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回忆犹如潘多拉的宝盒,就像我记不清是卡西莫多,还是卡莫西多。所有人都是双面恶煞,皲裂的蒂果,不同的言语,相同的利用价值。不同的眼光,终归殊途,开始学着永久客观保留,因为主观臆想有限易遗陨。
    八月十六日,下午四点,来电话,被告知它走了。
    八月十七日,还好在零点以上,抑是冰凉,不触,不感,有念,一捻灰。
    八月十八日,庞大的棺材坚硬如履,入杂草,黄土突兀,另一个维度。
    恍恍惚惚,笔记下忌泯忘。你要是来,香蕉就买几匹,孩子们都不在家了,吃不了。泪流。
    它还能健谈,执意给我钱。听不懂我说的高中生活,但只见到我它就开心。
    暑假前期,上学,发现它不能走路,我等公交,它在窗口仰颈探人,未去。
    最后一次扶它起来,只有一句话,“弄中午饭吃吧!”
    最后一次对话,它还可以对话,“想吃啥就买,我们先走了啊。”“嗯。”
    最后一次有意识,“听见说话就使劲攥攥我。”攥了。
    有些荒流,一瓶饮料喝完,“这么快就喝完了,兑点水吧!”它哈哈大笑。
    柿子果大了,一块西瓜,它伛偻着坐在轮椅上,衣服上流满了瓜汁,给拿了纸巾。不是第一次,很久很久以前就不再进屋,每次都停在门口。
    年月再早些,追溯。不知道是什么花,一片,很久之前,没了。金银花,没了。灌木,没了。葫芦,没了。李子树,没了。月季花,没了。狗,没了。不是取而代之,是永久地没了。
    总该被填补,是一块冷漠的冰冷的房基地。
    一张不干净的桌子,它坐在原位置,听车过,视车流,许多年都这样。
    只有一场丧葬才会凑齐所有所谓的亲人。
    一张老照片,无色。知了,虫子,火盆,有氲,烧纸,不信有用,算是活着人的一丝念望。
    它八十三,对新的生命表露不出敏感罢了,不是麻木,堵塞的是沧桑和老暮已至。
    幼时,好冬天,现在好夏天。仪式带来黑色,灰尘,死寂,无望,泯灭,陨零,炽热,迟钝,飞灰,氲香,白布,静泪,供品,黄花,灵柩,棺木,奠,曲乐,锈迹斑斑,特殊气味,不能追忆,不想回忆。
    当黄色光源,黑夜,车水马龙闯进人的眼眶时,仰望是本能,暗自神伤。
    黑字,白纸条,粗劣的做工,房顶的枕头,被覆盖,不露脸,心酸。
    穿白衣,早备的,最后一身。
    长须眉,肉鼻,胡茬,猪属。不许泪流,好多老人,都懂。有一种习俗叫“老贾儿”,心烦。
    我曾觉得,岁月,时间,白马不是同一种东西,时间残酷催人老,岁月尚存留美好,白马带光驾骑而驱。
    呱呱坠地一无所有地来临,语塞心止一无所有地离去。
    年代摒弃这陈旧的,或无生的,或无命的,携崭新的前进,不带感情,不回头,有使命,有责任,有顾虑,唯一没有的是权利。
    带走了么?送去的黄纸在生着的人面前也不过一目可见的细灰,少得可怜,在发黑的火盆里。
    怀念一些,铭记一些,让血尚且红着,不求沸腾,说过“人不值得惦念,只有事和景,偶尔挂情。”不敢再否定,也不敢一味肯定。
    如此可以随我去的而去,一种形式,用心维系。愿有天堂,有光,追光,逐星,视月,希望你能满意。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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