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自己最信任,最亲近的人出卖,那种绝望是无可言喻的。
    所以许可才会有这样的一声暴喝。
    至少唐真、王海洲和那个“镜子”是这么认为的。
    不过他们马上就知道自己错了,许可的这一声暴喝确实是有愤怒,但却不完全是因为愤怒。
    因为就在许可的暴喝过后,就听到了一声枪响,“镜子”持枪的手被击中,他抵住许可脑袋的那支枪也掉了。
    许可一个转身,先是肘击“镜子”的胸口,接着脚上一勾,还没来得及掉到地上的枪就到了他的手里,他的枪口对准了“镜子”。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的心里都是一惊,他们根本就来不及做出反应。
    “别动,动一动打死你!”这个声音是从王海洲的身后传来的,王海洲没有回头,却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
    王海洲没有动,他不动,他的几个手下自然也不敢动。
    唐真也不敢乱动,虽说他此刻与许可是站在同一条阵线上,可是他知道来的人未必就清楚。
    走进来的了七、八个人,为首的一男一女。
    男的露出了大金牙,女人则是一脸的冷漠。
    王海洲长叹了口气:“许先生,看来我们还真是小看了你,原来你早就有了准备。”
    许可淡淡地说道:“没有办法,这年头想要活下去,不得不多长几个心眼。”
    大金牙和风嫂走到了许可的身边,大金牙的手下抓住了“镜子”,许可把枪扔到了地上。
    “唐真,王海洲交给你,这个人我带走。”许可并不是在和唐真商量,他要带走的自然就是那个“镜子”,他曾经的好兄弟叶辰。
    唐真点了点头,他自然不会对许可说不。
    许可一行便准备离开,王海洲却说道:“许先生,请留步。”
    许可扭头望着他:“你还有事吗?”
    王海洲说道:“我有两点不明,还希望许先生能够赐教。”
    许可微微一笑:“说!”
    王海洲说道:“你的人早就来了的,对吗?”
    许可点头道:“没错,我想他们甚至比你们来得还要早。”
    王海洲说道:“那我就不明白了,既然你早已经有了后手为什么在遭遇袭击的时候他们不出来帮忙。”
    唐真也好奇地望着许可,他现在隐约有些明白了,为什么刚才自己劝许可离开的时候许可拒绝了。
    许可说道:“因为那个时候并不算是真正的危急,如果只是那么几个小角色,只要我们挺上些时间,就会有军警赶来救援,而且如果他们早早暴露,我又怎么能够看到这么一场好戏呢?”
    王海洲的心里很是苦涩,他知道许可聪明,但他却没想到许可的心机会这么的深。
    一直觉得自己稳操胜券,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下,却不曾想原来自己早就被人家算计进去了。
    许可没有再说什么,走出几步却又回过身来:“唐真,这件事情与楚歌应该没有关系,你可以联系他来收拾摊子。”
    唐真想问许可为什么会这么说,在他看来很可能就是楚歌布置的这一切,不过既然许可说楚歌没事,那么楚歌还真可能不知情,他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当楚歌听唐真说了今晚发生的事情之后瞪大了眼睛,打死他也不相信王海洲竟然敢做出这样的事情,不过他的心里更疑惑的是唐真在这件事情里扮演的又是什么角色,起初若不是唐真执意要把许可带走,后面的事情也不至于发生了。
    只是楚歌不可能当面问唐真,就算他问,唐真也不会对他说实话的。
    许可他们上了车,这一次,四死士全都出马了,射伤叶辰的人是学生,学生的枪法虽然没有海伦那般的变态,可是他却也是一个狙击的好手。
    彭喜一直在暗中,他是总管,也是四死士的军师,虽说这回的埋伏是许可的授意,但具体的安排都是彭喜。
    学生开车,风嫂坐在一旁,许可和“镜子”叶辰坐在后排。
    “镜子”并没有想要跑,他太清楚许可的实力,这个时候他若是想逃门都没有。
    学生和风嫂其实与叶辰也蛮熟悉的,原本在他们的心里叶辰几乎就等同于许可,叶辰是许可的助手,是许可最亲近也最信任的人。
    就连他们都没想到叶辰会是“镜子”,会是那个在关键的时候敢将枪口对准许可的人。
    “你是日本人?”许可问“镜子”。
    “镜子”冷笑:“不然你以为呢?”
    学生从后视镜里看了“镜子”一眼,脸上有杀意。
    许可说道:“也就是说从一开始我们的偶遇就是有预谋的?”
    “镜子”没有说话,也不看许可一眼。
    许可继续说道:“我就奇怪了,你跟着我这么久,就算我对付日本人你也全力相助,你跟在我身边到底是为了什么?”
    “镜子”还是不说话,他好像深知言多必失的道理。
    风嫂的脾气并不好:“和他还有什么好说的,杀了他得了!”当知道“镜子”竟然还是日本人的时候风嫂对叶辰最后的那丝好感也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对小鬼子的愤恨。
    倒是学生,他的话不多,他就是这么一个冰冷的家伙。不过他看上去冰冷,可内心却很是火热,是个重情重义的主儿。
    “镜子”骄傲地昂起了头,像是在表示他不畏死,有着视死如归的大无畏精神。
    许可说道:“你最好还是老实回答我的问题,不然我会让你生不如死。以前我们是朋友,是兄弟,可是现在我们是敌人,你应该很了解我,对于敌人,我不会有任何的仁慈!”
    说话的语气很冷,就如寒潭之水,严冬之风,此刻他已经不再任何的感情了,因为感情在知道真相的那一刹那就已经烟消云散了。
    “镜子”笑了,这个时候他竟然还笑得出来。
    “可惜啊可惜,其实我有很多的机会除掉你,可是偏偏他们不许,到头来反而把我也搭了进来!”
    许可淡淡地问道:“为什么?”
    “镜子”耸了耸肩膀:“我也不知道,其实你根本不用想着带我回去审问,因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的任务就是守在你的身旁,假如哪天你突然恢复了记忆,那么我就趁你不备出手杀掉你,至于为什么,他们没说,我也没问,就算我问,他们也不会说,我只是一枚棋子。”
    许可知道“镜子”没必要骗他:“你不怕你这么说我马上就会杀了你吗?”
    “镜子”冷哼一声:“从我接受任务的那一天起就没有想过要活着回去。”
    许可脸上的冰冷不见了,他木然地望着前方,半天才说道:“回到华夏,你是我交的第一个朋友,一直以来我把你当做亲兄弟,我甚至已经习惯了有你跟在身边。好几次,你不顾自己的安危,为了我出生入死,老实说,就算是现在想起来我都还很是感动!”
    “镜子”没有说话,他的神情有些复杂起来。
    学生和风嫂一声不吭,这个时候他们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你们今晚的任务是什么?”许可问道。
    “镜子”没有一点的犹豫:“抓住你,让王海洲把你带走。”
    “抓住我之后把我送去哪?这任务是谁下的?”
    “镜子”回答道:“我不知道,王海洲知道。至于任务么,从头到尾我都只受川岛小姐的调度。”他说的川岛小姐自然就是川岛芳子了。
    “也就是说,在清风寨的时候你就是在演戏了?”许可苦笑。
    “镜子”摇了摇头:“也不算,其实和你们在一起我从来没有把你们的任何事情向他们汇报,因为我的任务很明确,在你恢复记忆的时候除掉你,其他的我不用管,在你恢复记忆之前,我一切行动都只听你的,安心做好叶辰,哪怕对手是日本人,我一样不用心软,该杀就杀!我只要完成自己的任务就行!所以,很多时候我自己都有些恍惚,我到底是谁,我甚至觉得我真就是叶辰了。”
    许可长叹了口气,怪不得“镜子”一直没有露出任何的破绽,因为他了除了那个终极任务以外,根本就只用演好叶辰就行了,任务的单一,且任务出现的条件也特殊,只要平素他做该做的事情,自己又怎么会对他起疑心呢?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镜子”望向许可。
    许可点了下头,“镜子”说道:“我们今晚的计划可以就无懈可击,你怎么可能事先做好安排呢?莫非你早就已经怀疑我了?”
    许可的神情黯淡:“直到你向我出手之前我都没有怀疑过你,我这样的布置,是因为我怀疑的人是唐真,可偏偏唐真却主动向我表明了身份,于是我对他的怀疑便打消了。”
    “哦?”“镜子”很是不解,许可把那两句诗的典故说了出来,“镜子”愣了一下:“原来他和段先生是一路人。”
    许可继续说道:“虽然我怀疑唐真,但我却觉得很可能没有‘镜子’其人,而所谓的‘镜子’之说应该是他们想让我们彼此怀疑猜忌,自始至终,我没有怀疑过我身边的任何人,包括你,也包括程德东,我的布置原本是针对唐真的,只是歪打正着。其实也是你们派来的那些人太弱了,假如他们强一点,等不到王海洲出手,或许我就忍不住把彭喜他们召出来了。假如那样,你和王海洲都不会暴露了。”
    “镜子”很是沮丧:“是啊,你原本就是一个神一样的对手,偏偏我又碰上了猪一般的队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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