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天屏关之前,曾经有人向我说过一件事,他问我想要武道留下什么。”萧若佩环视一圈周围武者,“现在我想将这个问题留给你们,你们想为武道留下什么?凭什么觉得这条道有资格留下来?”
    “正邪之分,这就是你们想要铭刻在武道天光之上的事情吗?还是武者的意气,开拓前行的勇气?向天求道的韧性,身体天心的灵性?你们想想自己有没有记得其中任何一条?”
    “诚然许多人进入武途,本心只不过是想混一餐饱饭,凭自身技艺博取一份自己应得的名声地位,这并不可耻,这与寻常人凭本事吃饭是一样的事情,完全可以大声的说出来。”
    “但是不管什么原因,你们都要记住武道…是道!而非简单的技与术!是一条完整的,尚且需要在场诸位铺垫尚未成熟的大道,能够在这条道路上面留下一块属于自己的铺路石,萧若佩深感荣幸…”
    “如果看见这条道已经走上了歪路,我也可以当一块堵路大石,你们是想借着我所见去往更远的地方,抑或是反对我的言行,与我今日在天屏关前以武道决一胜负,若佩同样奉陪到底!”
    通脉劲连接天屏山脉,这座被皇玉天一纸撕裂的高山,此刻居然像是被人接续上,而接续这座山峰的人,便是站在天屏关前的玉名侠萧若佩!
    承山剑意融入他的身躯,此刻就算是没有入意的武者都能感觉到他身上的巍峨气势,那种被大山镇压在下的窒息感涌上喉咙,却被硬生生地堵在口中,让人连呼吸都要用尽全身力气。
    萧若佩抬起剑指向关前武者:“若觉得若佩言语失当,便请上前!”
    见识到萧若佩全力施为的气势,寻常武者在这种压力之前,连呼吸都困难,又怎么敢上前?
    刚才那个口出狂言的武者此刻双脚已经开始发抖,他本来就是抱着侥幸的心理上来得到了大部分武者支持以后,还以为优势在自己这边,本想凭借众怒从萧若佩手中得到天光令,却从来没有想过他的实力如此强大,居然完全无视了关前武者的数量,以一己之力,硬生生把千万武者压得不能抬头!
    从古至今敢这么做的的人,数百年也就出了一个昕天圣而已!
    昕天圣尚且不敢以一人同时面对这么多武者,而萧若佩却根本不在乎!
    他的实力究竟强大到了何等程度?
    自从与昕言一战之后,已经没有人亲眼见过萧若佩全力出手,在许多武者的认知之中,战胜昕言,萧若佩借助了天光之力,能在天屏山武道大会之上凝聚武剑,是因为他是凌白涛弟子。
    而现在的他脱去了自己的身份,以一人之身拦在天屏关前,却压得天下武道止步不前!
    他口中所言,一人可以成为武道之中的拦路石并非大话。
    “之前没有通过测试的人我可以忘记,但是踏上武道的本心,我希望诸位能够一直铭记在心,今日天屏山到此闭关,请回去好好想想,你们凭什么可以从这里通过,想明白了之后再来取天光令,如果到时候依然觉得若佩有错,便请指出,若佩再向诸位请罪。”
    他收剑而立,将承山剑意撤销,但是刚才一瞬间带给武者的压力,却丝毫没有去除。
    没有一人再敢上前,此前站在天屏关前的萧若佩,在面对他们的时候,与面对三岁幼儿无异。
    巨大的实力差距,让这些武者不敢起丝毫异心。
    在他撤去承山剑意的压制之后,天屏关前的武者纷纷回头,这一块拦在武道之前的大石坚硬程度已经超乎了武者想象。
    身后筑匠似乎也察觉到了这股气势,建筑的速度明显加快。
    萧若佩找了一块平整的石头坐下来,萦枝剑收回手中,目送着武者远去。
    “现在的武道,还没有做好接受天光的准备…”他心中有些想法冒出来,却不得不将之克制压在心底,按照萧若佩最理想的计划,就是在天光之下邀请那些入意武者前来,只要数十人便已经足够。
    但是蚀影的渗透,让他不得不扩宽了武者接触天光的条件,而后武者自身的行动,用冒牌的天光令再次突破这道缺口。
    假造的天光令虽然在最后可能会查出大部分,但是这一块的数量最多,肯定有漏网之鱼进入明州,甚至到耀日城,参与到天光的铸造之中。
    再加上李鲤和皇院的计划,这道缺口再次扩张,达到现在的地步,萧若佩已经可以肯定到时候能够进入耀日城的武者,要多于万人。
    这一个庞大的数量,足以保证蚀影不会走脱,但是同样无法保证天光的纯净,连萧若佩也无法预料到武道会走向何方了。
    他能够做的,就是让他守住的天屏关这一道缺口尽量严密,不让丝毫污染从他眼前进入明州。
    被天屏山堵住的风找到了宣泄口,峡谷之中的风很大,大到能够吹乱一个人的想法。
    萧若佩收敛心神,看着武者离去之后变得空荡的谷口,幽幽叹气,起身往暂居的庭院之中走去。
    如果苏流穗不横生枝节,今天应该是两个少女从炎州回来的时候,他得回去做好迎接准备。
    萧若佩的心情随着靠近庭院而逐渐平静,进入那座被苏流穗打理得幽静淡雅的小院之中,将门关上之后,外界一切便隔绝在门外。
    他不再是那个玉名侠,不再需要与天下武者为敌,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需要他面对的,仅是保持院中整洁而已。
    拿起墙角的扫帚,他开始清扫院中落叶,虽然已通脉劲的能力他可以轻而易举地将所有家务事做完,但那样会让他记起自己天命在身的事情。
    无法逃脱的天命,其中包括了…苏流穗梦中得知他一年之后会死的事。
    旧天道既然会有关于将来的计划,萧若佩不认为他只是用这种话来恐吓苏流穗留下天光,他也没有必要这么做。
    补地计划更大的意义只是向旧天道展示了人类的决心,堵住了他一条出路,而旧天道的出路并不止一条,即使堵住了血灵密洞,他最后还是逃出了神女峰。
    对他而言,萧若佩或许是一个很特别的人,旧天道希望萧若佩能像他一样,为了自己的命运,去用尽一切办法逃脱天命的制约。
    “沙沙~”院中落叶灰尘已经扫成一堆,萧若佩用畚箕装起来,又进入房中开始收拾。
    他前几天一人日夜挡在天屏关前,很少有空闲整理,房中难免有灰尘,要是苏流穗回来看见,少不得又要说他懒散。
    他可不想让这个从小只会躲在他身后的少女对他说教。
    就在他将庭院内外都清理干净一遍之后,门外传来苏流穗的喊声:“念竹妹妹快开门,咱们等会就去天屏关给哥哥一个大大的惊喜!”
    只听萧念竹推了一下,回答道:“门闩住了,打不开,是哥哥回来了吗?”
    “就来!”萧若佩闻言赶紧从屋里走出,暗自庆幸自己收拾得及时,要不然可就会被苏流穗一顿好笑了。
    打开大门之后,萧念竹还没有进门,苏流穗就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挤了进来:“好你个萧若佩,我们一不在家,你就在这里偷懒,天屏关不守了?”
    “觉得麻烦,今天一次性将所有挑战者拦下,没人挑战我就早些回来了,你们这是买了什么?”看苏流穗身上的东西,可不像是去游玩,倒像刚搬家一样。
    “哥你没有去,我就带了一些特产回来呗。”苏流穗笑嘻嘻地将包袱伸到萧若佩面前,他自然地接过大半。
    入手一沉,这些东西还挺有份量。
    “是什么?”
    “有火树果,有好吃的,反正不会亏待你就对了。”苏流穗将余下的包袱收起来:“这里是我买的衣服,我跟念竹妹妹的东西,你可没份。”
    萧若佩也不在意,他笑着就要关门,却见门外还有两人远远行来,他们身上的东西不比苏流穗身上少,甚至已经对他们行走产生了不少阻碍,所以才远远落在了后面。
    “云叶和水墨?他们怎么跟你走到一块了?”萧若佩奇怪问道。
    “在炎州遇上了,他们好像听到了你在这里的消息,特意赶路过来的,云叶说打听到了一些关于假天光令的事情。”苏流穗解释道,却又有些奇怪地问:“他什么时候跟水墨姑娘好上的?这么漂亮的女孩,就被云叶这种人给骗了,我觉得有蹊跷。”
    看来两人的关系十分亲密,连苏流穗都已经看出来了,萧若佩笑道:“别人的私事,你管这么多做什么?”
    “怎么就管不得了?水墨快过来,跟萧若佩说说我能不能管你的私事了!”苏流穗放下包袱在院中长凳上就朝后面招手。
    水墨笑盈盈地朝萧若佩点头道:“原来若佩大哥真的在这里啊?”
    “你又怎么跟我哥认识的?”苏流穗奇怪地问她:“我可不记得他有这么多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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