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雪山,三人对质。
    一个跪着,两个站着。
    听出阎小妹对黑无常恨意满满,白无常立即软语对她讨好:“君王,他是第八代黑无常,来历太短,若是没听过君王的威名,怕也不能怪罪。”
    低眉下看,一声冷哼:“本君做事,也要你教?”
    讪讪一笑,揉了揉算子,白无常继续卖巧:“君王做事,谁敢说教?不过,黑无常做事,确实该有人好好教教。”
    话到一半,抬起眉目,笑看妹阎魔:“不如君王授命于我,让我好好教导他。至少,让他学会规矩。”
    “巧言令色!”小妹冷笑如常,轻轻一嗤:“说这么多废话,你是想支走我?”
    她孤芳自傲,四处竖敌,不以为意。
    刚想回言时,阎小妹凌空驾雪,留下狂妄:“本君容你们二人私语,看你们敢有什么算计?”
    风雪桀骜,小妹离去。
    只留下飘零的雪花,辉着淡淡的香气。
    抬头看了看四景,确定没有小妹踪迹后,白无常一声苦叹,堪堪起身。
    揉了揉冰透的双膝,转身就是埋怨:“小爷,我都一大把年纪了,还得为你下跪。你什么时候才能成熟一点,让我少操点心?”
    铁链刺出,抽碎无魂的冰象。
    飞冰溅落,再湿白无常一身。
    这也许算是黑无常,对他的胡言乱语,最客气的回答。
    抖落了浑身冰,赏了赏四处景,一声赞叹:“真是个世外仙境,要是有酒,我恨不能烂在这里。”
    羡慕过后,懒步走向黑君,满脸嬉笑转成一本正经:“有来无回的北冥雪山,现在只有你、我、妹阎魔,应该好好商量商量,以后咱仨怎么过日子。”
    “四个人。”
    掰着手指头算了又算,怎么算都是三个人,正在纳闷时,又听到黑君说:“还有颜笑眉。”
    “谁?”
    听了黑君话,更是糊涂。
    “颜笑眉是茶摊小妹。”
    一句更比一句难,白无常只有苦笑:“刚刚的阎小妹不就是茶摊小妹吗?对于女人,我不可能认错啊。”
    转念一想,双眼清明,立即拍手做笑,重重的点头:“双胞胎,一定是双胞胎!”
    “阎小妹将她的魂魄寄托在颜笑眉身上。”
    一个答案,简单明了,白无常立即会意。
    这件事,唯有头疼。
    虽说无常是勾魂的行家,但一个身体,两副魂魄,实乃稀世罕见。
    况且,还有一副魂魄是地府双君之一,妹阎魔。
    勾得出来吗?
    想破了头,只能得出一声长叹:“四个人,在一起过日子,更难。”
    黑君不眠,白君犯懒。
    再美的月,也抬不起白无常的眼皮。
    群星闪耀时,他四处找床。
    闯遍了北冥,哪有安睡处?
    难道阎小妹没有闺房?
    叹一口气,找一棵树。
    堪堪坐下,往后一倚,冰凉。
    刚要叫苦时,被人在脑后拍了一巴掌。
    “大叔,你怎么到这儿来啦?”
    声音欣喜,透着多年不见的欢快。
    回头看,一袭俏丽的笑容。
    月下的白裙,更是温柔秀丽。
    见到白无常脸上古怪,她满心委屈:“你不会不记得我了吧?我爷爷还送过你一壶九天香呢。”
    她是另一副魂魄,颜笑眉。
    “我怎能不记得你?我刚刚是在想,该不该给你下跪。”
    脆声声的笑,笑他胡言乱语。
    转念想起小哥哥,立即相问:“大叔,你见到我小哥哥了吗?他也在这儿。”
    “见过,不然我怎么知道你叫颜笑眉。”
    她无声,又笑,果然眉毛也透着笑意。
    收起笑容后,微微皱眉,看过四处无人后,她撇着怜人的小嘴,声音轻的像飞絮:“大叔,有件事,我想和你说说。”
    “和我说?”白无常眼睛一亮,笑面如春:“已经很久没有姑娘和我说私房话了,今夜真是福气。”
    柔柔的叹一口气,说出心底的犹豫:“我小哥哥说,有一副厉害的魂魄在我身上,我必须得学会阴煞贯通,才能将她赶出去,否则,我就没命了。”
    “何止是厉害,那副魂魄是阎王爷的妹妹的。”似乎丝毫不在乎她的担忧,白无常立即说出实情。
    吐了吐舌头,倒吸一口凉气,颜笑眉只能无奈:“不管是谁的,摊到我身上了,也只能认命吧。”
    豁达过后,继续说起前情:“小哥哥逼我练功,要我杀我自己养的小鹿,说是……”
    “啊?这个地方还有鹿?”白无常一声惊叹,立即点头:“你负责杀,我负责烤,你练了功,我吃了肉,两全齐美。”
    “去你的吃肉!”颜笑眉不依,轻轻呸了他一声。
    不理他的嘴馋,终于说清心底:“可是,我不想,也不能。”
    万物生灵,皆是前世父母。
    梅鹿由冰幻化,但依然灵性自在。
    她宁可承受短命,是与生俱来的善意。
    轻轻点了点头,白无常低声问:“所以,你想让我和你小哥哥说说,不练阴煞贯通了?”
    “我想过了,多活一天赚一天,总比双手沾血要快乐。”
    如果人人都有她这样的境界,世间的苦难会立即减半。
    “这件事,我可以去说,但怕你小哥哥不……”
    “哎呀,这件事,我可以自己去说,我要和你说的不是这个。”颜笑眉急得跺了跺脚,似乎埋怨白无常太性急。
    什么事,居然比生死大事还重要?
    白无常不再插话,等着她说。
    这一等,却等来她桃面飞红,久久不语。
    换成白无常学着她的样子,急得跺脚。
    扭捏被他逗笑,终于轻轻含羞:“我想让你,见证我和小哥哥的婚礼。”
    地府黑君成亲?
    并不是什么非同小可的大事,却惊呆了白无常。
    看着她一副待嫁的羞涩,愣愣的问她:“成亲这件事,你小哥哥同意了吗?”
    扑哧一笑,轻轻摇头:“所以才让你去说媒。”
    绕来绕去,不学阴煞是假,见证婚礼是假,让白无常当媒婆才是真。
    给从不言情的黑无常说媒,这件事,可真的是非同小可。
    但她美的胜却人间,白无常又怎么忍心说拒绝?
    苦笑认命,怯怯的问她:“如果我说成了,有猪头吗?”
    笑面如花,一声娇俏:“如果你说不成,你就是猪头!”
    注:
    关于媒婆与猪头:
    在我国古代,由于礼教的原因,被社会承认的婚姻必须要有媒人。
    媒人多由上了年纪的女性承当,因为她们可以自由出入闺女家的绣房。
    保普通百姓家的媒,媒人多数不会收礼金,属于义务劳动。
    如果保媒成功,结亲的人家会以猪头做谢礼。
    至于为什么要以猪头做谢礼,有一种说法:希望媒人吃了猪头就继续做猪头,白给别人家保媒不收钱。
    真是的,不要钱的免费劳动,还要受这种捉弄。
    媒婆招谁惹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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