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将军,我想见乔主任。”许可在电话里说道。
    电话那头,罗永忠愣了一下:“啊?你在金陵?”
    许可笑了:“是啊,刚到,在菲尔克斯酒店。”
    罗永忠问了一句:“有什么急事么?”
    许可“嗯”了一声:“是有些事情,方便吗?”
    罗永忠也笑了笑:“没有什么不方便的,这样吧,你等我的消息。”
    挂上了电话,许可的眉头皱了起来。叶辰见状轻声问道:“先生,怎么了?”
    许可淡淡地说道:“罗永忠没有问我急着见乔治中有什么事,这就有些奇怪了,按说他应该是有好奇心的。”
    叶辰说道:“虽然我知道先生为什么来金陵,可是我也不知道先生会和乔治中说什么,我也有好奇心,只是我知道先生若是不说,我问也没用。”
    叶辰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罗永忠或许也很好奇,可是罗永忠是个明白人,许可若是不想和他说,他问了也白搭,还徒增尴尬。
    许可摇了摇头:“不一样,他同样是调查小组的成员,而且从一开始就是他委托我对国宝案进行调查,他有这个资格问,他知道他若是问我是一定会告诉他的。”
    叶辰想想也是,不过他是不可能想明白其中的奥妙的。
    “那先生的看法呢?”叶辰把问题抛了回去。
    “想来不只是他,就连乔治中应该也收到了风声了。”
    许可说的风声自然是海伦放出去的假情报。
    叶辰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许可白了他一眼,心道这小子还真只把自己当成一个执行者,做些力气活。他更希望叶辰能够学会凡事动动脑子,叶辰人不笨,就是于动脑子这方面就有些懒惰了。
    “叶辰,如果你处在他们的位子上,听到了这样的风声第一时间你会怎么做?”许可开导着问道。
    叶辰挠着头:“我么?我会让人去查清楚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辨别真假。”
    叶辰说得没有错,这是最正常的反应。
    许可微微一笑:“没错,那你会找谁去查呢?”
    “啊?”叶辰又被问住了,许可这回不再难为他,而是自问自答:“最直接的方法就是打电话来问我!因为我是调查小组的成员,而我就在魔都,他们都能够收到风声我不可能不知道的,再说以我的能力,很容易马上就查出缘由。”
    叶辰也点了下头:“是啊,但他们为什么不先和我们联系呢?”
    许可也反问了一句:“为什么呢?”
    叶辰的脸一红,他知道许可这是在说他做事不过脑,为什么这个词总是张口就来。
    “老实说,叶辰,你不是一个好助手。”许可正色地说道。
    叶辰低下了头,许可叹了口气:“一个好助手不只是打打杂,跑跑腿,而是能够就一些事情提出自己的看法,给出合理的建议,在这一点上海伦就比你做得好。其实你并不笨,相反的,你很聪明,你的局限在哪里?不过是书读少了,但是你也是能够识文断字的人,读书少没什么,可以学,可以多看些书,充实一下你的知识面的,当你做到博览群书,那个时候你的思维自然也就开阔了,很多问题也就能够想得明白透彻了。”
    叶辰只是点头,不敢接话。
    许可见他这样子,也不忍再说他什么:“程先生现在住在家里,别看他也是军人出身,但他的知识智慧很不一般,有空的时候多向他请教。”
    “先生,我记住了。”叶辰应了一声。
    许可把话题拉回到了刚才的问题上:“他们没有和我联系,只有两种可能,其一,他们在魔都还有其他的消息来源,但这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第二个原因,那就是他们对我们有戒备,设了防。为什么要对我们设防,可能是不信任,也可能是他们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不想让我们知道。”
    叶辰说道:“假如真是这样的话,所谓的合作根本就毫无意义。”
    “话不能这么说,至少我们需要这重身份,就算明明知道我们是他们扯上做陪衬的,我们也得认了。我们若想查清楚国宝案,就需要这个身份,一来可以使我们的调查合法化,二来也会省却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罗永忠的电话打过来了,他告诉许可,下午三点,在玄武湖畔的云梦山庄见面,到时候他会派车子来菲尔克斯酒店接许可和叶辰。
    下午三点,许可和叶辰上了车。
    金陵正下着绵绵细雨,天阴沉沉的。
    没多久,车子便停了下来,已经到了云梦山庄。
    司机是一个三十七、八岁的中年男子,脸上一直都没有什么表情,寡言少语,一路上几乎就没有和许可他们说什么话。
    车刚停好,许可就看到了罗永忠,一脸笑容地等在了门口,他身后的一个黑色中山装的年轻人快步上前替许可打开了车门,一只手拦住了车顶。
    许可下了车,近前和罗永忠握了握手,罗永忠说道:“乔主任在楼上等着呢。”
    许可点了点头,跟着罗永忠上楼,叶辰和那黑衣男子则留在了楼下。
    进了包间,一个人背对着门站在窗边,像在极目远眺,罗永忠说了一声:“乔主任,许可来了。”
    “远山含黛色,细雨笼翠湖,几盏杏花酒,闲话百家书。”乔治中没有回头,口中低吟着,应该是他即兴之作。
    罗永忠笑了:“乔主任雅兴,许可,你是不知道,乔主任是儒将,蒋先生也说过,若非国难,乔主任应是治世之良臣。”
    许可只是笑,并不接茬。
    乔治中转过身来,也是带着笑容:“只是观景偶感,让二位见笑了,来,坐吧。”
    三人坐下,乔治中亲自给他们倒上茶:“杏花酒是没有的,谈正事不敢饮酒,就以茶代之吧。许老弟,这是今年上好的碧螺春,尝尝。”
    许可喝了一口:“确实是好茶,不过许可是个粗人,这茶也只能喝出香或不香,真要评个一二三出来我就没那本事了。”
    乔治中笑道:“茶本就是解渴的俗物,也只是那些故作风雅的人才把它给神化了,能够品出香不香已经很不错了,要说那些道道,那就像是无病呻吟。”
    大家又都笑了起来,笑罢,乔治中的脸色一正:“你是为了魔都传出有人准备出手国宝的事情来的吧?”乔治中直接就进入了主题,罗永忠的神情很是淡然,显然他也早知道了这件事情。
    许可放下茶杯:“乔主任的消息好不灵通,昨晚才传出的风声,你们竟然就已经知道了。”
    乔治中说道:“不怕老弟多心,我有我的消息来源,你也知道,处在我这样的位子上,对于任何的风吹草动都得及时地掌握情况,这也是对蒋先生负责嘛。”
    罗永忠没有说话,只是品着茶。
    许可点了下头,表示能够理解。
    乔治中又说道:“昨晚刚接到消息的时候我就准备给你去个电话,老罗却说先看看,老罗认为这个时候突然传出这样的风声,应该是有人在故意捣鬼。”
    许可看了一眼罗永忠,罗永忠咳了一声:“许先生,川岛芳子的那件事情让你受委屈了。”
    许可眯缝着眼睛,罗永忠这个时候提起这件事情显然不是无的放矢。
    许可缓缓地说道:“那倒没什么,清者自清嘛。”
    话是这么说,若不是韩茹的父亲与张少帅有那么一层关系,而她也能够说上话,许可想要从这件事情上抽身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乔治中的神情也有些尴尬:“许老弟,其实这件事情我还真不知情,事后我也想和蒋先生说说的,可是我又有些担心,原本蒋先生还不知道这件事的,这样还有些回旋的余地,若真找了蒋先生,这万一……”
    乔治中说的倒也是实情,这事情还没闹到蒋某人那儿,那么一切都还有变数,假如真找了蒋先生,蒋先生会怎么处置那还真不好说,他的思想不是这些下属能够揣摩得到的。
    常言说得好,天威难测,虽说已经是民国,没了皇帝,可蒋某人又何尝不是当今华夏的帝王。乔治中若真把事情向他给反应了,或许他会帮着许可开罪,也或许他会责令对许可严办,事情就向了相反的方向发展。
    所谓的君无戏言,真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那谁都救不了许可。
    从这一点来考虑乔治中还真是替许可着想。
    许可也想过这一节,那个时候倘若乔治中落井下石,在蒋先生的耳边进两句馋言的话,虽不敢说一定能够要了许可的小命,至少许可以后的日子会十分的不好过,要么就在监狱里度过下半生,要么就是动用国际关系从此远走海外再也不回来。
    “事情已经过去了,乔先生,你的心意我能够明白。”
    听许可这么说,乔治中像是松了口气:“其实其间我也和cc的大老板接触了一下,原本这事情也不该是这么复杂的,一来是调查科与复兴社之争,二来那个陈广权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应该也看到了,就是这样把问题给复杂化了,还好,老弟竟然走通了少帅的门路,否则我们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罗永忠好奇地问道:“你怎么就和少帅扯上了关系呢?”
    许可一脸的苦涩,只得把在天津卫后来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难怪,少帅是一个很记情也很恋旧的人,大帅的旧部他虽然并不重用,毕竟嘛,他是新派的军官,而当年跟随大帅的多是些绿林好汉,少帅说东北军要靠这些人迟早得玩完,但对于这些老人他还是很照顾的,但凡有需要找上他,他都会尽力帮助。这样很好,老弟,这个韩姑娘你可得搞好关系,有了少帅这条线,以后很多事情就好办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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