了。虽然四人分开后,警戒范围大大扩大了,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战斗力的削弱,现在4人分处四个树岗,每人都要单独面对一堆丧尸,被分割包围了。
    这时,对讲机里传来陈薇的声音:“这里是龙王庙,我们暂时没有发现丧尸。”
    这是至今惟一的好消息。但包括周春雨在内,大家都对这个好消息能存在多久没抱一点希望,丧尸从后山防线到达龙王庙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王路第一次抓了瞎,他从来没有面对过这样恶劣的局面,树岗下的丧尸数量不算很多,可自己的武装同样也很薄弱,更要命的是,自己的体力经过一夜折腾也够呛了。
    王路知道,谢玲和周春雨的景况也和自己差不多,他试探着呼叫封海齐:“老封,我们怎么办?”
    封海齐的回复很快传了过来:“用现有的武器尽量杀伤丧尸,我会想办法逐一和你们汇合。”
    这时对讲机里传来陈薇的声音:“王路,龙王庙有铝片盔甲在,我可以穿上盔甲来接应你们。”
    一连串惊呼声从对讲机里传来。
    谢玲大叫:“姐,你千万不要出来!”
    周春雨嚷嚷道:“陈姐,我们现在都在树岗上,都还安全,你一定要冷静。”
    王路急得要跳脚:“老婆,你可绝对不能出门!王比安和梨头有你保护着,我们才能安心作战。你乱跑出来,只会打乱我们的阵脚!给我们添乱!”
    封海齐只说了一句话:“小陈,相信我。”
    陈薇没想到自己一句话让本来就情势严峻的后山防线乱成一窝粥,早就后悔了,知道自己无意中严重影响了“军心”,这时听到封海齐的简短却沉甸甸的承诺,连忙道:“大家放心,我一定守着孩子们。”
    对讲机再次静默下来。
    封海齐站在树岗上,冷静地观察着下面的丧尸。
    7只丧尸。
    4只丧尸转着树岗,正徒劳地用手指抓挠着树躯,封海齐只看了一眼就断定,这是4只普通丧尸,头脑还是一如以往的白痴,人的指甲怎么可能比树干还硬?看看,连指甲脱落了,也不过抓挠下了几块树皮碎屑。
    封海齐更关注的是那三只衣着相对整洁的二度生化病毒丧尸。
    这三只丧尸并没有聚在树下,而是躲藏在树岗四周的灌木丛里,虽然它们蹲在地上翘着屁股的样子很可笑,但它们的确是在“埋伏”,而且隐隐对树岗形成了一个包围圈。
    可以想见,如果封海齐从树岗上跳下来的话,三只二度生化感染丧尸一定会齐齐扑上来,让他顾此失彼。
    还挺有一套的嘛,如果不是现在情况危急,封海齐还真想好好观察这三只丧尸一阵,看看它们还有什么花招。
    只是,现在,大家都在等着自己。
    封海齐长身而起。
    他举起了靠在树岗上的长竹枪,竹枪足有3米长,树干下的4只普通丧尸被惊动,胡乱抓着竹枪。
    封海齐站在树岗上轻轻晃动竹枪,避开丧尸的抓挠,偶然用枪头拨拉一下,让站在斜坡上的丧尸踉跄着退开点,终于,机会来了。
    一只胸口被啃咬过的丧尸呵呵叫着,伸出手想抓住竹枪头,封海齐瞄准时机,一个突刺,竹枪头捅进了丧尸的已经残缺的胸口,扑地一下,从背后捅出,去势不止,一直扎进泥地里,封海齐这时已经半跪在了平台上,伸长胳膊,尽量把竹枪往泥地深处捅,直到感觉竹枪头再也捅不进了,才松手。
    丧尸被斜着串在竹枪上,拼命挣扎,但除了把竹竿摇得一阵晃动,始终挣脱不了。
    封海齐又如法炮制,将另两只丧尸也用竹枪给“固定”在了地面上。[
    现在,是一比四了。
    封海齐没有停顿,他一把扯下了头顶的塑料雨棚,在左手上裹了裹,充当临时的防护臂甲。
    然后,右手握斧,一头跳下了树岗。
    封海齐起跳时故意偏了点,瞄准的并不是树干下惟一还在自由活动的普通丧尸,而是冲着一只躲藏在灌木丛后的二度感染丧尸跳了下去。
    封海齐脚一落地,二度感染丧尸果不其然地从灌木丛后扑了过来,封海齐一斧砍断了它的脖子。
    然后转身迎向另两只二度感染丧尸,二度感染丧尸果然比普通丧尸动作灵活得多,那只树岗下的普通丧尸还在泥里里蹒跚,它们却已经肩并肩向封海齐扑了过来。
    封海齐不躲不避,用裹着塑料雨布的左臂只一拳,就打得其中一只二度感染丧尸后仰摔倒,右手一劈,手斧正中另一只二度感染丧尸的额头。等抽回斧头,那只摔倒在泥地里的二度感染丧尸正要爬起来,封海齐两步赶到它身边,一脚踩着丧尸的胸口,轻轻松松又是一挥斧,最后一只二度感染丧尸的头骨碌滚到了泥水里。
    王路如果在此,一定会为封海齐这一串行云流水般的动作大声叫好,简直没有一个动作是多余的。
    这时,那只普通丧尸才拖着两脚泥巴呵呵响着接近了封海齐。
    封海齐都没拿正眼看它,斧影一闪,扑通一声,林间泥地里再倒一只丧尸。
    封海齐取过对讲机呼叫:“我是封海齐,已清除本哨位丧尸,正向周春雨方向进发。”
    周春雨很快回复了:“封所,你小心些,我这儿丧尸太多,有点麻烦。”
    谢玲回道:“我这儿暂时还安全。”
    王路却没回复。
    封海齐皱了皱眉,王路并不是个轻举妄动的人,这个紧急状态,他为什么不保持通话畅通?
    封海齐并没有多想,现在的时间争分夺秒。
    封海齐用最快速度向周春雨方向跑去。
    林间的雾还没有散去,理智告诉封海齐,在这样的敌我不明的情况下,快速奔跑极易中埋伏,但是,他并没有别的选择。他不仅要救出周春雨、王路、谢玲三人,还得带领大家尽快回援龙王庙。
    从某种程度说,龙王庙才是现在这个小团体的核心,无论伤了其中哪一个,整个崖山一门众就会崩溃。
    周春雨的树岗越来越近了,正在急速奔跑的封海齐突然有种强烈的预警感。这种预警感,曾在战场上多次救过他的命,也在与丧尸的拼杀中,让他尽占上风。封海齐这时已经刹不住脚了,他只做了一个动作,往前一扑,重重摔在地上,这是个标准的“嘴啃泥”,封海齐的下巴撞在泥地上一块突起的石头上,不但磕破了下巴,连牙齿也出了血。
    但是,正是这个危险的动作救了封海齐的命,因为一只丧尸突然从雾中斜着扑了出来,如果不是封海齐躲得快,这只丧尸将正好扑到他的脖子上,冲着裸露的脖子狠狠咬下去。
    现在,因为封海齐一个前扑,丧尸扑了个空,一头栽到了地上,不等它爬起来,封海齐的手斧已经飞剁到了它的脑门上。
    封海齐拨出斧头时,已经辨认出了这只伏击的丧尸――又是只二度生化感染丧尸!
    它居然没有参与对周春雨的围攻,而是躲在外围,伏击匆匆赶来的救援者。
    有那么一刻,经久杀场的封海齐毛骨悚然――难道这只二度生化感染丧尸提前预料到会有人来救援而特意埋伏在这儿?
    那是真正的战士才会做出的布置。
    不!不可能!丧尸绝不可能进化到这个地步。
    这只是巧合!巧合!
    这时,前方树岗上的周春雨听到了这边的动静,兴奋地喊道:“封所,是你吗?小心,我这儿丧尸蛮多的。”(未完待续。如果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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