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又是许多时日过去,云渊已经百日,周翮翔再摆宴席,来的官员较之上次又多了不少,许多小官员也都托人带去贺礼,以求日后照应,此事引起石亨和曹吉祥二人的眼红。上次满月酒时,石亨见周翮翔渐渐势大,心生妒忌,又因周翮翔之前曾在英宗面前说过二人的坏话,所以双方早有恩怨,石亨一直命人收集着周翮翔的“欺君”证据,如今他把柄在手,只等一个时机到来。
    这两个月来,各地官员出现许多意外死亡的案件,不少人猜测是有人专门暗杀,石亨等的就是这个机会,便进宫面见英宗。
    武英殿内,英宗正在处理奏章,听闻石亨求见,即令传入,日常礼数已毕,英宗问道:“武清伯,你前来所为何事?”
    石亨道:“臣要检举奉国将军周翮翔所犯之事。”
    “哦?说来听听。”
    石亨道:“几个月前,周翮翔奉旨征讨八玄宫回来,呈报兵部的左耳不过八十多只,皇上可知道?”
    “八十多只,为何这么少?”英宗惊道,“当时朕见他回京,也知道他将左耳呈报兵部,就没再细问,没想到数量竟连一百不到!”
    “那时臣就听闻了一些流言,说周翮翔征讨八玄宫时,竟让不想抵抗之人随意逃走,还令兵士不得阻拦,臣一开始还不相信,等到兵部一问,才觉得事情不对,之后臣又派人查探,了解到八玄宫共有数百之众,所以他是犯了欺君之罪!”
    周翮翔之前带了八十左耳返京,本想等英宗问起,便说八玄宫只有这八十多人,谁知英宗查也没查,这事就这么过去,却没料到今日竟被石亨大做文章。
    英宗一掌拍在桌子上,石亨又道:“想必皇上最近也知道地方许多官员遭到了暗杀,臣觉得就是八玄宫逃走的那些人干的,于是臣又猜测,为什么周翮翔一而再,再而三地护着八玄宫,不愿剿灭,八成就是他以后手握兵权,造反的奇兵之一!”
    英宗心中一惊,思索之后觉得石亨说的有些道理,石亨见英宗面色有变,又大加诋毁起周翮翔来。
    另一边,萧觊飞因为受到英宗传召,急忙进宫,待他刚刚步入武英殿时,就见一个身着神机营衣服的士兵走出来,萧觊飞走到英宗面前行了礼,受命平身后,英宗问道:“萧千户,最近朕屡屡受到一些地方官员被暗杀的奏表,是不是武林那边又有什么动静?”
    “回皇上,最近武林太平的很,不见有什么动静,看来还得臣出京一趟,细细查探。”
    英宗点了点头,又对石亨道:“武清伯,你先退下吧,周翮翔的事,朕会命锦衣卫即刻捉拿他的。”
    萧觊飞闻言心中大是震惊,他急忙问道:“皇上,周将军犯了什么罪,竟然要将他下狱?”
    英宗让石亨告诉了萧觊飞事情经过,萧觊飞急道:“皇上,周将军他剿灭八玄宫,不赶尽杀绝是因为还念着旧日情分,至于武清伯所说他要造反,纯属无稽之谈,根本就是个人猜测!”
    “萧千户,你怎么能这么说!”石亨道。
    英宗看了石亨一眼,示意他闭嘴,接着道:“当初朕让他在朝廷和八玄宫做出选择,他说要让朕高枕无忧,定会铲除八玄宫,朕看他说的诚恳,也就信了,没想到他竟敢抗旨,私自放走贼人,这已构成欺君之罪,就这一条,足够下狱!”
    萧觊飞跪下道:“皇上,周将军有错不假,但请您念在他曾经为国效力的份上,功过相抵,饶了他这一次。”
    英宗也知道他二人的关系,打算给萧觊飞一个面子,说道:“虽是这样,但朕还是担心他有造反之心,不如就先将他及其妻子下在狱中,待这事查清,若是无罪,就直接释放,萧千户,你要明白,犯上作乱这事可马虎不得!”
    萧觊飞知道这话是看他情面,但石亨已有置周翮翔于死地的倾向,若是依照皇上意思下狱,石亨再每日进些谗言,捏造些证据,周翮翔必死无疑,他心中已有了想法,就假装顺从道:“既然如此,皇上英明。”
    英宗道:“那这就样了,武清伯,你退下吧,朕还有事与萧千户商议。”
    “是。”
    石亨行了一礼,退出了武英殿,临走时狠狠地瞪了萧觊飞一眼,英宗又与萧觊飞谈了一些关于武林的问题,萧觊飞有些心不在焉,只想着周翮翔的事,幸而谈的时间并不长,萧觊飞出了武英殿后,一路暗运内力,走的飞快,返回了薛府。
    萧觊飞本想自己去通知周翮翔让他逃跑,但又怕落人口实,于是只好命薛府内的一个家丁乔装打扮前去报信,那家丁找到周翮翔,将萧觊飞之言细细告知,周翮翔大惊失色,迅速回家。
    周翮翔也不管路人眼光,用轻功回了周府,一进门就大喊道:“速速收拾金银细软,带不走的就留在这。”
    纪紫熙听见喊声,大为不解,出来问道:“你怎么了,好好的收拾什么东西?”
    家丁们也不懂他的意思,也就没行动,只是看着他,周翮翔怒道:“都愣着干什么,快点收拾!”
    “你到底怎么了?”纪紫熙预感不妙。
    周翮翔道:“皇上要杀我,现在我没有时间细说,你赶紧去收拾衣服,一会我们逃离京城。”
    纪紫熙此时竟不觉惊讶,反而有种解脱的感觉,她照周翮翔的意思,回屋去了,周翮翔心急如焚,见偌大个周府,值钱东西太多,就将银票全部带在身上,其他值钱细小物件装了一些,之后纪紫熙收拾已毕,怀抱云渊,与周翮翔各骑一匹快马,朝城门方向逃去。
    三人离开后不久,锦衣卫就到了周府,才知他们已经逃遁,急忙将此事上报,英宗着令缉拿,又怀疑是萧觊飞报信,但因没有证据,武林势力又蠢蠢欲动,只好作罢。
    周翮翔为躲追捕,一路所行都是偏僻之路,还把事情缘由讲述给纪紫熙,突然周翮翔仰天大笑道:“好个朱祁镇,我一心护你,你却不识好歹,处处听那奸臣之言,屡次为难于我,害我落到如此地步!”
    “翮翔,官场之事,一向如此,现在我们该想想以后怎么办。”
    “恐怕现在海捕文书已经发了,这次我罪名不小,不会像上次那样好躲了,你抱着个孩子,又容易辨认,到哪都要提心吊胆,这样看来,天下竟没有我们容身之所!”
    纪紫熙见他还在愤怒之中,只好叹息一声,走一步算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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