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许可所料,一大早孙剑平就来到了他的房间,他冲着许可竖起了大拇指:“小许,厉害,正如你所料的那样,果纳真让归兰大妈对阿志动了手段,可怪阿志的命不好,正好遇到归兰大妈因为败给了朵云儿心里正郁闷呢,那出手自然就没有什么节制,没两下阿志就把一切都向果纳坦白了。”
    这个结果许可并没有感到惊讶,孙剑平又说道:“果纳还说他想见你,亲自向你赔不是,他对苗人出了阿志和努嘎这样的败类感到羞愧。”
    当朵云儿和叶紫涵听到了这个结果都很是兴奋,她们没想到仅仅一天的时间许可就把这两桩命案查出了结果,洗脱了自己的嫌疑。
    听说果纳想见许可,叶紫涵说她也要去,她要去好好和果纳说道说道,这事情不能就这么完了。
    “你少去添乱,我们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呢。”许可瞪了她一眼。
    许可跟着孙剑平去见果纳,就他们俩。
    “许先生,请坐。”果纳的脸上难得有笑容,不过他不笑还好,笑起来比哭还难看。
    他还是拿着自己的大竹烟筒子,吸着水烟。
    许可和孙剑平坐了下来,果纳的脸上带着几分愧疚:“许先生,真是对不起,没想到事情竟然会是这样,唉!”
    许可笑着说:“不就是一场误会么,过去了也就算了,之前我看阿志的态度还行,答应不追究他的,却不曾想他竟然主动向寨老坦白了这一切。”许可这话就是得了便宜卖乖了,孙剑平不满地白了他一眼,但果纳却并不知道这是许可玩的脑筋,他只说是许可太善良,太会替别人着想。
    “为了表示我们的歉意,我决定再让两个人带你们进山,人不是还没有找到么,这回让阿努儿陪你们一块去,他这个人做事是没问题的,跟了我这么久,我也很相信他。”
    果纳还记着许可他们是进山寻人的,这个时候他适当地抛出了一条橄榄枝。
    许可却摇了摇手:“那就不用了,这事情我们自己会处理的,实在不行我让孙先生陪着我。”
    果纳没有再坚持:“晚上到我家里来吃晚饭吧,算我向你们赔罪。”
    许可还是婉言谢绝了。
    果纳没有勉强,他抽了两口烟:“那丫头还好吧?”
    孙剑平和许可都没有急着回答,因为他们弄不清楚果纳问的是自己的女儿鲵阿依呢还是朵云儿,这两个人都与他有着密切的关系。
    “我是说朵云儿。”果纳终于说了一句。
    许可轻声回答:“她很好,她是‘毒姑’唯一的传人,以她的本事那是不会有什么事的。”
    “没想到啊,我真没有想到她竟然成了‘毒姑’的传人,看来‘毒姑’的心里很恨我的,居然想出了这样的法子来报复我。”
    在听到许可说“毒姑”已经不在人世,果纳流下了两行清泪,按他说的,“毒姑”的年纪并不大,可却已经离世多年了,他心里清楚,是自己把她伤得太深,她应该是死于郁结。
    话题又回到了朵云儿的家变上。
    “其实对于盘曲多寨老中毒,朵云儿阿爸的坠崖以及她阿妈后来精神恍惚自杀这些事情我的心里也有着很多的疑问,不过你们应该也能够理解,当日我和朵云儿的阿爸都是新任寨老的人选,她的家里遭遇了不幸,我的嫌疑便最大,那个时候我又被推上了寨老的位子,站在我当时的角度,我也想把事情查个清楚,我知道寨子里一定也有人对我有想法,我想还自己一个清白,可是……”
    许可点了点头,他明白果纳的意思,以当时的情形,他这样接替了寨老的位子,确实会有一些人疑心朵云儿一家的惨剧是他一手造成的,他查与不查都为难,不查么,别人会认为他是心里有鬼,查么,又有贼喊捉贼之嫌,万一查不出个结果,反倒成会成为别人的笑柄。
    后来是两个有威望的长辈站了出来,他们说负责查清楚朵云儿的家变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没几天,他们便公布了他们调查的结果,说盘曲多中毒应该是“毒姑”干的,而朵云儿阿爸的死则是一个意外,至于她的阿妈,也是因为夫妻感情太好,她一直接受不了这个现实而疯掉了,继而才做了傻事。
    因为这个结果是两个老辈子给出的,寨子里的人就不好再有什么异议了,在这些地方,那些族里的老辈是受到尊重的,说出的话也很权威,没有人敢去置疑,于是阿云儿家的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你呢,你会认为这是一个意外么?”许可问果纳。
    果纳摇了摇头:“我当然不相信,不过我就觉得奇怪了,到底是谁干的,他的目的是什么,就是为了把我推到寨老的位子上么?”
    许可没有再说什么,看来朵云儿家的事情还得再多下些功夫。
    “这件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调查起来很艰难。许先生,我知道朵云儿应该已经委托你替他寻找答案,我也恳请你能够把这件事情查清楚,不怕你笑话,这件事情已经快成了我的一个心病了。”果纳说完又是一声叹息。
    从大屋出来,孙剑平笑问道:“你觉得果纳的话可信么?”
    许可竟然点了下头:“我相信他没有说谎,且不说当时他与‘毒姑’已经有了感情,准备远离苗疆去外面闯世界,并没有争夺寨老的心思,就算他有,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果纳是个很有想法的人,他应该知道,这么做很可能是引火烧身。就算他真想这么做应该有更好的办法,比如找一个替罪羊,到时候好往那人的身上推,只要能够找到人顶缸,他也就没了嫌疑。”
    孙剑平也觉得许可说得没错,可是问题又来了,这一切又是谁干的呢?他做这些仅仅只是为了把果纳推上寨老的位子,那么他想要的又是什么?
    “能和我说说盘曲多寨老么?”许可的话锋一转,孙剑平有些不解,这和盘曲多有什么关系,许可不会是怀疑盘曲多吧?孙剑平想到这儿,不由看了许可一眼,他真不明白这家伙的脑子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
    不过他还是大致地把盘曲多寨老的情况和许可说了,他告诉许可,盘曲多是一个很正直的人,一心为了音寨,同时盘曲多的医术也很高明,当年寨子里的一些人患了重病都是他救活的,他是音寨最得人心的寨老。
    孙剑平对于盘曲多的了解大多也是听阿缨说的,因为他到音寨没多久盘曲多就出事了。
    孙剑平个人还是很感激盘曲多的,那个时候他一个汉人来到音寨,若不是盘曲多出面收留他,音寨人还不一定会接纳他,之后曾经有一帮汉人的马匪到音寨捣乱,被孙剑平给赶跑了。
    这深山里有土匪,经常出来抢掠,几个寨子都被他们打劫过,因为惧怕孙剑平的缘故,土匪就再没敢光顾音寨,也是因为这件事情,孙剑平才真正为音寨的乡亲们所接受,成为了音寨的一员,顺利地与阿缨成了亲,在苗寨住了下来。
    “盘曲多精通医术,怎么就会中毒了?那两个族里的老辈子说是‘毒姑’下的毒,但果纳与你的说法却否定了这种可能,‘毒姑’闯寨的时候你在,你清清楚楚听到‘毒姑’是来替盘曲多解毒的,那个时候她一心想要果纳与她离开苗疆,自然也是不希望盘曲多出事的,我个人倾向于她并没有说谎,如果不是‘毒姑’下的毒,那是谁?”
    孙剑平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这些事情当时他是没有去细想过。
    “而且你说当时确定盘曲多中的是毒,而不是蛊毒,孙先生,你说盘曲多的医术高明,应该是指的苗医吧,也就是中草药医的造诣,我能够这么理解吗?”
    孙剑平点了下头。
    许可又说道:“据我所知,苗医大多都是使毒的行家,盘曲多我想也不会例外。”
    孙剑平隐隐有些明悟了:“你是怀疑盘曲多中毒是他自己弄的?”
    许可轻叹了口气:“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早上他才和几个族老议完事,说是晚饭的时候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要说他在这个时候做出这样的事情有些不符合逻辑,特别是中毒的不只是他,甚至包括了朵云儿的阿爸阿妈,只是他的情况要严重些。”
    孙剑平说道:“原来你是怀疑朵云儿的阿爸?想想确实有这样的可能,因为盘曲多和几个族老商议的便是寨老人选的问题,盘曲多已经做了决定,会在三月三那晚把寨老的位子交给果纳。”
    许可笑了:“对呀,既然都已经决定了,如果果纳是想当这个寨老,用得着急在这半天么?”
    “你这么一说,朵云儿的阿爸嫌疑反而是最大的。好吧,如果真是朵云儿的阿爸,那么他的死又怎么解释?”孙剑平的脑子也没有闲着,他觉得跟着许可在一起自己的脑子也活络了不少。
    许可说道:“我想我们一定能够能够找到答案的,孙先生,我想请你帮个忙。”
    孙剑平说道:“说吧,和我还客气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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