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丰都地府建成以来,从来只有两个勾魂无常,是白君与黑君。
    地府不可能有两个白君,白无常却对玉如说,一袭白裙,手中五彩剑的女子,是白君无常。
    女子脸上的表情不太自然,也没有出口反驳。
    玉如当然知道这是白无常的把戏,也许他平生的最大乐趣就是骗人。
    刚才二姐使出飞虫漫天时,女子舞出蓝盾,护住白无常,看他们同生共死的模样,也许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玉如没心思管你情我愿的闲事,所以,她顺着白无常的意,对女子点头笑,叫她一声白君。
    女子还礼了,拿出一副大家风范的模样。
    采星等不及了,立即问向玉如,期望知道答案,他仍然油嘴滑舌:“老婆大人,请问二姐姐的姓名是?”
    “哎呦,这个我可不敢说。”玉如轻笑,有意捉弄白无常:“四姐妹当中,二姐姐的脾气最不好,你要想知道她的闺名,只有大姐姐才敢告诉你。”
    捉弄了这一句,还嫌不够,玉如凄凄哀哀的叹一口气,说了些更戏弄他的话。
    郎君大人,我劝你别去问大姐姐。
    二姐姐刚才说过,大姐姐为你流过相思泪。
    但是你先前在北冥雪山,用南星之名压她,大姐姐已经对你由爱生恨。
    二姐姐的脾气不好,大姐姐的手段最高。
    你找手段最高却又恨你的大姐姐,去问脾气不好想再见面就杀你的二姐姐的闺名?
    呵,郎君大人是聪明人,自己想想后果吧。
    听玉如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白无常心里苦叹不已。
    在北冥雪山的那一天,是迎接阎君小妹的二次出世。
    白无常没有去找南星来撑场面,南星却收到了消息。
    到现在为止,白无常还不知道,南星是怎么得到消息的?
    那一天,朱雀没有亲自来,她派下南星公主临凡,化解了惊天一战。
    那时去了很多大人物,有人间公主,天庭仙人,妖界妖祖,甚至还有西极乐的菩萨和罗汉。
    玉清也在其中,她是不请自去的。
    白无常曾经找过玉如,邀请她以正南妖祖之名去站场面。
    玉清知道了这件事,她主动代玉如而去,是想给白无常一个惊喜,让白无常知道她的女儿心思。
    或许在久别重逢之下,他能赫然发现两情相悦,能做成一段鬼妖联姻的佳谈美事。
    却没想到,在那时,玉清听到南星公主提起朱雀与白无常的情事。
    原来,他和朱雀是一对儿。
    玉清本以为,她是一方妖祖之首,如果和白无常在一起,是下嫁,是地府的荣耀。
    其实事情并不是这样。
    朱雀是神兽圣祖,而我只是一只妖。
    一个是受万世传颂,一个是遭人间唾弃。
    想到这里,玉清的心里只有自惭形秽。
    一片相思付成空,何必当初曾相逢?
    玉清误以为,是白无常特意安排南星公主,当着她的面,说了那些话,也许是为了羞臊她,让她不要痴心妄想。
    既然无情,何必讽刺?
    误会就在那个时候滋生。
    现在玉如说,玉清对白无常,已经由爱转恨。
    并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女儿家的心思,向来无人能懂。
    玉如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想问白无常敢不敢去见玉清?
    白无常当然要去,就算玉清恨他,他也要去。
    这段情愫因他而起,他怎能连累佳人伤心?
    他苦笑,向玉如讨教了玉清的所在,在临去前,对玉如叮嘱:“白君初来正南妖界,她的安危,就请老婆大人多多关照。”
    “白君大人的剑法非凡,恐怕有上打天庭,下斩蛟龙的功力,哪里能轮到我来关照?”
    听到玉如的酸酸谬赞,白无常顺竿就爬,对玉如眨眼一笑:“既然老婆大人和白君惺惺相惜,那就劳烦老婆大人和白君说说无常屠妖案的事情。”
    他留下这句话,去寻访玉清了。
    摘月想追随他一起去,却被玉如拦住。
    “原来白君大人大驾光临,是来查案子的?”玉如轻轻一笑:“非常巧的是,我就是代表正南妖界去西南妖界观礼的人。”
    采星肯留下摘月,让她单独与玉如说话,这是一种信任。
    摘月不会错过问案的大好时机,立即拖着玉如问起了当日之事。
    白无常寻到了洛玉清。
    她坐在一条葡萄藤上,无聊的数着每支葡萄串上,结了多少粒葡萄。
    葡萄未熟,大多碧绿青涩,只看一眼,就让人嘴里发酸。
    偶有几粒渐渐变红,像玉清脸上的淡淡红晕,如晚霞般的美丽。
    玉清是蛇,蛇喜欢攀着果藤,所以玉清坐在葡萄藤上,这并不奇怪。
    可她在数葡萄粒,这实在不该是一方妖祖做的事。
    “玉清仙子。”白无常轻笑,慢慢走过去:“葡萄美酒夜光杯,我想在正南妖界一醉。”
    听到他的声音,玉清转过头,他还是那副模样,一身邋遢满头汗。
    “葡萄没熟,今日无酒。”
    玉清虚坐藤蔓,随手拈下一片葡萄叶,无聊的绕在指间。
    白无常摘下一串绿葡萄,闻着淡淡果香,低眉浅笑:“老友相逢,何必小气,葡萄酒也是越沉越香,我不信此地没有藏酒。”
    看他拿着葡萄轻嗅的模样,玉清忍不住笑了,轻轻飘下藤蔓,损他一句:“你是个落魄汉的模样,就别装斯文书生了,好叫别人酸倒牙。”
    白无常扔了青葡萄,扯开衣襟,猛摇羽扇弄风,顺着玉清的话头自嘲:“我也觉得装的挺累的,这里实在太热了,求姐姐赏几口葡萄酒解渴吧。”
    “刚好我也想喝酒了。”玉清婷婷转身,半声轻笑:“今天的酒局,会很热闹,随我来吧。”
    酒局?热闹?
    随着玉清婷婷轻步,来到一株乔杉树下。
    树冠很高,几乎高到云端里。
    玉清微微点步,踏风而起,扶摇向树冠顶端。
    难道酒局在树上?
    这倒是一件有趣的事。
    白无常也钻入树冠。
    在几乎能摸到云端的地方,无论多热的天气,也会变得凉快。
    这里有树荫弊日,也有清风徐徐,好像夏日中的天堂。
    让人凉快的,不仅有清风,还有殷红的葡萄美酒,更有散着寒气的冰块。
    葡萄酒加冰块,这是天下第一绝配,只有懂酒的人,才能享受到其中的滋味。
    看到眼前这一切,白无常应该心满意足才对,可他脸上却溢出苦笑。
    因为在这里,除了他和玉清,还见到了另外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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