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薇吓了一跳,眼泪也收住了,急道:“谢玲瞒着我们什么?”惊觉声音大了,连忙捂住嘴。
    王路一阵苦恼,自己要知道谢玲瞒着什么,就好办了,问题是,自己不知道啊。
    他费劲地给陈薇解释道:“自从救起谢玲后,你也知道,我试探了这丫头好几次,并没有发现,她对我们一家,有什么恶意。可是,我总觉得谢玲,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他顿了顿:“很重要的事!这件事,重要得谢玲连一个口风都不敢露!”
    陈薇傻掉了,她私下里想到过任何原因,却没想到,王路居然拿出了这样一个根本算不上理由的理由。
    但陈薇,却信任王路。她知道,王路,这并不是在瞎说。
    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编出这样一个超级弱智的理由,把自己老婆送上床的美女,往外推。
    陈薇迟疑了半晌:“有多危险?”
    王路明白陈薇的话外之意,他犹疑了片刻:“很危险。”他又想了想:“对你,对我,对王比安,甚至,对谢玲自己,都有危险。”
    “你怎么知道。”陈薇紧盯着问。
    “我就是知道!”王路给了个不是答案的答案。
    沉默,在卧室中的两夫妻之间,弥漫开来。
    轻轻的,陈薇道:“你想拿谢玲,怎么办?”
    王路松了口气,他知道,陈薇与他结成了共识。这是他早就预料之中的,陈薇是他的妻子,更是王比安的母亲,在天平上,谢玲注定是要被抛弃的。
    王路低声道:“放心,我不会拿她怎么样,就让她走吧。”
    他补充道:“多给她备点物资,那条船也给她,谢玲她,应该能找到活路的。”
    陈薇又沉默了半晌:“谢玲她,不会报复吗?”
    很好,非常好,现在,陈薇,又是个坚强的母亲了。
    王路放松了心情:“你自己也说过,谢玲,并不是个心肠恶毒的女孩子,我还是她的救命恩人呢。我们多送点物资,就算是让她一路走好吧。”
    陈薇点了点头,突然道:“那弩,可不能送给她。”
    这是自然的,弩是远程攻击武器,谢玲如果拿着弩,几十米开外,射不死丧尸,可射中王路、陈薇或王比安,却轻而易举。
    王路心情转好,重新给陈薇包扎:“放心吧,你想到的,我早就想到了。说实话,我也想过是不是把谢玲推倒,不是老话说,得了女人的身体,也就得了女人的心嘛,问题是……”王路吧啦吧啦,把自己“活塞运动对当今女性无用论”又说了一遍。
    陈薇越听越恼,伸出手,一把拧住王路的大腿内侧的嫩肉,掂起来,掐着转了半圈,冷笑:“好哇,我倒不知道,你对谢玲,居然动过这样的歪脑筋!”
    王路半声惨叫才出口,连忙伸手捂住,夹着腿,讨饶道:“老婆大人,策略、策略,这只是为夫我的策略啊。”
    陈薇哼了一声,想说什么,最终,只是化为一声叹息,半晌,道:“王路,你、你在谢玲下山前,让我和她好好谈谈吧,如果她愿意把那桩秘密说出来,咱们就用不着赶她下山了。”
    王路飞快地点了点头:“那是自然,能留下谢玲,最好不过。”连忙又声明:“我可说清楚了,留谢玲下来,可不是打她什么歪主意。”
    陈薇哼了一声:“你们这些男人的心思,谁知道。”
    夫妻两人表面上打打闹闹,但在王路心里,却依然沉甸甸的。
    陈薇啊,还是社会经验不足。
    真正的秘密,并不在于它不为人所知。
    而在于,它即使被人知道,人们也拿它束手无策。
    这才是一个秘密,真正可怕之处。
    王路预料到,谢玲隐瞒着自己一家的秘密,就算是坦白了出来。
    王路百分之百,拿这秘密没办法。
    无从解决的秘密,依然是秘密。
    而且,更为可怕。
    而谢玲,一样要离开崖山,独自漂泊。
    谢玲和王比安正在厨房里准备晚餐。
    夜已经很晚了,大家都累得手酸脚软,也没心思搞什么大餐,谢玲就弄了个烙饼,早早塞饱肚子,吃了睡觉是正经。
    谢玲盛了一盆面粉,加了水,搅成面糊。
    取了些虾米来,和龙王庙外自家种的切碎的葱一起放在面糊里。
    加盐一起搅拌。
    直到面粉里没有疙瘩状的颗粒。
    叫王比安烧了火,谢玲在锅里倒入油,开始煎饼。
    把面糊倒在热油上,用锅铲抹平,等一面煎得金黄了,反个面,烙另一面。
    煎饼的关键是火候,土灶不好控制大火小火,煎得时间稍长,就容易焦。
    陈薇以前烙饼时,是用煤气灶的,火候掌握得适到好处。
    只是,这几天,家里的煤气瓶用光了,一时没顾得上下山取新瓶。
    说起这事来,还得怪王路,这厮吭哧吭哧把煤气瓶背上山,却没有事先在山下掂量一下瓶里的气还剩下多少,结果好嘛,陈薇用不了几天,就断了气。
    王路还不服气,说什么自己力气大,这瓶里有气没气的,一下子掂量不出来。
    真是的,这种办什么事都马马虎虎的男人,放在以前,自己都不会多看一眼吧。谢玲自嘲。
    灶里冒出一阵烟,王比安又没控制好放柴的速度,把火给压息了。
    谢玲一阵咳嗽,连忙跑到灶后,把同样被烟呛得直咳嗽的王比安拖到一边,取火钳,把冒烟的柴和从灶膛里,夹了出来。
    谢玲把还冒着火星的柴在地上磕灭了。
    还好,烙饼已经做好了。
    谢玲返身取了块毛巾来,用水打湿了,绞得半干,递给抹得脸上黑一道白一道的王比安。
    乘王比安擦脸的时候,谢玲把锅里最后一块刚煎好的烙饼盛出了锅,和以前煎好的饼摞一起,堆一盘。
    想了想,又扯了几片海苔,撒成小条,放大海碗里,又剥了几个虾仁,也放进碗,加少许盐,倒入热开水,最后,倒入几滴小车磨油,做了一碗海苔虾仁汤。
    烙饼吃着容易口干。
    做这一切时,谢玲神情舒缓,有条不紊,似乎,不是在一间简陋得连地砖都没有的农村厨房里,紧就章,糊弄出一顿吃食,倒好像,是在五星级的华侨豪生自助餐厅里,自己偶然兴之所至,为闺蜜做碗私家小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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