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了命的奔跑,通常只为两件事。
    一是自己有十万火急的事。
    二是后面有人追着要杀你。
    这两件事,都被白无常摊上了。
    刚收了妹阎魔的天魂,他急着奔回地府找孟女。
    在大理国骗了魍电夜探皇宫,她追在后面扬鞭问罪。
    脚下生风还嫌慢,靴底已经把黄泉路蹭出了火星子。
    皮鞭追在后面,哪有心思敲城门?
    一道白光,破门而入。
    又找来门司破口大骂:“他娘的,一个月拆一回吗?”
    骂声未落,皮鞭声响,刚装好没多久的新城门,又碎成了渣子。
    躲过这阵木屑钉雨,门司刚想再骂,看清破门之人是魍电,又将脏话生生的吞下了。
    看着满地狼藉,门司苦苦思索:上次被砸,大家都发了财,难道这种好事又重来一遍?
    门司在做白日梦的时候,白无常一溜烟逃进了孟女府。
    撞碎窗棂就翻了进去。
    皮鞭直追,魍电随行。
    爬起来刚想跑,却被孟女揪住了白袍。
    二话不说,劈头先挨十几个耳刮子。
    孟女巧手如兰,左右开弓,打得白无常眼冒金星。
    糊里糊涂挨顿揍,白无常苦笑问魍电:“电小姐不是以公道为己任吗?我无端挨打,你管不管?”
    不管他胡言乱语,孟女笑问魍电:“够不够?”
    听这些耳光响亮,孟女确实使了力气。
    看白无常被孟女揪住的苦相,魍电冷笑一声,纵身离去。
    终于送走了瘟神,孟女揪着白无常坐下。
    喝了半杯水,白无常马上开始抱怨:“我给干娘做事,为什么还要挨打?”
    斜眼看他满脸委屈,孟女一笑:“你看魍电那副气势,至少要摘你条胳膊,摘你条腿。我要是不用这招苦肉计,你能轻易过这关吗?”
    揉了揉脸,白无常一声苦叹:“这么说,我还得谢谢干娘扇我嘴巴子?”
    “算你懂得为娘的用心良苦。”
    替孟女倒了半杯水,推到她手边,皱眉古怪:“就担心我皮糙肉厚,可别打疼了干娘的红酥手。”
    端起水杯,孟女扬眉一笑:“事情办成了?”
    点了点头,将印在掌心的天魂给孟女察看。
    天魂晶莹,像明珠碧玉,绝非凡人所能拥有。
    满意的点了点头,孟女轻饮水:“那你该去找能送你回北冥雪山之人,到我这里做什么?”
    “为了让干娘能扇我耳刮子,解解手痒。”
    反手一记耳光响亮,打愣了白无常。
    孟女轻轻吹着纤纤五指,嘴角扬笑:“手痒解过了,说说你的鬼心肠吧。”
    随口一句胡言,赚来耳光,白无常唯有苦笑:“回来和干娘商量商量,能不能把电小姐给我换了?”
    “一切都是你太聪明。”孟女娇笑,笑白无常一副苦相:“你只算计着魍电不归我管束,却没料到她更不归你控制。”
    “简直比黑无常还难伺候!”
    叹自己自作聪明,对孟女讨好的一笑:“求干娘千万给我换一个。”
    “你以为是市场里买葫芦,说换就换吗?”
    孟女一声冷笑:“换不了。”
    “换不了?”白无常急得说起脏话:“那我他奶奶的不是白回来了吗?”
    正手再响一记耳光,孟女吹着手指,满眼得意:“不白回来,刚好为我解解手痒。”
    回来一趟,只讨了十几个耳光,白无常走向门边,满腹牢骚:“跑腿的没有赏钱,还得挨打,这是谁定的规矩?”
    “你说什么?”孟女冷声,婷婷起身。
    赶快推开门,一步跨出去,白无常满脸嬉笑:“我是说,这次从草原回来后,请干娘喝马奶酒。”
    再临大漠,黄沙萧索。
    秋草被牛羊啃光,只能等来年再绿漠。
    牧民们逐草游历,只剩下灶台的印记,证明此处有部落驻扎过。
    躺在沙子里,仰望天空,是无边的广阔。
    广阔下,烦恼万千,谁能平息穷饿?
    安静时,也心系天下,似乎忘了自己身中剧毒,百日后就会发作。
    空中几声雄鹰啸过,落下一个白裘少女,粉面桃花。
    少女抱膝,盈盈落坐。
    话音甜甜,唤一声安答。
    叹过一声,白无常以肘半撑身体,轻问少女:“白鹿安答,苍狼安答怎么不来?”
    “你还有脸问?”少女气得单脚拍地,怨声连连:“我大漠草原,差点被你害的让野狼吞噬,苍狼带着牧民去灭狼害了,哪有功夫来见你?”
    说过了气话,狠狠诅咒他:“现在,数千野狼被你连累死,造下这么多杀业,看长生天饶不饶你。”
    “这份杀业,怎么能算在我头上?”白无常轻轻一笑:“带人打狼的是你的汉子,长生天要是公道,该把报应降在他身上。”
    我的男人只有我能骂,谁许旁人说闲话?
    气得白鹿举掌要打。
    掌风还没落下时,白无常懒懒出声:“打伤了我,谁能救你们的雪山女神?”
    手掌的边缘已经挨在他的脸上,白鹿硬是生生撤回法术。
    被他一句话,就劝退了招,白鹿不甘心,改在他脸上狠狠捏了一下。
    无所谓的揉揉脸,白无常长声叹:“难怪苍狼白鹿肯与我这个无名小卒结安答,也难怪你们肯推荐我去地府做白君。”忆起往昔,恍若昨日,真是荒唐的大梦一场:“原来早在万年前,你们就将我算计好了,就为等到这一天。”
    一切都被他说破,白鹿毫不示弱,生生的顶了回去:“要说算计,你比我们还狠!”
    结义安答,终于互相埋怨:“你偷羊喂狼,再放狼回草原,差点毁了我们万万年的大漠基业!”
    “狼吃肉,这是天经地义,关我什么事?”
    他做出坏事,还敢狡辩?
    “你把狼喂得像肥猪,然后再断它们的口粮。”
    白鹿开始细数白无常养狼小计。
    “本来狼也可以啃树皮草根过活,但吃饱过肉的狼,谁还甘心啃树皮?”
    说过了狼性贪婪,再骂无常:“你放恶狼回归大漠,一下子上万头,潮水一样的不能挡,我草原上的牛马肥羊,一天之内,折损大半,你害死多少生灵?”
    骂他的时候,白鹿眼底有泪,真的心疼牧民的苦寒。
    白无常受了骂,硬下心肠:“听说,吃过人肉的狼,再吃什么肉也不香了。”
    人肉?
    他什么意思?
    白鹿不可置信,瞪着白无常。
    “我能圈羊喂狼,就能抓人喂狼。”白无常面目阴冷,一声威胁:“如果不给我想要的,我保证,草原牧民,都是恶狼的口粮。”
    这还是满目嬉笑的他吗?
    这还是心存善良的他吗?
    想起草原牧民,白鹿流下眼泪,怜音无力:“你想要什么?”
    “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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